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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

看著這鮮活的屍體,我不禁悲從心來。我無聲地哭泣,對慕容霞說:「對不起,如果你不背叛我,我是不會這樣的。」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
但突然之間,我的手指傳來尖銳的疼痛。睜開眼,我看到慕容霞的眼睛竟睜開了,她的嘴張開著,牙齒正好咬住了我的手指。
是我出門前並沒勒死她嗎?而現在她又正好醒了過來?來不及再做多想,我一拳砸在了慕容霞的臉上,她又暈了過去。這個小意外並沒有讓我驚慌。關掉空調後,我摸了一下她的脈搏,她確實還活著。也好,她的死亡時間不用再偽造了。我從廚房裡取出一把刀,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這一次,慕容霞的眼睛再不會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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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著口哨,將綠色伊蘭特轎車駛出了小區。出城去公墓的路上,依然會經過劉青所住的那幢老式公寓。可當我來到那條支馬路時,卻正好看到劉青鑽進了他那輛轎車,發動引擎。他穿著的衣服,正是那件套頭的藍色運動衫。
糟糕,他竟然沒在家睡覺!他現在要去哪裡?如果讓他碰到什麼熟人,就能擁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於是我駕車跟在了他後面。但越跟蹤,我越生氣。劉青竟然是向我所住的小區駛去!
劉青是去見慕容霞的,他一定是在昨天打通宵麻將時,得知我今天會去郊外寫作,所以在家裡只休息了一會兒,就跑到我家裡與慕容霞幽會。
意識到這點後,我決定改變計劃。我踩了一腳油門,超過了劉青的轎車,先他一步回到了小區。不過這一次我沒把車停在小區地下停車場裡,因為我擔心劉青的車也停在停車場裡,要是攝像頭拍下兩輛車牌號相同的伊蘭特轎車,那就完蛋了。
我開著車,沿小區轉了一圈後,竟發現在距離小區不遠的一條支馬路裡,竟有一處無人值守的路邊停車點,已經有很多車都停在這裡了,看來是一個自發形成的免費停車處。早知道這裡能免費停車,我又何必每個月花三百多在小區地下停車場裡租車位呢?
我把車停在這裡後,來到小區大門,然後混在出入的人流裡走進了小區。我從緊急樓道上樓,來到我的樓層,剛將頭探出樓道門,就看到劉青已經站在了我的房門外,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真該死,慕容霞為了偷情方便,竟把家裡的鑰匙都給劉青了。劉青開門的一剎那,我踮著腳,走到他身後,掄起了拳頭,砸在他的後腦上。
我把癱軟的劉青拖進臥室中,將他扔在慕容霞身邊。趁他還沒甦醒,我又朝他腦袋給了幾拳頭,讓他繼續陷入昏迷之中。
我從廚房裡端出一盆熱水,還拿出一根擀面杖和一柄鋒利的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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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劉青的一隻手放在水盆裡,然後用水果刀割斷了他手腕上的血管。鮮血流出血管,浸入水盆的熱水。因為水溫,傷口上的鮮血無法凝固,只能繼續淌出。而因為疼痛,劉青不斷醒來。但只要他一醒,我就用包裹著床單的擀面杖,狠狠砸在他的腦袋上,讓他繼續昏死過去。擀面杖因為包裹著床單,所以並沒在劉青的頭部留下任何傷痕。
十分鐘後,看著滿面盆的殷紅鮮血,我探了探劉青的鼻息與頸項處的大動脈,確認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死亡了。
現在,劉青與慕容霞的屍體並排躺在床上。慕容霞的頸子被菜刀砍斷,菜刀就扔在地上。劉青的手腕被水果刀割斷了血管,他的手還擱在水盆裡,而水果刀就放在他身邊。
我開始設想警察進入這間房後,會做出何種判斷。
警察會認為,劉青準備與慕容霞殉情自殺,但慕容霞不從。於是劉青用菜刀砍死慕容霞後,最終選擇了割腕自殺。警察或許會在劉青腦袋上發現一些淤青,但完全可以視作是慕容霞在反抗中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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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過許多偵探懸疑小說,深諳各種反偵察伎倆。我花了十分鐘時間,將臥室佈置成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打鬥之後的凌亂現場。最後,我吹著口哨離開了住所,又混在進出的人流中,來到小區附近的那條支馬路。
我上車啟動引擎後,看到車外有個年輕人似乎正衝著我這邊叫喊著什麼。我沒有理會,逕直踩了一腳油門,將這輛綠色伊蘭特轎車開走了。
現在,我該回郊外的那處公墓了。但當我開車來到公墓外,卻看到公墓的山坡上,飄出一股濃煙,還有劈里啪啦的爆炸聲。
救火車和救護車正呼嘯著駛入公墓,我扭開車載電台,聽到電台裡正在播報十分鐘前,掃墓的人在公墓裡違規燃放鞭炮,因為天干物燥,引燃了公墓栽種的松柏。松柏樹葉富含油脂,再加上今天風很大,火借風勢,瞬間便將整座公墓變成一團火海。
太糟糕了!如果按照事前的計劃,出租車司機王東會以為我一直呆在公墓裡寫作。而當山火被引燃後,我應該第一時間就下山,逃離火場。但我卻沒下山,這會令我的謀殺計劃生出破綻。
看來,為了彌補這處破綻,我必須做出一點犧牲了。
我把伊蘭特轎車停在一處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卸下車牌,埋在路邊的土裡。然後背著筆記本電腦,冒著山火上了山。在火勢較盛的地方,我把筆記本電腦扔在火場裡,再順勢倒下,在燃燒的火焰裡滾了幾圈。我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頓時感到一陣疼痛,眉毛和頭髮都烤焦了。
撲掉身上還燃著的火焰,我發了瘋似的向山下跑去。
很幸運,有驚無險,儘管身上滿是火灼的傷痕,我還是活著來到了公墓大門外。
王東還留守在大門外,一看到我,就大喊道:「秦作家,您總算是活著出來來!急死我了,火一燃起來,我就不停給你打電話,可你電話關機……」
王東又說:「因為剛才和你聯繫不上,我又給你家裡打電話,可電話怎麼都沒人接。我又給你那小區的物管中心打電話,讓他們聯繫你老婆。物管中心的保安說,沒看到你老婆離開小區,電話卻沒人接,擔心出事了,所以派人到你家裡去查看情況了……」
我悚然一驚。這麼說,現在保安應該已經撬門進了我家裡,找到臥室裡那兩具屍體了?
我打開手機,果然,屏幕上顯示出好幾條未接短信。
每一條,都是小區物管中心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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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墓外,我接受了救護車簡單的包紮了,便讓王東載我回小區。
路上,我不停告誡自己,一定要顯露出悲傷與憤懣相交織的複雜表情。剛才與小區物管中心的通話中,我已經知道保安在我的房間裡找到了慕容霞與劉青的屍體,而且警察也來到了我家,正等待著我的歸來。
我一定要裝作才知道慕容霞與劉青之間的私情,不僅要為他們的私情感到憤怒不已,還要為他們的死感到悲哀。
進了屋,一個警察看到我後,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秦先生,節哀順變。」看來我很適合做個演員,臉上所浮現出的悲傷、無奈、憤怒與鬱悶,輕輕鬆鬆就唬過了查勘現場的警察。
警察說,從現場上看,他們初步斷定,劉青殺死了慕容霞,然後割腕自殺。
我竊喜,警方的判斷與我設想得完全一致。
但警察卻話鋒一轉:「但我們還是有些事沒想明白。小區裡的監控攝像頭確實拍下了劉青駕車進入小區中,而且進入了兩次。我們估計第一次進來,他與你妻子慕容霞發生了爭執。而第二次進來,他進屋殺死了慕容霞,並割腕自殺。不過在劉青第二次進入小區時,在距離你們小區不遠的一條支馬路中,有一個路邊臨時收費停車處。那裡的收費員說,有一輛綠色伊蘭特轎車趁著他上廁所的工夫,沒交費就把車停在了路邊。為了索取停車費,收費員記下了那輛車的車牌號碼。」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然後我聽到了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警察說:「那輛綠色伊蘭特轎車的牌照,正是劉青的。很奇怪,為什麼同一輛車會同時停在兩個地方?而且還相鄰這麼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好聳聳肩膀,說:「我也不清楚,或許有人套了他的牌照吧。現在套牌車蠻多的。」
而警察頓了頓,直視著我,說:「確實有可能是套牌車,不過更巧的是,那收費員是個年輕人,曾報考過三次美術學院,但卻都不幸落榜了。後來那輛綠色伊蘭特的車主來取車時,收費員正準備上前收費,但轎車卻一溜煙開走了。不過,收費員還是看清了車主的模樣,並且畫了一張素描。」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警察已經將一張素描畫扔在了我的面前。素描畫上,繪著惟妙惟肖的圖案,正是我穿著一件藍色的套頭運動衫,打開了綠色伊蘭特轎車的車門。
與此同時,警察又冷冷說道:「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在命案發生時,你穿著一件與劉青一樣的服裝,並開著一輛與他牌照相同的同款轎車嗎?」
這一下,我徹底無法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