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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節

  我不解地看過去,苗苗姐代為解釋道:「壓勝最初是古人用來辟邪引福的術法,後來被別有用心之人用來詛咒人了。」
  這些刻字和圖案確實不像出於善意,千目村夜裡全是鬼物在遊蕩。想起我們的名字可能被他們踩了一夜,一種異樣的驚悚立馬在骨血裡穿梭。
  畫溟最先跳腳,他臉色鐵青地看了李寶扎一眼:「我去,老爺子被大家尊稱吊爺,我還當跟著老爺子能混口飯吃,我看再這樣下去小命都要玩完。」
  苗苗姐冷哼一聲,剛想張嘴說什麼就被周叔一個冷眼給瞪回去了。
  周叔淡淡地瞧了畫溟和李寶扎一眼,下巴微揚,態度倨傲得很:「呵。」
  李寶扎拿胳膊肘碰了畫溟一下,畫溟立馬笑呵呵地往後推開一步,恭恭敬敬地朝周叔鞠了個大躬:「老爺子,是我口不擇言了。這不,還是因為太稚嫩,沒見過什麼世面,跟著老爺子學習幾天就被嚇到了。老爺子德高望重,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周叔哼哼兩聲,斂起半分倨傲,略帶謙和道:「有事你們可以隨時走,不勉強。」
  畫溟看了地上的刻字一眼,這壓勝術沒接觸,他哪裡敢走,走了之後再出事可就難補救了。畫溟面上頗有些難堪,不敢再油嘴滑舌,只苦笑一聲沒再說話。
  「小瑾,起開一塊青石板給我看看。」
  畫溟立馬來了勁,熱情地幫周懷瑾一起松青石板。
  這些青石板已經鋪了很多年,踩得極為緊實。他們先用工兵鏟把旁邊的泥土都給鬆開,又用鐵棍貼著青石板邊緣往下插,本來是準備接力翹起來的,可鐵棍插進去半米深居然都沒碰到底。
  接連試了幾塊都如此,不過一般鋪地的青石板不會這麼厚,這幾塊青石板倒像是特製的。
  看不成,只能毀,我們把青石板上的東西都一一清除後趕緊去了最西邊那間木房。
  這間木房毀得最嚴重,坍塌也最為厲害,我們清理半天才摸索出無影鏡的位置。
  周懷瑾蹲下去準備清理殘渣,被周叔制止了:「知道我為什麼昨晚才帶你們過來嗎?」
  我們皆茫然搖頭,當時可能都以為是周叔心急吧。
  「當年這單生意花了我半個月的時間,最後還是因為那把火才中斷的,可以說這單生意我接了,卻一直沒辦成。」
  原來如此,這也是周叔一直對無影鏡耿耿於懷的因由。他此時說出來的用意卻不得而知,他們這一行名聲很重要,堂堂吊爺也有辦不妥的事情,說是去可會毀名聲。
  接著,周叔又道:「這面銅鏡一直都在這下面,但白天看不到,夜裡才會出現。伊伊,你有陰手,估計現在只有你能摸到他。」
  口袋裡的懷表開始發寒,心頭掠過一抹怪異,腦子裡好像有什麼畫面閃過,一想就頭疼。
  「師傅,不行,當初開骨灰盒……」
  周懷瑾一反對,我立馬想起了當初摸骨灰盒裡的石頭時,周叔也是讓我用陰手先摸,結果出現那樣的慘況。
  可我為什麼想起這段往事時,心裡有一股強烈的怨懟?就像情侶吵架後的那種感覺,當初小周哥好像握著我的手說絕對不會受傷,可我明明記得當初小周哥站在我右邊,跟我說這話的聲音卻在左邊……
  我深吸一口氣,什麼也沒多說。都是為了我的事在奔波,我退縮個什麼勁。
  周懷瑾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撒手,一股寒流從口袋裡竄出,竄到被他握住的地方一個勁起寒,周懷瑾眉頭一緊,終於鬆了。
  「伊伊,現在是白天,這裡的陰氣都很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是江慕堯,本來以為他已經不再纏著我了,可突然聽到他的提醒,我反而覺得有點心安。
  我沒搭理他,抬頭看了周叔一眼,趕緊蹲下去掀開那塊被燒焦的木板。
  「啪嗒」一聲,隔壁那間房後有樹枝被什麼東西踩斷,畫溟抬腳欲動,但猶豫了下並沒有追過去。倒是周懷瑾,當即敏捷地追了上去。
  一個佝僂的人影急急往樹林裡竄去,周懷瑾頓了下,緊追其後。
  我回過神來,木板下果然什麼也沒有,訕訕地伸手去摸卻真的摸到東西了,很冰、圓狀物,想把它拿起來的時候,這東西突然變得很沉,下面像是有股力量一直在吸它。我手上跟著開始發寒,竄進我手裡的兩條紅眼龍似乎很雀躍,正在我皮肉裡歡快地起舞。
  「伊伊,撐住,我幫你。」江慕堯的聲音有點不太對勁,現在是白天,他一個鬼強行露陰氣肯定會被灼燒。
  不過周邊有人,我沒能阻止,兩隻手上的寒流激增。苗苗姐跟寶扎像拔蘿蔔似的竄在我身後一起勢力,無影鏡被我扒出來的那一刻,我感覺身體裡的魂魄好像都虛晃了下。
  ☆、第六十二章 鬼契 第六更到
  周叔用黑布幫我把無影鏡包裹好,塞進了苗苗姐的背包。
  我們等了將近二十分鐘,周懷瑾才拖著一個人回來。那人一直弓著腰,背駝得幾乎與地面平行,我立馬想起老媽半夜馱鬼的情形,這個人的腰椎傷得比我媽嚴重多了。好像壓根直不起來。
  他身上的衣服很髒,一接近就有股很濃的酸臭味,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
  周叔看不到他的臉,周懷瑾幫忙把他的臉往上抬時,他立馬「哎喲」一聲扶住了腰,苗苗姐一聽聲音臉色立馬變了:「王丘?」
  王丘那雙渾濁的眼睛瞬間露出一絲清明,旋即又黯淡下去。
  周叔歎了一口氣:「老王,短短兩年,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師傅,他手上有黑印。我估計是鬼契。」周懷瑾拉住王丘的右手,他瑟縮了下,沒能掙脫。
  他右手背上有一塊很深的黑印,不過因為他手上很髒,乍一看壓根看不出什麼形狀。
  苗苗姐趕緊掏水幫他洗手,我從各個方向看過去,不確定道:「蝴蝶?」
  翅膀上還印著骷髏。正展翅停在他的手背上休息。
  「不,它翅膀平攤,是飛蛾。飛蛾夜間行動,而且會撲火喪命。」
  不知道那個字眼觸動了王丘的神經,他整個人顫動了兩下。周叔也沒介意他身上的骯髒,隔著衣服將他的脊樑骨從上到下按壓了一遍,最後搖頭:「太久了,估計好不了了。」
  「師傅,看來當初那把火確實是他所放。」苗苗姐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屋主是他,當初那把火來得不明不白。不是他燒的又是誰?估計他受不了這面銅鏡的折磨,就選擇了這種方式。」
  苗苗姐的話似乎讓王丘回憶起往事,他突然捂著腦袋蜷在地上,不停地哀求,斷斷續續口齒不太清,但每一句都要說一遍「饒命」。沒多大會兒,他就跟瘋子一樣滾著滿地的焦炭開始踢蹬腿腳。樣子可憐得很,連一直不說話的李寶扎都同情地看了他好幾眼。
  可周叔突然冷笑起來:「老王,不用演戲了。看你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不覺得累嗎?我們有六個人,你最好別耍花招,把瓦片放下!」
  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再一看,王丘果然趁著剛才撒潑耍瘋的樣子偷偷拿了一小塊瓦片在手裡。廢墟裡也只有這個東西帶丁點殺傷性,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王丘剛才還渾濁的眼神立馬恢復了清明,他嘿嘿一笑,半邊嘴角揚起,半邊嘴角不動,看起來極其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