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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一看到這個出租車司機,我的腦袋頓時就疼了。他就是早些時候送錢翔來醫院就醫的那個出租車司機。我還期盼著這傢伙的記憶力千萬不要太好,他每天要接送那麼多顧客,說不定已經忘記了曾經做過錢翔的生意。
可這時出租車司機已經得意洋洋地對我們說:「早一些的時候,我把這位醉酒的先生送到醫院裡來,就尋思著他要輸兩個小時左右的藥水,所以現在就趕了過來,正好又做到了他的生意。哈哈,要幹好出租車司機這一行,也是有點學問的。」
我不禁仰天長歎,暗暗在心裡說道:「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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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糕透頂,這個出租車司機竟然能夠證明錢翔來過我們醫院,現在我們又正好遇到了他的車,他又能證明是我和林青兒送走了錢翔。如果日後錢翔投訴,在報紙上登一個尋目擊證人的啟事,絕對會葬送掉我們的前途。
林青兒也嚇壞了,她不知所措地輕聲問我:「李煒,現在怎麼辦?」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司機就催促著我們:「快上車吧,去哪裡?」
我趕緊將林青兒推到了一邊,輕聲說:「我一個人送他,你回醫院去。」然後我朝她眨了眨眼睛,再轉過頭來對司機說:「去海峽路十八號。」
海峽路十八號,是我租住的地方。那是一個帶院子的小平房,我曾與林青兒多次在小平房裡幽會。
我們必須解決掉所有的麻煩,除了錢翔,還有這個出租車司機。如果林青兒夠聰明,她一定會知道我的用意。如果她不明白,我也會在出租車上以手機短信的方式提醒她該怎麼做。
按照我的想法,她應該在得知目的地後,立刻回醫院叫上宋枕與劉默,另外打一輛出租車,也趕到海峽路,和我一起解決掉麻煩。
我把錢翔扶上了車,車駛出一百多米後,便拿出了手機。這時林青兒已經發來了一條短信:我已經和宋枕、劉默出了醫院,正在等出租車,馬上就去海峽路。
呵呵,和我地下戀了這麼久,林青兒果然變聰明了。
車又開了幾分鐘,出租車司機突然停下了車,轉過頭來,對我說:「醫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想起來了,我不能送你們去海峽路十八號。」
「為什麼?」我氣急敗壞地問。
司機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說:「是這樣的,我的出租車今天才裝上了一台車載GPS定位器,我老婆也在開夜班出租車,她能夠通過定位器隨時知道我在什麼位置。」
「那又怎樣?」我有些不解。
司機欲言又止地答道:「我有個婚外情人,就住在海峽路。雖然聽說她已經搬家了,但如果我老婆發現我的車停在海峽路,一定會以為我又去和情人幽會了……」
這都什麼事!宋枕、劉默和林青兒都正朝海峽路趕,司機卻要臨陣脫逃,這豈不是壞了我們的好事?於是我斬釘截鐵地說:「不行,你要是不送我到海峽路,我就投訴你拒載。」
司機思索片刻,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著話筒說:「老婆,我要送一位客人去海峽路。是真的,沒騙你。要是你不信,我可以讓這位客人給你說一聲,讓他幫我作證。」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想讓我和她老婆說句話,證明他沒去找情人。這個忙,我是樂意幫的。
我正準備接過電話,卻聽到司機又對他老婆說了一句話:「這位客人不是我找來幫忙撒謊的!人家是某某醫院的急診室醫生,我剛才看了他的胸牌,他姓李。李醫生現在要送一個喝醉酒的病人去海峽路十八號,人家是有身份的人,哪會為一個開出租的司機撒謊?」
聽了這句話,我差點氣暈在座位上。我本來是準備到了海峽路十八號,就和三個同伴一起殺死這個出租車司機。可現在司機竟然給他老婆說了我的身份,還提到了醉酒的病人,這還讓我怎麼殺人?
唉,我不禁又歎了口氣,心想,現在你老婆也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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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變得越來越大了。
我本來想,只要在海峽路十八號殺死司機,再把昏迷的錢翔弄到郊外偏僻之處,就能脫身事外。可現在又多了個司機的老婆,難道我必須要把她也騙到海峽路幹掉嗎?
坐在出租車後排的座位上,我思考著怎麼才能把司機的老婆也騙到海峽路來。這時,錢翔那沉甸甸的身體靠到了我身側,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咯到了我的胳膊,那是他放在西裝內袋裡的錢包。
剎那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對司機說:「對了,你早些時候送這位病人來醫院時,他是喝醉了的,他的車費是怎麼給你的?」
司機嘿嘿笑了一聲後,說:「我從他的西裝內袋裡取出了錢包,抽出了車費。」他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立刻解釋道,「我是個有職業道德的司機,絕對不會多拿他一分錢的。出門時我老婆給了我兩百塊的零錢,里程表上又有我跑了多少公里業務的記錄,加在一起正好就是我現在身上所有現金的數量。」
我陰險地一笑,問:「你老婆出門時,真給了你兩百塊嗎?這位病人在醫院裡曾經醒過一次,他說他的錢包裡正好少了兩百塊錢呢。」
司機急了,他怒吼道:「我可以馬上把我老婆叫到海峽路來對質。你直接問她出門時給了我多少零錢,到時候我不會說一句話,我們絕對沒有串通撒謊的機會。」
我聳聳肩膀,說道:「好吧,你現在就通知你老婆去海峽路十八號吧。」
而這時,我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有一條短消息進來了,是林青兒發來的。「真糟糕,這麼晚了,醫院外一輛出租車都沒有,我們來不了啦。」
我懵了,殺死出租車司機兩口子,這麼有難度的事,難道將由我一個人獨力完成嗎?
好在我是個醫生,在家裡存有一瓶三唑侖強力麻醉劑。到時候只要將三唑侖溶化在飲料裡,假意讓司機兩口子喝水,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想到這裡,我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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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車停在了海峽路十八號門前。
我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幫我把這病人弄下車去,他實在是太沉了。」司機笑著搭了把手,把錢翔扶出了車。我倆架著他,剛走進院子,我就聽到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李醫生,你總算是回來了,欠我的兩個月房租,就請你趕緊給我結了吧!」
我愣了一下,才聽清了說話的人是我那徐娘半老風韻猶在的女房東。
沒錯,我確實欠了她兩個月的房租,錢全都花在了林青兒的身上。聽說女房東曾經來找過我幾趟,但我都裝作工作很忙,躲到了外面。沒想到今天夜裡都凌晨五點多了,她居然還候在院子裡等我。
我正想解釋,突然肩膀一歪,我和司機架著的錢翔竟跌落在地上。錢翔之所以會跌落,是因為司機忽然鬆開了手。
此刻,司機張大了嘴,定定地望著我的女房東,喃喃地說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搬家了嗎?」
女房東也呆住了,她的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重重地呼吸著,望著司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霧,剎那間甚至還有淚水悄然奪眶而出。
從他們倆人的神態,我一眼便看出了問題所在。原來司機嘴裡所說的婚外情人,就是我的女房東呀。嘿嘿,這下女房東有把柄落在了我的手裡,看來房租又可以拖一段時間了。
可意外的事又發生了,大概是因為重重摔落在地上,錢翔竟悠悠醒轉了過來,捂著後腦輕聲呻吟著說:「我這是在哪裡?怎麼腦袋這麼疼?我記得剛在醫院裡輸完液,正準備回家,怎麼就到這裡來了?」
我頭疼欲裂。錢翔醒了,我總不能當著司機和女房東的面,又給他後腦砸一下吧?女房東在這裡,我也不可能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司機和他那即將趕來的老婆吧?
看來我和林青兒、宋枕、劉默的這份工作真的幹不成了。只要錢翔想起今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會向衛生局投訴,然後讓我們全都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