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牙醫館詭秘事件 > 第27節 >

第27節

4
×××,男,姓名不詳,年齡不詳,身份不詳
有一次在海南玩潛水,我在海底摘掉水肺,攤開四肢,全身放鬆,任由海水的浮力將我緩慢托起。儘管只持續了一分鐘,我就不得不重新戴好水肺,但那卻是讓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分鐘。
因為,在那一刻的恍惚中,我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母體中,在母親子宮溫暖的羊水中徜徉著,無憂無慮,不知道什麼是酒色財氣,也不知道什麼是悲歡離合。
自我出生之後,就沒見過母親長什麼樣。
我的母親是生我時難產而死的,父親將我拉扯長大成人後,父親也去世了。子欲養而親不在,這就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我非常喜歡那種徜徉在母體中的感覺。所以我結束假期回家後,便訂購了一台有恆溫控制的浴缸。每天夜裡,我就蜷縮著躺在灌滿溫水的浴缸裡睡覺。水溫,控制在37度,那是母體中的溫度。
為了模擬母體中的環境,我甚至還將浴室裡的牆壁塗成了血紅色,間接夾雜了幾根貌似血管般的圖形。
可是,躺在這樣的浴室裡睡覺,已經漸漸不能滿足我的心理需要了。
無數次夢裡,我夢見自己重新回到了母體中,在羊水的包裹中酣然暢睡。
要怎樣才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呢?我開始胡思亂想。如果能讓自己變成嬰兒般大小,鑽進一個孕婦的肚子裡,那就好了。
讓自己變小,顯然是不可能的。儘管明知道這一點,但每當我走在路上,一看到孕婦,便會不由自主地盯著人家看,甚至還尾隨別人。有好幾次,我都莫名其妙跟著孕婦來到婦產科醫院,導醫小姐還以為我是孕婦的家人呢。
不過,有時我真是這樣想的,如果能把一個孕婦劫持到家裡來,剖開她的肚子,取出腹中的嬰兒,然後鑽進她的體內,讓她的身體包裹著我,包裹得密不透風,那該是多麼幸福的感覺呀,就如同在母體裡。
這樣的感覺,只要能維持一秒鐘,都能讓我體會到莫大而又圓滿的幸福。
這個念頭一直折磨著我,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終於有一天,我決定將這個念頭付之行動。

那一天,我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在衣兜裡藏著一柄鐵鎯頭,走進婦產科醫院。剛進醫院,我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孕婦,她正坐在一間手術室的門外,等待著醫師的召喚。她的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在微笑。
好,就是她了。我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她對面的等待椅上,假扮成某個孕婦的家屬。我想等她進了手術室後,趁著沒關門的時候也尾隨而入。當然,我得先用鎯頭敲暈醫生,然後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慢慢對這個高挑的孕婦實施自己的計劃。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這個孕婦終於被叫進了手術室中。
我立刻站起了身,將鎯頭藏在了身後,準備跟著她一起走入手術室裡。
她已經走進了手術室,我清楚地看到一個女醫生為她端來了一把軟椅子。接著,醫生走到門邊,準備關門,這是我最好的機會,只要我揚起鎯頭,在門邊將女醫生擊暈,就能完美地實施計劃。
就在我準備實施行動的時候,一個陌生男人突然走過我的身邊,在我之前擠到了手術室門前。這個男人身材很矮小,戴著一頂棒球帽,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就是在這個角度,我清楚地看到他把一隻手藏在了背後,在那隻手裡,竟也拎著一柄鐵鎯頭。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這個人揚起了手,一鎯頭就將女醫生敲暈在了地上。女醫生發出一聲慘叫,前額湧出了汩汩鮮血。
我出奇憤怒了!這個戴棒球帽的傢伙,為什麼要襲擊手術室裡的女醫生?難道他與我有著同樣的愛好,他也想尋找在母體中的幸福感覺嗎?可這樣一來,女醫生的慘叫聲一定會引來醫院保安,而我想要做的事也得前功盡棄了。
可我計劃了這麼久的行動,就這樣被他破壞嗎?
不行!顯然不行!
我說過,只要能讓我感覺到一秒鐘的幸福,這輩子也值了。是的,一秒鐘,只要能在母體裡呆一秒鐘,我就心滿意足了。
於是我站在這個人的身後,從衣兜裡摸出鎯頭,高高揚起手,重重砸在了他的後腦上。
接著我衝入了手術室中。我看到那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孕婦,瑟瑟發抖地站在窗邊。她的雙手緊緊捂著腹部,一雙鑲嵌在蒼白面孔上的眼珠,無助地望著我。
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灑在她的後背上。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她的身形變作了一道剪影,一道金光閃閃的剪影,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脖子邊緣那一圈細嫩的絨毛。
剎那間,時間彷彿凝固了。她就像一尊女神的雕像,佇立在我的面前。
她現在的模樣,不正意味著偉大而又聖潔的母性嗎?即使在生命遇到危急的時候,她的雙手也是緊緊捂著腹部保護胎兒的。
我的心臟彷彿被一柄利劍刺穿。
在母性的光輝下,我發現自己真是醜陋,我竟想殺死一個孕婦,然後鑽進她的體內,尋找母體中的感覺。
驀地,我跪倒在了聖潔女神的腳下,我為我的羞愧,而放聲大哭。
5
王富貴,男,19歲,醫院保安
我聽到人工流產門診手術室那邊傳來了騷亂聲,立刻與幾個保安部的同事衝到了醫院二樓。
手術室的門開著,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矮小男人趴在門外的地上,他後腦有個血洞,正在湧出鮮血。在這個人的右手中,握著一柄鐵鎯頭。
在手術室的門裡,楊巧音醫生也倒在地上,她是因為前額受到重擊後暈倒的。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前額處的傷口還在出血。
手術室中,站著一個來做引產手術的孕婦,她長得很高,起碼有一米七五。雖然她是孕婦,但四肢卻纖瘦得離奇,眼神也渙然無力。此時,她正捂著自己的腹部,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臉上寫滿了惶恐與無助。
在這個孕婦的身前,還跪著一個男人。這男人穿著一件灰色風衣,留著長髮,手裡也拿著一把鐵鎯頭。此刻,他跪在孕婦的面前大哭著,就像一個丟失了糖果的小孩。
有目擊證人說,那個戴棒球帽的矮小男人無緣無故襲擊了手術室的楊醫生,那個男人正想繼續施暴的時候,穿著風衣的另一個男人突然出現,用一柄鎯頭制服了他。
或許這個男人是見義勇為的英雄吧?可他手裡為什麼也會有一把鎯頭呢?而他現在又為什麼會在孕婦身前哭泣呢?我猜,他一定是這個孕婦的丈夫吧,他想以痛哭的方式讓孕婦放棄引產手術,留下腹中的寶寶吧。
至於真相究竟是什麼,我才懶得關心,我只關心手術室大門內外的這兩攤血跡,要怎麼樣才能弄得乾淨。

Chapter 9 殯之獵手
經過進口火化爐蒸餾冷卻後的人油,清亮剔透,沒有絲毫異味,甚至還帶有一點天然動物油脂的醇香。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