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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節

  然後我親眼目睹了劉珺瑤在昏迷中被醫生拿掉孩子的整個過程,當時孩子明明還活著!可他們卻聽從唐靜怡的要求將孩子害死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等看到醒過來的劉珺瑤摸著已經平坦的肚子哭得撕心裂肺時,我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去。她不顧仲綰的安慰,虛弱地跌下床往外爬,要去找唐靜怡理論……
  我眼前再度一片黑。場景一換,我發現劉珺瑤正躲在唐靜怡的衣櫃裡,透過縫隙盯著外面的一舉一動。我從她的視角看到唐靜怡的鐲子上擺著一個瓷甕,甕旁放著幾個盒子。
  等我我看清楚那個瓷甕的樣子,腦子裡轟地有什麼東西炸開,眼前一黑就什麼也看不到了。那是裝血嬰的瓷甕,真的是唐靜怡親手害了她的孫子!
  我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彷彿只有意識在四處遊蕩。
  周圍有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響。我深吸一口氣,腦子裡的混沌稍微清明些許。
  我好像哭了,我感覺有人在給我擦眼淚。心口上是前所未有的疼,手腳冷得像是在冰窖裡凍了好幾個小時。身體在一陣陣地打顫。
  「伊伊?伊伊?」周懷瑾的聲音忽遠忽近,我眼皮特別沉重,艱難地試圖睜開眼,試了很久才終於睜開一條縫隙,有光亮照來。
  雙眼通紅的周懷瑾正緊緊握著我的手,等我終於睜開雙眼後,他頓時狂喜,趕緊叫來了醫生。幾個白大褂在我眼前晃悠來晃悠去,我聽不真切他們在說什麼,他們檢查了一會兒,朝周懷瑾點點頭,還露出個欣慰的笑容。
  周懷瑾跟個孩子似的,偷偷背過身去抬手擦眼角,然後蹲到床頭又把我的手給抓住了:「伊伊,你終於醒了。」
  我張張嘴,但是發不出聲音。我想問何瀏欣在哪,他是不是逃走了?當天他刺了我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第九十八章 無眠夜
  有的人在經歷過瀕死後,身體會發生奇妙的變化。
  我曾聽說過有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後,突然從一個從未碰過樂器的人變成職業鋼琴家,也有人一夕之間變成數學家或者突然技藝超群,我的腦子沒有朝天才方向靠近,只突然冒出來那幾段記憶碎片。
  周懷瑾看我不說話,趕緊讓我在他手裡寫字,他想知道我哪裡不舒服。
  我盯著眼前那張臉。腦子裡一陣恍惚。
  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周懷瑾就是當初跟劉珺瑤愛得死去活來的那個男人。雖然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可我許是因為被魂魄上那幾段深刻的記憶給模糊了思緒,緩緩抬手摸上了周懷瑾的臉,心裡的情緒極其複雜,鬼使神差地喊出一個名字來:「司南。」
  我跟魔怔了似的,開始反覆念叨這個名字。
  周懷瑾聽了很久才聽清楚我的話,疑惑地問我司南是誰,而後摸摸我的腦袋,又跟醫生嘀嘀咕咕了一陣子。
  我試著動了動身子,心口處居然感覺不到疼痛。
  那晚我回房後沒多久,周懷瑾突然聞到一絲異香,急急敲門沒人開,就趕緊吵了旅館的服務員開門。看到我心口插著一把匕首倒在過道裡時,他差點兒暈過去。
  我感覺何瀏欣的身體就像瓷娃娃,好看卻異常脆弱。所以周懷瑾找人來開門的短短幾分鐘內他壓根沒辦法把我帶走。他很可能就是趁著那幾分鐘逃離我房間的。
  周懷瑾一心都撲在我的性命上,等想起來報警時兇手早已不在,最為讓人抓狂的是旅館的監控還十分湊巧地壞了。周懷瑾說我福大命大,那把匕首再往左偏兩厘米,然後再往裡深一厘米,我就真的要去陰曹地府了。
  「匕首上全是冰霜,醫生想把匕首取出來的時候還不小心把匕首被掰斷了。你傷口那塊皮肉被凍住,血液流動很慢,所以沒有出現失血過多的情況。」雖然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可周懷瑾現在說起來依舊是心有餘悸。
  他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合過眼,一直都在旁邊照顧我,實在熬不住了就打一會兒盹。
  我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想我知道當時匕首為什麼插不進去,肯定是江慕堯的心頭血在起作用,他曾經說過,這滴血在危急時刻能救我一命。可想起劉珺瑤的記憶,我就止不住心裡的恨意,當初劉珺瑤如果沒有嫁進江公館,就不會出現那麼悲慘的結局。
  可若說恨誰,只能是唐靜怡。我能感受到劉珺瑤被江慕堯壓在床上時的絕望,也能感受到她心裡的憤恨,可我卻沒辦法感同身受。
  當初江慕堯曾經問過我,如果他做過傷害我的事情,我會不會原諒他。當時我說。只要他今後不再對不起我,以前的事情我不會追究。現在,我仍舊是這個答案。
  他之所以戴著口罩,怕的就是我被劉珺瑤的記憶左右。怕我恨他。
  夜已深,周懷瑾不肯回旅館,將就著在旁邊空置的病床上睡著了。
  可能是我之前睡得太久,現在怎麼也睡不著。我盯著黑夜發呆,病房門突然間啪嗒一聲開了。
  我戴著氧氣罩,聞不到空氣中的氣味,現在壓根分辨不出來人是不是何瀏欣。我微微瞇起眼睛,開始假寐。
  黑影摸索到病房裡裝東西的櫃子前,躡手躡腳地打開櫃門好像在找東西。我悄悄地脫下氧氣罩,想去叫醒周懷瑾。不過腳剛挨著地,我就發現整個身子虛得很。
  這三天都是靠營養液過活的,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已然把黑影驚動。我只好用力叫了一聲,不過聲音還是小得可憐:「小周哥!」
  他被我的動靜驚醒,趕緊開燈過來看我。
  我趕緊指指櫃子:「有人進來。」
  櫃子在病房最裡面,我沒看到黑影往門外竄,所以他肯定還躲在病房裡。只不過燈一亮,整個病房除了我們壓根沒有第三人。
  周懷瑾把我扶到床頭坐好,又把無影鏡掏出來塞我懷裡,這才蹲下去看床底,沒人。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櫃子邊,從下往上一個個檢查,裡面居然什麼人也沒有!
  我頭皮一麻,難道剛才那個黑影不是人?
  像是為了印證我的想法。病房裡的燈突然熄了,周懷瑾趕緊摸回我床頭聯繫按了鄉下開關。我摸到床頭的包,掏出手電筒顫悠悠地朝櫃子照去,果然有團黑影從櫃子裡鑽了出來。
  不過黑影迅速一晃,立馬從手電光下消失了。
  病房裡掀起陣陣陰風,周懷瑾掏出黃符點燃,急急畫了個破字。火星子像燃放的煙花,哄然炸開。
  陰風直接朝我吹過來,手背上被什麼東西撓了下,我一疼就把無影鏡掉在了病床上。
  呲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被燒焦了一般,緊接著無影鏡被摔在地上。
  病房門彭地一聲合上。燈也突然亮了。周懷瑾趕緊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焦急道:「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無影鏡。
  鏡面已經露出一半,周懷瑾彎腰去撿的時候頓了下才直起身:「看來有鬼物想偷無影鏡,是不是何瀏欣找過來了?」
  「應該不是。」之前我想把無影鏡還給何瀏欣,但他並沒有接,這是不是可以說明無影鏡對他來說應該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他如果想拿回無影鏡,當天離開之前就可以把東西帶走。壓根沒必要專門讓鬼物過來幫他偷。
  外面有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了走道上,周懷瑾趕緊開門看了下:「你還好吧?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