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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他曾經和我提過,他只是一縷地魂,是靈魂當中主宰意識的存在,卻十分的薄弱。不論是太陽,還是大風,都是他的天敵。所以是不能輕易走出房間,除非能夠再找到一魂,或者一魄,他的身體才能穩固起來。
我再也不忍心怪他莽撞,對何靈川失言,靠著他冰冷的胸膛,小聲的就說道:「我去給你做飯,但是你要知道,靈川哥……何靈川是來幫你的,他是南何的後人,他祖上傳下來的盒子裡,有可能就藏著和你有關的東西。」
「哦?是嗎?」蕭龍溟放開了我,審視的目光滄冷的就落在了何靈川的身上,然後又看到了何靈川單手抱得那只盒子。
就在那一瞬間,蕭龍溟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何靈川那秀美消瘦的臉上似乎談過一絲痛楚的表情,但是他待人一向謙和,對人對事都十分的謙恭有禮。
這時候,他只是平淡了表情,微微頷首說道:「您就是阿笙口中的蕭施主吧,我是何靈川,何家的後人。蕭施主,小僧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行,小師父請。剛剛多有誤會,還請小師傅見諒。」蕭龍溟為人十分的豪爽,錯就是錯,直接就承認了錯誤。
他虛引了一下,也很客氣的領著何靈川上我家去,只是最後一句警告何靈川的話顯得不那麼的客氣,「但有一言,蕭某人不得不說,小東西是我的,沒人能碰。」
何靈川也沒有生氣的表情,依舊是那種懦弱的樣子,一聲不吭的就跟著蕭龍溟就去了我家。
回到了家,蕭龍溟和何靈川去了我的書房單獨聊聊,他們開著門說話的,也沒有遮遮掩掩。
但是,我要收拾家裡面的殘局,還要做飯,所以只聽進去隻言片語。
好像是何靈川在詢問和二十四隻盒子有關的事情,似乎是在瞭解蕭龍溟的來歷,畢竟他要幫助一隻鬼。除了我的請求,還需要一個說服他自己的理由,我想何靈川和蕭龍溟談話,就是為了這個理由。
等我做好了飯,去書房叫他們。
「蕭施主,你是鬼,你怎麼可以拿走阿笙的陽魄,把小東西強行留在身邊?你要是想打開其餘的二十三隻盒子,大可以把我的陽魄留在你身邊。她為了你……她為了你付出夠多了……」何靈川居然正皺著清秀的柳葉細眉,著急的和蕭龍溟理論。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軟弱敦厚的何靈川,他……他會和人起爭執。
我呆立在了門口。
就見蕭龍溟唇邊帶著冰冷揶揄,眼神當中已經閃過了駭人的殺機:「小和尚,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小東西這個稱呼,也是你能叫的?!」
玉蟬鎖 第19章 小和尚的眼淚
我認識的何靈川,性格上面十分的孤僻,極少和人發生爭執。
面對蕭龍溟霸道的威脅,整張臉在一瞬間變得漲紅,他哆嗦了唇角,指節分明的手指緊緊的就摁緊了繞在掌上的佛珠。
可硬是吐不出半個字,清泉一樣的眼睛憤怒的看著蕭龍溟。
這個蕭龍溟倒是個怪人,自己一口一個小東西的叫我,偏是不霸道的不讓別人喊這個稱呼。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明明是我丟了陽魄,體內陰氣極重,還有寒症纏身。
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向著蕭龍溟這只男鬼說話:「其實也沒什麼的,沒有陽魄頂多晌午以前不能見到陽光,其他時候還是可以正常作息的。」
何靈川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的笑意,緩緩的低下頭,他沒說話只是沉默著。
「小東西,你來了,飯做好了嗎?好香,好像廚藝有些進步了。」蕭龍溟發現了我的存在,自然而然的把何靈川撇在一邊。上前揉了揉我的髮絲,威嚴中帶著幾分柔善的目光和我相對。
然後,他摟著我的後腦勺,直接就到了吃飯的發桌前,看到擺好的香爐,點了點頭,好像很滿意。坐下來之後,又衣服男主人的姿態,傲然抬了抬眉,「讓小和尚過來一起吃飯吧,他一路送你回來,也是辛苦了。」
我跑去書房叫何靈川吃飯,發現他淚流滿面的蹲在地上,雙頭痛苦的捂著腦袋,那一串佛珠被扔在了地上。
那是一種張著嘴,無聲的哭泣。
滿臉漲紅,整張臉都因痛苦而變得扭曲了。
其實何靈川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心智也尚未成熟。生活當中最大的打擊和變故,就是母親亡故。他站在這裡哭泣,我並不覺的是他軟弱,相反我有一種愧疚的感覺,感覺這件事情可能是因為我無辜將他涉入,才會攪亂了他平靜的生活。
「靈川哥,你……你怎麼哭了……是不是被剛才蕭龍溟說的話嚇到了?他本來就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霸道總裁類型的傢伙,不過他只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真的要傷害你。」我小心的扶起何靈川,何靈川瞇著霧氣迷濛的雙眼。
他沒回答我,低聲的喃喃著:「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這樣一遍又一遍,讓我覺得害他哭泣難過的那個罪魁禍首就是我自己,我有些束手無策,只能輕輕的道歉:「對不起……靈川哥,真的早知道我不勉強你幫忙這件事了。」
外面傳來了蕭龍溟將筷子用力拍在桌上的聲音,「小東西,你問問那個小和尚到底還吃不吃飯,不吃飯就請他回去吧。」
何靈川微微一怔,頭埋的更低了,他苦笑的回答我:「譚施主,何出此言?我是何家傳人,有些事情,本來分內之事。我……貧僧先去找她,她開鎖水平很高。只是嫁人了,所以很久沒有在接觸這行了。」
何靈川口中的「她」,就是何東凌的妹妹何西媧。聽說是年方十八就嫁人了,所以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何靈川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我愣了一愣,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客廳,總覺得自己對何靈川有一種虧欠。腦子裡忽然想到了他屋前種的曇花,他說那些曇花是他親手種的。
曇花,譚笙。
他是為我而種的嗎?
想到他那時候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立刻又腦洞大開的反問自己,那何靈川出家,是否也和我有關呢?
我還一直以為,何靈川出家,和他母親病故有著直接的聯繫,可他卻說願意為我還俗。
我想到這裡,心中一凜,愧疚的感覺就如同潮水一般的湧來。不經意當中,我的身子卻猛然被一個寬闊的胸膛用力的摟住,他的聲音居然帶著一絲的恐懼和顫抖,「小東西,留在我身邊,不要嫁給何靈川,好不好?」
玉蟬鎖 第20章 邪門的盒子
他在懇求我嗎?
我微微一愣,眼睛裡掉下淚來了,卻是故意逞強的說道:「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不用我嫁給他。他也會想辦法打開幫你打開盒子的,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管他是什麼人,你都是我的人。如果一定要嫁給他才能打開盒子,我寧可不開盒子,捨棄盒子裡的東西。」蕭龍溟的這一席話霸道異常,卻是用冰冷而又顫抖的身體緊緊地將小小的我藏進了臂彎之中。
我的心在這一瞬間完全的被蕭龍溟降服了,在他的心目中,我比盒子裡的東西還重要。這是真的嗎?
我偶爾會覺得遇到蕭龍溟的事件,僅僅只是一場夢,一場淺嘗即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