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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

10
"王東,你知道為什麼我的孿生弟弟陳卓會變成癡呆症患者嗎?你知道為什麼血衣鎮上有那麼多的智障兒童嗎?你知道劉醫生是用什麼方法治療小兒夜哭嗎?
一個月前,血衣鎮的羅嬸給我寄了一封信,說劉醫生探親去了,她拿不到劉醫生給兒子開的治療夜哭症的藥。只好用符咒的方法來醫治兒子的夜哭症,可一點效果也沒有。於是她把藥水寄給了我,托我幫她在城裡買瓶一樣的藥。血衣鎮裡的人都知道我在城裡,常常讓我幫一點力所能及的小忙。
可是,她寄來的藥,是劉醫生自己配製的,不是成藥。我只好送到了一個做藥物分析的朋友那裡,讓他幫我分析一下藥物裡的成分。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朋友告訴我,藥水裡最重要的成分是三唑侖。
這是一種強力的安眠藥,比普通的安定效果好了近百倍。劉醫生就是用三唑侖溶液來治療小兒夜哭症。吃了這藥水後,嬰兒自然就睡著了,哪裡還會哭?
於是我問做藥物分析的朋友,如果嬰兒吃了這樣的藥水,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朋友告訴我,嬰兒服用過量三唑侖溶液後,會出現神經系統的紊亂,長期服用,更會造成焦慮、痙攣,甚至可怕的癡呆症。
在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的孿生弟弟會變成癡呆症患者了,也明白了為什麼血衣鎮上會有那麼多智障兒童。於是我決定要替天行道,殺死劉醫生這個該死的庸醫。
而殺死陳卓的原因,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的生父母去世後,照顧陳卓的擔子壓到了我的身上。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可不想讓一個癡呆的弟弟束縛住我的生活,所以我必須殺死他!
至於為什麼我要帶你來血衣鎮?呵呵,我設計的謀殺手法天衣無縫,絕對不會有任何破綻。而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會在我的設計下,認為是我救了你,我們之間的友誼可以更進一步。對了,我沒告訴過你吧?其實,我不喜歡女人,我一直認為,你和我很般配的……"
聽完了陳璞的故事,我狠狠衝他腰間踢了一腳。看他在地上掙扎著,我對他說:"陳璞,按照你設計的陰謀,根本不是想讓我對你感恩,而是想脅迫我。你想一想,如果現在有血衣鎮上的居民走進了這間屋裡,看到這裡的情形,他們是相信你設計的謊言,還是相信我的話?難怪你會穿著我的鞋子去殺劉醫生,你是在製造鐵證!要知道,明天警察就來了。"
陳璞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到我舉起了手裡的匕首,渾身戰慄地問:"王東,你想幹什麼?"
我笑了笑,說:"我不想告訴你我現在要做什麼。我只會告訴你,我最後要幹什麼。"
在做完了眼前要做的這件事後,我會脫下身上的血衣,扔進井水裡。鮮血會與紅色的井水融合在一起,不留一點痕跡。對了,我還會去吃一碗飯。做晚飯的時候,陳卓送來的那桶水被加進了三唑侖,所以那些居民們才在吃完飯後全暈倒了。而三唑侖是陳璞在昨天夜裡殺死劉醫生後,在診所裡拿走的,難怪羅嬸在診所裡連一瓶藥水都找不到。
只要我吃了一碗三唑侖溶液煮成的飯,在我的體內就會存在藥物的殘餘。這樣,我也可以向警方解釋,吃完晚飯後我就睡著了,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在屋裡會有兩具屍體--陳卓與陳璞的屍體!
最後,我要對陳璞說,對不起,我這麼做,全是被你逼的。


Chapter 6 必死無疑
可以躲過其他可能發生的意外,但命中注定的死亡事件,還是如約而至了。
1
冬天,有一個人站在海邊的懸崖上自殺,他將繩索的一端套在自己的頸子上,另一端栓在一棵松樹上。他還在身上淋上了汽油,服用致命毒藥後,點燃了汽油。他怕這一切還不能讓自己死亡,在躍出懸崖的一剎那,又用手槍朝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
毒藥的力量讓他的手臂顫抖,這一槍射偏了,子彈射斷了那根繩索。他掉進了海裡,海水熄滅了他身上的火焰。鹹澀的海水灌進他的腹中,令他嘔吐不已,服下的毒藥也被他嘔吐了出來。正好一艘漁船從附近經過,救起了他。
但是,在回岸的船上,他被凍死了。
2
這個故事是荊衣衣在我的心理診所講給我聽的,她一邊說,一邊幽幽歎了口氣,說:"秦醫生,你知道嗎,有時候死亡是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了。"然後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覺得,我就快要死了,我最多還可以活七天。"
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我見過形形色色的病人,對荊衣衣這樣持有唯心宿命悲觀觀點的患者並不感到陌生,所以我只是輕描淡寫地對她說:"任何想法都是有內在根源的,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這樣想嗎?"
荊衣衣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迷離,眼角甚至還滑出了一絲不易被人覺察的淚水。
心理醫生必須應該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所以我將身體略微向她靠近,集中起了注意力。
3
嚴格地說,荊衣衣所講述的,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而是她的家族史。
荊衣衣小時候住在林區裡,她父親是個長途貨運司機,長年駕駛改裝過的載重卡車穿梭於林區之中,將森林深處的原木拉到各個城市。一次他夜間駕車時,卡車撞倒了一個橫穿馬路的女人。他趕緊停下車,看到那個女人躺在馬路上痛苦呻吟著,兩條腿汩汩地冒出鮮血,膝蓋間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他知道,這個女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雙腿卻保不住了,她的下半生只能在輪椅上渡過。說不定,他要負責女人一輩子的生活,這對於一個司機來說,是難以承受的。所以他思索片刻之後,上了車,發動引擎,駕車碾過了受傷女人的頭顱。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的一次性賠償金,比無底洞似的醫藥費少多了。
但就在與死者家屬商量賠償金數額的時候,荊衣衣的父親被查出了罹患肺癌,一個月之後,他死在了家裡。被檢出肺癌的那天,正是他碾死那個女人後的第七天。
荊衣衣的母親是個接生婆,但不是醫院裡的正規婦產科醫生,她甚至沒讀過一點醫書。她的收費很低,所以生意也不錯,常到林區深處為產婦接生。
就在她丈夫被查出肺癌後,她去林區為人接生的時候,發現胎兒胎位不正,羊水破了很久,卻根本無法順利生產。眼看送醫院已經來不及了,為了逃避責任,她乾脆將一根蘸了毒液的細針插入產婦的子宮,刺死了胎兒。最後她摳出胎兒,指著死胎對產婦家屬說,胎兒在體內就死了,與她的接生無關。
回到家後,過了幾天,她丈夫去世了。那個被碾女人的家屬們看到這一家的頂樑柱死了,心想賠償金也拿不到了,於是憤怒地拾起小石塊朝荊衣衣家砸去。一塊沒長眼的石塊砸到地上,反彈起來,正好砸在了荊衣衣母親的後腦上,腦漿當時就迸了出來。
她死的那一天,正好是她刺死胎兒後的第七天。
所以荊衣衣對我說:"秦醫生,我們家裡的人,只要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七天後都會死的。"
4
"這只是小概率事件的巧合罷了,你不用太執著。"我用溫和的聲音對荊衣衣說道。
不過,荊衣衣說她最多還可以活七天,難道她的言下之意是,她剛做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面對我疑惑的表情,荊衣衣黯然點了點頭,說:"秦醫生,昨天房東抱著她剛出生三個月的寶寶,到我這裡來收房租。我把錢給她後,她的電話響了。大概是這個電話不方便讓我聽到吧,所以她讓我幫她抱著寶寶,她去陽台接電話。"
"然後呢?"我皺起了眉頭,我猜馬上就會聽到一個很悲慘的故事。
"秦醫生,你知道我沒結婚,更沒抱過嬰兒,所以房東剛去了陽台,我的手一滑,寶寶摔在地上,是腦袋先著地的……"荊衣衣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湧了出來。
嬰兒頓時哇哇大哭了起來,房東還在陽台上打電話,荊衣衣擔心房東知道嬰兒從她懷裡摔落後,一定會怪罪於她。所以趁著房東電話還沒打完,荊衣衣在廚房接了一碗水,潑在了嬰兒的尿布上。當她做好這一切的時候,看到嬰兒的眼神非常渙散,沒有一點靈動的氣息。
房東回到屋裡後,看到嬰兒哭個沒完,連忙問怎麼回事。荊衣衣指著濕了的尿布,說:"寶寶撒尿弄濕了尿布,當然會哭呀。"不明事理緣由的房東抱走了哭啼的嬰兒,荊衣衣的心裡卻始終忐忑不安,她不知道這一摔會不會傷到嬰兒的腦部。
如果嬰兒以後變傻了,她就真的做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事實上,荊衣衣並不是為了嬰兒的未來而擔心,她更多是為自己擔心,她想到了家族的七日魔咒,她害怕自己會在七天後死去。
5
我所記述的,只是我與荊衣衣的對話。如果有人此刻正好在我的診室裡,則會看到另外一副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