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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節

第43章

卻說雲鬟同趙六、阿澤三人正在小樓上查看詳細,阿澤因跟趙六斗嘴,人在最後才進去,雖見趙六也隨著雲鬟進了臥房,倒也並不在意,橫豎只隔著幾步遠罷了。
誰知正在看這屋內擺設之時,卻聽得裡頭一聲驚呼,阿澤不知如何,來至臥房門口朝內一看,卻驚見裡頭安安靜靜,竟是空無一人。
阿澤一驚不小,這臥室其實不算大,且並無隔間,一眼便能瞧個通透,如今這裡頭的光景,卻竟像是從不曾有個人在般。
阿澤起初還覺兩人也許玩鬧起來,躲在床底或者哪一處,畢竟他們兩個一個是孩子,一個又半大,要躲自然是容易的。
當下便叫了聲:「大小姐!」跑到屋內,飛快地掀起簾子細看,又彎腰瞧床底,卻統統不見人影。
青天白日,兩個人竟好好地不見了。
阿澤幾乎不能相信,獨自一人站在這空空室內,竟覺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他心驚焦急之時,忽地又疑心或許是方才自己不留心時候,兩個人跑了出去?當下忙又飛跑出臥室,連叫了兩聲「鳳哥兒」,不見有人答應。
只忽地聽見房門一聲響,阿澤滿懷希冀,忙又跳了過去瞧,卻見門口正有一人在探頭探腦,原來卻是那帶路來的婆子,因聽見他叫的連聲,故而過來看究竟。
兩下差點兒撞個正著,阿澤失望之餘忙問:「看見我們大小姐跟小六爺了不曾?」
那婆子呆了呆,旋即道:「爺說的是方才來的那兩位小哥兒麼?」原來她見雲鬟是那樣打扮,便誤認為是個男孩兒罷了。
阿澤跺跺腳:「是是,可看見他們了?」
婆子忙忙癡癡道:「哪裡話,方才不是都在這屋裡麼?」
阿澤嚥了口唾沫:「你沒見他們出來?」
婆子搖頭,忽道:「只是方纔我下去了一趟,總不會是那時候兩個出來了呢?」
阿澤聞言,便飛快地下樓,先跑到書房內又看了一遍,卻仍不見人。
那婆子見他一臉著急,又沒見到雲鬟跟趙六,不由猜測道:「這、總不會是那兩個小哥兒不見了吧?」
阿澤咬了咬唇,心突突亂跳。婆子見他不做聲,卻顯是默認,一時也嚇得色變,因道:「我先前說過這樓裡鬧鬼的,他們小孩兒家,又乾淨單弱,莫非是……」
阿澤不等她說完,便喝道:「胡說!」
誰知正在這時侯,耳畔隱隱似聽見一聲叫,卻很不清晰,模模糊糊,悶悶鈍鈍,又彷彿帶些淒厲,卻不像是從屋內傳出,反像是從地底下極遙遠處。
這婆子本就認定有鬼怪作祟,猛然聽見這一聲兒,竟嚇得也尖叫起來,道:「有鬼!」扭身便往外跑去,誰知驚慌失措裡,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整個人順著台階骨碌碌跌落下去。
如此一來,這婆子又驚又嚇,且又受傷,便縮在拐角處哀聲連天,連呼救命!
裡頭這般大鬧,外頭的公差也聽見了,紛紛跑了進來看究竟,忽然見那婆子掙扎著爬起來,面無人色語無倫次的,阿澤卻臉色冷峻站著不動,均不知所措。
此刻這婆子抓住兩人,因道:「有鬼!方纔已聽見了,且把兩個小哥兒捉走了……」
阿澤不等公差發問,便道:「你們可看見趙六爺跟鳳哥兒出去不曾?」
兩個公差聞言,面面相覷,都只搖頭。
阿澤嚥了口唾沫,想到方纔那聲怪叫,他雖然心寒,卻畢竟年少膽大,還想再仔細聽一聽,整棟樓卻彷彿陷入死寂,毫無動靜。
阿澤畢竟曾是跟著白樘的,此刻心底雖掂掇張皇,面上卻並不顯露十分,見那婆子仍絮絮地哭叫有鬼等話,阿澤十分心煩,便喝道:「住口!」
那婆子打了個寒顫,畏怯停口,阿澤擰眉,便對公差道:「你們且出去,仍仔細守著這樓,再叫一個小廝,速去告訴鄜州知縣黃誠……若找不到黃誠,洛川縣也使得,讓他們即刻速速地多帶人手前來!」
兩個公差不免莫名,只因阿澤雖曾跟黃誠一塊兒來,但大傢伙兒都知道他的身份不過是素閒莊上的一個護院而已,然而如今吩咐起人來,卻是這般冷肅厲害,理所當然似的。
然而公差們雖覺有些不大受用,可轉念一想:方才同進去的人中有個「六爺」,這人卻是鄜州軍營裡的人,倘若是為此而興師動眾,倒也使得。
因此公差之一便道:「倘若兩位知縣問起來,就說是小六爺不見了麼?」
阿澤一皺眉,正要開口,心念一轉,便冷哼道:「既然知道,那還不快去!」
且不說阿澤在外調兵遣將,要來細細搜遍袁家,你只道好端端地,雲鬟跟趙六如何會不見,又是去了何處呢?
原來先前,雲鬟因進了袁小姐的臥房,自然便放眼細看,卻見各色陳設佈置,同上回來時一般無二,仍是案發時候的情形,就彷彿時光也隨之停駐在了那刻。
只紅顏未老,人卻已亡,再不可得。
雲鬟心內暗歎,轉頭之時,卻瞧見靠牆桌上瓶內那枯乾了的月季,先前她來之時,尚有一朵留著殘瓣,如今已然全部凋落,枯槁的花瓣散落在桌上,其餘的仍撒在地上,更添幾分淒然。
雲鬟掃了一眼,正欲走開,忽然又停了下來。
她皺眉,回頭又看向那地上散落無序的花瓣,凝眸之時,眼前卻又浮現起上回來時所見。
彼時,此時,兩幕場景,她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能夠從這近百的亂花瓣之中分辨出來,哪些是原來的,哪些又是自他們上次來過後才墜落的。
然而……目光轉動,雲鬟看向靠近門口的牆沿處。
她分明記得,上回她跟黃誠來時,曾有一片花瓣,就沾落在距離門口一步之遙的地上。
雲鬟起初想多半是黃誠又來之時,無意中將這花瓣帶離開原處,或者跟其他花瓣混淆了也是有的。
可是臥室中間鋪著毛毯,邊角之處,卻是空的,露出底下的木地板,那花瓣原先又半卡在毛毯邊緣,除非是有意將它拿開,不然的話,只怕不會不翼而飛。
雲鬟不由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掀開毛毯,卻見毛毯之下空空如也,只是木頭地板而已。
她蹲在那處,正疑惑地打量,卻見門口人影一晃,是趙六跟了進來。
這人竟如此「陰魂不散」,雲鬟皺了皺眉,當下轉開頭。
誰知轉頭之間,卻看見身側的牆上,半嵌的木柱子之上刻著人物小像,其中有個童子,抬腳蹴鞠的模樣,那小圓球一點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