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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我恨你!!」
  「你為什麼要毀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我大聲的說著,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我狠狠地砸著水,在血紅的池水裡悲痛的大哭起來--
  哭泣就算粱睿他日恢復記憶,我們也回不去了!
  我已經被別的男人摸透、我甚至懷孕!我已經配不上他!
  那晚上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但後來我聽靳空說,他其實一直在,只要我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他就會阻止我,可我沒有。
  我怎麼會傷害我自己?身體髮膚授之父母,我的父母還在等我團聚,我不能因為別人的錯誤懲罰我自己!
  發狂、嘶吼、弄了一室凌亂後,我才坐起來,開了蓮蓬頭一下下的搓洗身上,把他的檀香味道搓掉,可是怎麼搓……那味道都像是烙印般刻在我的身上。
  擦到我的背時,我看著鏡子裡的背,我想到他為我擋刀,可是……他造成的傷害也是等量的,我沒辦法把我們兩個人誰更慘點放一起比較,針不紮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多疼,洗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是很久很久,到靳空又來喊我說飯菜好了,我才捏緊了拳頭,濕漉漉的換衣服出去。
  只是,如果靳空肯早一點和我說清他為什麼對我好,又或者,我那天肯早一點從浴室出來,我也就不會在浴室裡折磨自己的身心那麼久……那麼疼……
  就在出門前,我還抱著「既往不咎」的心,所謂既往不咎是指從我踏出門開始,我不再計較靳空毀了我、讓我懷孕、讓我的生活天翻地覆,但是--
  我也不會報恩他為我挨刀,我們就當兩不相欠,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他!
  至於粱睿,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們既然不能在一起,就不讓粱睿恢復記憶了。
  可是,在走出浴室的門後,我聞到客廳裡熟悉的飯菜香時,整個人呆在原地,渾身僵直,仿若被他施了法!因為這個菜香的味道,分明是……
  「你既不樂意我碰你,就自己走過來吧,我去那邊。」
  客廳裡,靳空本在沙發上翻看孕婦手冊,他拿著那冊子,邊說邊走到窗邊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第26章 生怕夢一場
  窗前的沙發邊有盞昏黃的燈,暖黃的燈光和暖棕色的窗簾令靳空的皮膚看起來無比白皙,他低著頭,柔軟的黑色短髮被暖光鍍上一層淡淡柔和的金,那光芒讓他看起來尊貴又霸氣,但少了些素日裡的清冷氣息。
  一秒、兩秒、還是三秒呢?
  靳空始終低頭,而我一直站在門前,好不容易身體才復甦知覺。
  我挪步的時候感覺我的喉嚨裡像堵了一團棉花那樣難受,腳下更像是注了鉛水般寸步難行。蹣跚走過去,一步又一步,越是接近餐桌,那熟悉的菜香味道越是濃郁,我的喉嚨就越是難受、眼眶越是發熱的厲害。
  我知道我的感覺是想哭,可大約是今天好像流太多眼淚,以至於我的眼眶發熱,但始終沒有淚水流下!離桌子越來越近的時候,我麻木僵硬的身體似乎變得和諧起來,我的腳步快了些,直到桌邊忽然頓住,然後目光瞬間失了焦,腦袋裡像是被扔了顆手榴彈,瞬間炸了……
  為什麼?
  除了味道、這木紋桌上的四菜一湯連擺放位置都和往日粱睿擺放的一模一樣!
  注視著桌上的回鍋肉,魚香肉絲和宮保雞丁以及和旁側擺放的豆花。
  米黃色的雞豆花讓我記憶湧上腦海,一瞬間哆嗦著唇,那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盈了滿目--
  幾年之前,我特別愛吃辣,尤是川菜,可因為常吃辣的緣故,我的胃變得很不好,粱睿知道後,專程把我愛吃的三樣學會,從此之後每日在家做給我吃。只是,為了彰顯他的特殊性,他為我挑戰了四川最難做卻極好吃的「雞豆花」!
  「咦,大睿睿、你今天做的是什麼?豆腐腦嗎?好香啊!」那年我還上學,他卻已經工作,我瞞著家裡和他偷偷住在一起,可他卻始終不碰我,揚言要結婚那天再……
  「嘗嘗看。」他嘴角淺淺的勾起,給我盛了一碗豆花,坐在我面前。
  我坐下來後細細品了一口就好吃到睜大了眼睛:「哇!大睿睿!這……這味道好像……啊,我說不出來!但是好好吃!」
  「這是雞豆花,賣相低調實則難做的經典川菜,雞肉做成。」粱睿還彎著嘴角,但是弧度不大,可我早就習慣了,因為他這個人笑起來就是這樣的,高興了也頂多是嘴角扯一扯,似笑非笑的樣子,卻動人至極,我吃驚的睜大眼後,又舀了一勺,然後幸福的要跳起來:「好厲害!雞肉……居然能做成豆花!」
  其實,不用粱睿多說,我也知道這裡面工序該有多複雜、這道菜該有多難!
  「好棒!我要全吃光!哦不……我們一起吃!」
  他嘴角又扯一扯,淡淡的接過碗,「辰辰、這道川菜,川菜館裡找不到,只有我會,以後你想吃辣了,就改吃這個,行不行?」那是我下定決定要不吃辣的一天,可是誰又能想到,第二天他就……
  我不敢想那痛苦的第二天,總之粱睿死後,我曾有段時間拼了命的吃辣,拼了命的哭,我想要他回來給我做雞豆花、我想要他來給我擦眼淚!可是沒有……他不見了!
  後來我跑去四川,我到處的尋找雞豆花這道菜,沒有……任何地方……都沒有這道菜!
  我始終記得我哭倒在一個飯店裡,把他們的老闆嚇壞了,最後一個大廚告訴我說,雞豆花這道菜之所以不能做,是因為做成率太低,這道菜工序雖不多,可對廚藝要求太高,除去前面吊湯已經很難做成之外,最難做的就是最後的點豆花!火量稍有絲毫偏差,豆花就會散掉,做出來就是絮狀而不是豆腐腦模樣,而這裡最好的廚師,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會點出雞豆花,所以--
  粱睿他給我做那一次,到底試驗過多少次呢?
  「不許再哭了。」倏地,我的記憶被打斷,我耳邊傳來靳空不悅的聲音,也是這一刻……我才終於肯承認,比起無忌只有粱睿的皮囊,靳空的他的一舉一動更像是粱睿!
  這個發現我之前感覺到,但我覺得他們如果是兄弟,總會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可是……
  迅速的擦了淚水,又在他遞過來的紙巾下擦了鼻涕後,我立刻去吃那雞豆花。我要試試看,到底是不是……記憶中的味道!靳空見我不哭,沒再說話,而我一口吃下去後,再度淚流滿面。
  或許外表可以騙人、聲音、面容……一切都可以騙人!
  可一個人做菜的味道,永遠不會變!
  我媽頂愛吃我爸做的飯菜,她每每說起我爸做的美味都是一臉幸福,我那時也會和她炫耀粱睿的川菜三絕,我也曾那般幸福,可是幸福之後……握緊雙拳,我再度哭的泣不成聲,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誰才是我的粱睿?
  「你……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女人都這麼愛哭?」靳空又一次到我的旁邊,他蹙眉給我說著,抬手擦淚時,我的眼淚掉下後,視線無比清晰的看向他,他正皺眉頭、說完後就抿了唇,這樣子……他這樣子……也好像粱睿!
  「是不是太難吃了。」我哭的哽咽說不出話,而他忽然看向那些飯菜,我一愣,正要說不是就見他皺眉道:「這些飯菜,我其實每天都會做,無忌偶爾會吃,你的口味是不是不適合?」
  「每天都做?」我的眼眸愕然睜大,淚水也忘了流,而他眉頭皺起反問我道:「你為什麼哭,是因為我剛才碰你麼。」我沒有回答他,我只是抓著他的衣服,「你先別問我,你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每天都做!」從前,粱睿都會每天做給我吃的,粱睿……靳空,你是粱睿嗎!
  我想的時候眼淚再度大顆大顆的砸下來,心裡痛極了!
  因為……
  如果他是粱睿,他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把我忘記、還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願與我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