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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麗麗。」我不知道他為何把這倆字當口號,後來才知道是為了取笑周懷瑾的n、l不分。
  剛才那陣狗吠嚇得屋子裡那對苟合之人收斂很多,不過還是能聽到調笑聲。
  今晚月光不錯,我看到一個佝僂的背影緩緩朝這邊走來,她的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整個上身幾乎都與地面平行,腳步很沉重,走得很慢。
  等她走近我才聽到她喘得厲害,很累的樣子。我認出了這身衣裳,是我媽!我緊緊捂著嘴巴,強止住喉嚨口的那聲驚呼,鼻子一瞬間就酸了。
  老媽像之前那樣敲起李寡婦家的門,張喜才不耐煩地嚷了一聲:「誰啊!」
  「要死了,你嚷這麼大聲怕左鄰右舍聽不見還是怎的……」李寡婦不幹了,話還沒說完就聽門開了,是張喜才跑出來了。
  他衣服還沒穿好,嘴裡罵罵咧咧很不滿:「誰啊?臭婆娘,敢壞老子好事,信不信我明兒就跟你離婚。」
  好在燈光沒照到我們,就在這時,我媽突然掐著嗓門開了口:「我是伊伊啊,快開門。」
  那聲音又尖又細,隱隱帶著哭腔,聽得人毛骨悚然。我的眼淚再也沒忍住,大滴大滴滾落下來。我極少在人前哭,眼下實在是太心疼了,出了這麼大事,他們為了不讓我煩心居然一直瞞著我。
  「可以呼吸了,不過別出聲。」張喜才開門的時候周叔吁了口氣。
  張喜才剛把門栓拉開我媽就直接推門掐住了他脖子!可憐他一個大男人竟然無力反抗!腳下一軟就往後摔去!
  我媽趁勢蹲下,拉著他脖子跟他面面相對,近得只隔一厘米左右。
  我急了,剛想跳下去就被周叔給拉住了,看到他搖頭我只好忍住焦躁。
  老媽安靜地跟他面對著面,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到底誰啊?」李寡婦裹著衣服出來了。
  看樣子村裡其他人都知道了我媽的異樣,夜裡都緊閉大門不出來,而李寡婦卻毫不知情。村裡大媽大嬸背地裡都罵她騷蹄子,也沒幾個人願意跟她來往。有家室的老實男人為了避嫌也都盡量躲著她,看來壓根沒人提醒她,估計還有人巴不得她早死呢。
  「喲~這不是伊伊她媽嗎?大半夜的跑我這來勾男人了?你也是個寡婦,我就說了你耐不住寂寞,不過你也別跟我搶男人啊,村東頭那老光棍不錯,你可以……」
  聽到李寡婦這陰陽怪氣的聲調我就想揍她,媽蛋,難怪大家都不喜歡她!
  直到我媽放下張喜才朝她走過去她才發現不對勁,畢竟我媽彎腰走路的姿勢太古怪了!
  李寡婦嚇得連連後退,我媽也步步緊逼,周叔這才朝周懷瑾使了個眼色一前一後往我媽背後走去。我本來就累得不行,現在難受得腿都發僵。
  李寡婦被門框一絆就摔倒了,然後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周叔趁著我媽去掐李寡婦脖子的時候往她背上貼了兩張符,又拿桃木劍在她兩邊肩膀和背上拍了幾下,而後對著她後背上方的空氣就虛戳了幾下。
  我媽喉嚨裡發出一種不像人的嘶吼,很狂躁地轉身要去掐周叔,被周懷瑾用繩子套住,三下五除二地來了個五花大綁。
  回家的時候周叔冷不丁對著我媽說了句話:「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到也怪,他話音剛落,我媽的眼神就變了。戾氣漸消,神情呆滯地跟著我們往家走。
  周叔倒了杯水,撒了點什麼粉末進去餵我媽喝下,她很快就睡著了。
  周叔這才跟我解釋:「我住這的頭一晚就發現老大姐深更半夜出門了。她背那麼晚顯然實在馱鬼,很有可能是之前在你家作祟的那隻。」
  「之前那幾晚我出手壞了那鬼的好事,然後前天晚上老大姐就把我引進了竹林,結果我轉著轉著就迷了路……娘的,這鬼夠奸詐的!好了趕緊洗洗睡吧,有事明天說,老子累癱了。」周叔說著就轉身回房去了,周懷瑾撓撓頭也跟了進去。
  可憐我媽,手腳都被綁在床柱上。我守了她半宿,後來實在熬不過身體的疲累,也趕緊回房睡了。
  一進房就感覺格外陰冷,我皺著眉頭四處看了看:「唐欒?」
  「那個叫苗苗的女人呢?沒出來?」我沒想到他這麼關心苗苗姐,抑鬱地點了頭。
  唐欒咒罵了一聲:「草!丫頭,你怎麼不問我江慕堯那缺心眼在幹嘛?」
  ☆、第十六章 背上的腳印
  我記得唐欒之前好像說江慕堯去送死了,心頭沒來由地顫了下,我在虛空中掃了一圈,對著空氣皺起眉頭。
  看了老媽馱鬼那一出,我才意識到我該後怕。
  江慕堯是鬼,我居然可笑到朝他吼什麼再也不想看到他。睡都被他睡了,我當時居然敢那麼明目張膽地嚷那種話,難道我潛意識裡對他信任到這種地步了?當時居然沒擔心他會傷我性命。
  而且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從那一刻起居然真的沒再出現過。
  心裡一時間百味陳雜,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他幹什麼去了?」
  唐欒滿嘴諷笑:「給你處理爛攤子唄,還能做什麼?」
  我舒了一口氣,沒好氣地朝虛空翻了個白眼:「那你幹嘛說他送死去了。」我說完就關燈倒頭睡覺。
  唐欒卻冷哼數聲,言語裡儘是輕蔑:「不是送死是什麼?王曉晴天天用生血和你照片供養……嘁,你當王曉晴那麼容易對付?哎,草,你個沒良心的臭丫頭,都嫁給他了還鬧什麼彆扭!要不是他一直暗中護著,你生日那晚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供養什麼?」他好像說漏了嘴,我眼皮沒來由地跳了幾下。
  「沒什麼。」
  生日那晚我在老家,碰到老媽燒了很多錢,然後頭頂有腳步聲……很驚險但是沒有出什麼事,當時三合板上的腳步確實有紊亂,想來那時候江慕堯就出現去對付女鬼了。
  我就是沒辦法原諒他違背我的意願強行跟我冥婚並洞房,我知道我有錯,當初他說什麼締結婚約的時候我存了私心沒反對,可我心裡就是難受:「昨晚上你給我喝的酒水裡摻了那種藥?」
  「嘁,我才不屑用那東西。沒良心的臭丫頭,枉費那缺心眼的傻子守你這麼久,給我早不管你了,生氣了直接拉你到陰間陪我!對了,洋洋被我藏起來了,你家裡那老頭來歷不簡單,他是什麼人?」
  他前一秒語氣還惡狠狠地像是要撕爛我,下一秒又轉了話題。
  我只好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聲:「風水先生。」
  唐欒的最後這番話攪亂了我心裡那汪清泉,我閉上眼睛半晌都沒能睡著。冰涼的撫摸和哪種銷魂蝕骨的感覺彷彿又在重現,不,不可能的,我不會對他動情,當時身體有反應絕對是因為那杯酒……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周叔叫起來了,出門一看,村長居然帶著人在通往我家的道上鋪東西,是商場裡的那種印著字的紅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