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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凝薇大聲尖叫著,她的聲音引來了隔壁的住戶,隔壁的人一衝進了凝薇的屋裡,立刻就忍不住彎下腰來嘔吐了起來。等他嘔吐完了後,還是掙扎著強打起精神撥打了110。
很巧,來得正好就是一年前處理薛弦命案的那個警察。他一走進凝薇的房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幕實在與一年前太相似了。
老太太的咽喉被黑貓一口咬斷,鮮血噴濺得整個屋裡到處都是。這還不算,憤怒的黑貓還用爪子抓破了老太太裸露在衣物以外的每一寸皮膚,就連她的外衣也被抓得絲絲縷縷。
警察歎著氣,黯然說:"為什麼會這樣啊?只要對貓咪好,貓咪不會這樣襲擊人的!你們都對貓咪做了什麼啊?"
此時,黑貝躲在了凝薇身下,趴在了地勢,伸出舌頭梳理著被濺上鮮血的皮毛。而凝薇對警察說:"是的,正是因為我對這隻貓咪好,它才會奮不顧身地來保護我。沒有它,可能現在躺在地上,沒有了呼吸,身體漸漸變得冰涼的屍體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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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警方準備將黑貝帶去人道毀滅,但在我與凝薇的強烈反對下,他們只是把黑貝帶到了動物收容所。每到了週末,我都會開著車帶凝薇去看黑貝。而我也消除了對黑貓由來已久的恐懼,一看到了黑貝,都會滿心歡欣地摟住它。
可是在我與凝薇準備結婚前的幾天,黑貝卻因為吃了不乾淨的食物,先是連續拉了幾天的肚子,然後不再進食,最後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們把黑貝埋葬在了郊外小區的草坪下,在處理完它的葬禮後,凝薇問我:"秦石,我們買兩隻貓來養,好嗎?"
我點點頭。
凝薇又補充道:"我要買兩隻黑貓,一公一母,它們才不會寂寞。"
三天後,凝薇從寵物市場帶回了兩隻渾身油光水滑的黑色貓咪。當她從籃子裡拎出貓咪的時候,我突然愣住了。
這兩隻黑色的貓咪竟然與以前薛弦養的克林登和萊溫米基一模一樣,它們瞪大了眼睛望向我,眼神似曾相識……


Chapter 5 血衣鎮
初生的嬰兒與死去的老人並排在一處,真是一副極端詭異並且充滿了哲學意義的場景。
1
走了一整天的山路,臨近傍晚的時候,我與陳璞終於登上山脊,向下望去,看到了籠罩在一片紫色霧氣中的血衣鎮。小鎮破舊不堪,房屋歪歪倒倒,人煙寂寥,再加上遠處不時傳來幾聲烏鴉悲慟的啼叫聲,讓我情不自禁想起某部哥特式恐怖小說中的場景。
小鎮外的山坡上,有幾座稀稀拉拉的墳塋,沒有墓碑,只有一堆腐朽的陳土,插著歪歪斜斜的十字架。當山風掠過的時候,無數白色的細碎紙屑迎風飄舞,那是祭拜先人的紙錢。看著漫天飛舞的紙錢,陳璞忽然在我耳邊幽幽地說:"唉,三天後,這裡又會多上兩座墓了。"
陳璞是我讀大學時的好哥們,三十歲,與我同齡。三天前,他打電話給我,讓我陪他一起回一趟家鄉--血衣鎮。因為,他的父親與母親在一周前,同時離開了人世。
陳璞的父親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因為一場久未治癒的肺癆病,終於撒手人寰。在他斷氣的同一天,與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在一幢古老而又陰森的老宅裡,用一根結實的繩索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尾隨丈夫一起去了遙遠的天堂。
當我和陳璞搭乘遠郊班車前來血衣鎮的時候,他就無數次在我耳邊念叨:"唉,王東啊,我早就讓他們到城裡來享享清福,可他們就是捨不得家裡的老宅,不願意離開。哪怕生了病,也不肯到城裡來看醫生。沒想到……"說著說著,他的眼眶裡就盈出了一汪淚水。
作為陳璞最好的朋友,在這個時候,我也只能安慰他:"別傷心了,老年人都是念舊的,也是最重感情的……"
在默然之中,我們沿著逶迤的山路,走下了山脊,來到血衣鎮的鎮口。天已經暗了下來,紫色的薄霧中,我依稀辨出,在鎮口外,有一條小河,一座木橋架在小河上。已經是初秋了,河水並不湍急,無聲地流淌著。
為了岔開話題,我問陳璞:"為什麼你的家鄉要叫血衣鎮?這真是個詭異的名字啊。"
陳璞答道:"傳說在很多年前,這裡發生了一場很殘酷的戰爭。嗜血的勝利一方將幾千名戰敗俘虜帶到了河邊,殘忍地砍掉他們的頭顱,將無頭的屍體扔進了河中。死者的鮮血,淌在河水之中,又滲進河邊的沙灘上。所以,整條河的河水都被染成鮮紅色,至今,河水依然是紅的。鎮裡的人用河水漿洗衣裳,所有的衣物也被染成了紅色的,就如血衣一般。所以,這個小鎮一直叫血衣鎮。"
真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說。
我走上木橋,倚著木質的欄杆向下望了一眼,河水緩慢流淌著,河道散發出腐爛的血腥氣味,令人作嘔。
昏暗的夕陽下,河水的顏色很深,像一團死人毛髮釀成的醬油。果然,河水是紅的。難怪連這裡的霧,都是紫色的。
蜿蜒河道的上游,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了"砰砰砰砰"的聲音,節奏很慢,是誰在用木棍敲擊著河邊的卵石。陳璞說:"那是鎮裡的婦人,正在用河水漿洗著衣裳呢。"
2
剛走進小鎮,我就看到幾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小孩,正在鋪著青石板的道路上,玩著紙牌的遊戲。他們聽到腳步聲後,緩慢停下了手中的遊戲,抬起頭來望向我和陳璞,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情,那是一種很呆滯的眼神,他們的瞳孔前,彷彿籠罩了一層霧,看似沒有一點感情,卻又都死死盯著我們。
正當我覺得有點納悶的時候,其中一個孩子忽然跳了起來,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重重向我們砸來。猝不及防之下,石頭砸在了陳璞的手臂上,讓他發出了一聲呻吟。我正要發怒,陳璞卻拉著我的肩膀,說:"算了,別和小孩一般見識。"
這時,突然從街邊一座房屋裡衝出一個中年女人,披頭散髮,面色慘白,同樣穿著血紅的衣裳,她尖叫了一聲,一把抱起了剛才襲擊我們的那個小孩,轉身跑回了屋裡。在街邊玩耍的其他孩子,也一哄而散,街道頓時變得清冷起來,一個人也看不到,就如同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般。
我只好無奈地跟著陳璞,沿著一條筆直的青石板馬路,穿過了血衣鎮,來到一幢老宅前。
這座老宅,與鄉村裡的尋常宅子相差無幾。一堵不算太高的土牆圍繞在宅子外面,黃銅大門緊鎖著,兩隻紅色燈籠掛在門庭兩側。門庭上掛著一張門匾,上面寫著四個朱漆掉盡的斑駁大字:書香門第。
陳璞走到門前,大聲叫著:"陳卓,開門!陳卓,開門!"
我好奇地問:"陳璞,陳卓是誰啊?"
陳璞漫不經心地答道:"他是我的弟弟,我的孿生弟弟。"
這可真讓我感到詫異,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陳璞有一個孿生弟弟。我正想多問一句的時候,在我們身後,也就是老宅對面的一幢宅子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穿著紅衣,形容枯槁的老頭從屋裡走了出來,一看到陳璞,就大聲地叫道:"是陳璞呀!你終於回來了。"
陳璞連忙向我介紹:"這一位,是朱大伯,我家多年的鄰居。我爸生病的時候,全靠他照顧陳卓。"
聽了他的話,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既然陳卓是陳璞的孿生弟弟,現在也應該有三十歲了,為什麼還要別人照顧呢?難道他得了什麼病?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朱大伯開口說道:"陳璞啊,你也有十多年沒回過家了吧?剛才要不是我想起才給陳卓餵了劉醫生開的藥,還以為你是陳卓呢。你們兩兄弟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他頓了頓,又說,"陳卓吃過藥後,睡著了,你怎麼叫他,都叫不醒的。你家裡的鑰匙,我這裡也有一把。我去找找,馬上給你開門。"
看來,陳璞的弟弟是生病了。陳璞也跟著朱大伯走進了屋裡,而我則無所事事地四處梭巡著。天已經黑了,朱大伯家門外的燈籠亮了起來。在昏黃的燈光下,我忽然看到陳璞家圍牆的拐角處,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女人,頭髮很長,臉色慘白,暗夜之中,猶如鬼魅一般。她看到我,什麼話都沒有說,卻緩緩抬起了手,指向陳璞家的圍牆。我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看到了一張貼在圍牆上的紙片。紙片是用糨糊貼在牆上的,此刻,紙片下沿的糨糊已經乾枯了,隨著與夜晚同時到來的寒風,紙片迎風搖曳,似垂死掙扎的白色蝴蝶。
是誰把這張紙片貼在了陳璞家的圍牆上?疑惑中,我抬起頭,卻發現那個鬼魅般的女人竟然消失了,就像她從沒有出現過一般。難道她真是山中的妖魅?傳說在深山裡,有一種山鬼,長著美女的面容,每當看到生人的時候,全身就會湧出鮮血,浸濕身上的衣裳。山鬼只有殺死看到的陌生人,才能止住全身流淌的血液。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這個詭異的傳說。我的血液彷彿凝固了,猶如夢遊一般,緩慢走到那張紙片前。我拿出手機,隨便按了一個鍵,手機屏幕閃爍著藍幽幽的光,恍若一簇鬼火。
在這微弱的光芒下,我看清了紙片上的字跡。
天惶惶,地惶惶,家裡有個夜哭郎。過往君子讀一遍,一覺睡到大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