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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

  「找不到就先別找了,出來吧。」蔣先生見我臉色難看,額頭上冒出汗珠,有些緊張試圖叫醒我。
  「不,讓我找到他,他很可能就是他,對,我家陰靈府邸,就是他,他可能就死在這裡,讓我救他,我不要他死,我要問清楚,讓我找到他……」我不甘心,心越發的疼痛,淚眼朦朧,模糊的視線裡煙霧更弄了,我無法冷靜,我再次感覺到煙霧嗆的無法喘息,火焰彷彿燒到了我的身上,肌膚疼痛難忍。我繼續摸索著,終於摸到了我的小床……
  「別找了,出來!聽我的,走出來!」蔣先生一驚,意識到情況不妙,再次叫我。
  「不!」我吼了一聲,繼續找著。「床上沒有,床上沒有!」我激動不已,「他是不是在這個房間,告訴我,告訴我……」
  「好,你冷靜下來,坐到床上,深呼吸,煙霧是無法嗆到你的……」蔣先生試圖讓我再次進入平靜旁觀者的狀態。「冷靜,深呼吸……」
  耳邊蔣先生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我幾乎聽不到,我完全沉浸在腦海的畫面裡,我彷彿失去了蔣先生話語指引的這根枴杖,我告訴自己,不管怎樣都要找到,我憑著後來回到家裡的記憶,尋找到了我房間裡被燒爛的櫃子,櫃門上火焰正烈,忍著火燒的疼痛,猛地打開了櫃門。裡面竟只是一堆破舊的衣服……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我急的哭了起來,大聲呼喊著。
  「別找了,出來,出來!」蔣先生激動的在我耳邊喊著,但是我完全聽不進去。
  「我要找,我要找!咳咳……咳咳……」我發了瘋似得,儘管沒辦法呼吸,仍舊在房間裡繼續翻著,終於,床下的木箱子映入眼簾,木箱子已經被火焰吞噬……
  「啊……放開我……」
  耳邊忽然響起似乎蔣先生的聲音,我完全不想去在意他說任何。跑到床邊,將那箱子用力的從床下拉了出來……
  「媽咪,媽咪醒醒……」
  青果果和紅豆豆的聲音也在我耳畔若隱若現的響起。
  我什麼都不想理會,猛地打開了已經被幾乎快燒燬的木箱……
  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被火燒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臉……
  「啊……」
  我嚇的失聲尖叫,連連後退蜷縮進角落裡。透過火光,驚恐不安的看著他。
  他死了?那張被火燒過的臉還殘留著痛苦的神情……
  我崩潰了,我見過這張臉,他曾在這裡用這張臉嚇過我……
  是他,是他……
  確認是他的那一刻,我的心如刀絞!
  我失聲痛哭,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吼著,「啊……啊……」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哭成這般崩潰,他的痛楚遠遠超過了他給我的那一點點痛……
  他活活被燒死了,就在我床下的箱子裡。無法打開箱子蓋,因為上面的鐵床太過於沉重,難以想像,他死前是怎樣的在這箱子裡掙扎……
  他是怎麼進去這個箱子的?是我嗎?是我給他弄進這個箱子的嗎?這房間是我的,這房間是我的!
  我好無法接受這一個似乎沒辦法辯解的事實,痛楚充斥著我的內心,對他的虧欠,更深一層……
  警方並沒有提過這場大火,除了我父母之外,還有另外的屍體……
  難道,這屍體至今還在這裡嗎?
  想到這裡,我渾身毛骨一粟,前不久,我還在這個床上睡過,他的屍體就在我床下……
  天吶,天吶。我究竟是做了什麼孽,要這麼折磨我,折磨他!
  我抱頭痛哭,躺在那裡無法動彈,火焰彷彿燒到了我的身上,我沒有力氣掙扎,眼睜睜的看著火焰在我身上蔓延,我竟有種要體會他被火燒死的痛楚的衝動……
  透過跳躍的火焰,我再次看向了那張臉,哽咽著,「可不可以活過來,告訴我,我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我真的承受不了。
  「可晴,你終於來救我了……」
  「啊……」他忽然間坐起身,用那張恐怖的臉整對我,那眼神充滿了哀怨,我還是被嚇的閉緊雙眼失聲大叫。
  「我等你了你好久,我好想你……」
  他哀怨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我不敢睜開眼睛,但還是想和他說話,痛苦抽噎著,「告訴我,你是怎麼進這個箱子的……」我仍舊不肯相信,會是我把他弄進去的。
  「過來,到我身邊來……」
  他並沒有回答我,一味的讓我去他身邊。
  不,我不敢,我已經渾身癱軟了。「大火怎麼引起的,你知道不知道!」
  「到我身邊來,到我身邊來……」
  他還再催促著,依舊不回答我任何,我微微睜開一條縫隙,偷瞄著他,想著他對我的深情,我擦乾了眼淚,忍著恐懼,慢慢爬了過去,似乎已經忘記火焰在我身上蔓延的事實,爬到他身邊,不由的抬起顫抖的手,向他的臉頰伸去,指尖觸碰到那血肉之時,又本能的收了回來,我還是有些恐懼,心臟彷彿不是自己的了,跳的極快……
  「可晴,再見……」他閉上了眼睛,血肉模糊的面容,彷彿得到了一絲慰藉。
  我一驚,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搖晃他的身體,「你醒醒,你醒醒……」
  「快救火……快救火……」
  外面傳來人們的呼喊聲,我彷彿看到了希望。
  救他!
  我心底發出無法控制的聲音。
  救他!
  我連忙起身,將他費力的從箱子裡拽出來,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背起他便往外走,「來人,來人……」
  走出房門的剎那,看到消防員衝進來,我連忙向他求救,「救我,救我,喂……」
  然而,彷彿,我喊破喉嚨,也沒人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