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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媽媽,叔叔們都出來了。」小鬼貼在我耳邊悄悄提醒了一聲,而後害怕地往我懷裡直鑽。
  我這才發現陸續有十幾團黑氣從墓碑下飄起,楊喬和婆婆很快被十幾隻鬼團團圍住。那些鬼嘴裡都發出詭異的聲音,很像瀕死的哀嚎。
  嘈雜的鬼哭狼嚎刺激得我頭疼愈加嚴重,身子冷不丁連打了三個寒噤。
  江慕堯也現出身形來,在我耳邊冷哼一聲後就把洋洋從我懷裡拎走了:「你把臉貼哪兒!」
  小鬼一看到江慕堯的臉就嚇得直叫喚,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朝我伸胳膊求助:「媽媽,他是壞人,他要把我變成貓!媽媽救命!」
  我睨了江慕堯一眼,還沒開口求情,洋洋突然趁機狠狠咬住了江慕堯的虎口。純真的眸子裡又迸出邪惡的光芒來,然後他的嘴巴再度張大,像毒蛇吞食一般想把江慕堯的整隻手咬斷。
  江慕堯卻不慌不忙地用另一隻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小鬼頓時蔫了,狠狠地咳了兩聲後又恢復成剛才那種人畜無害的可憐樣。
  小鬼在天真與陰狠之間轉換自由,我驚得目瞪口呆。
  一股血腥氣順著陰風刮來,就著微弱的燈光一看,楊喬臉上的紗布已經被血浸濕了!婆婆驚叫了一聲就倒下去了。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江慕堯的手臂,緊張地哀求道:「救救他們吧。」
  他手下一鬆,小鬼趁機溜了,直直竄進西北角的墓碑下面就沒了蹤影。
  「原來一直躲在這。」
  黑暗中江慕堯那雙英氣的眸子熠熠發光,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低聲在我耳邊要求:「盡快跟他離婚,不准再對別的男人笑,不要再抱洋洋。」
  他說著便將視線落在了我的胸口,我本來就在發熱,被他這麼一瞧,心跳也開始紊亂了。
  不過,下一秒空氣就凝滯了!
  我倆都被前面不遠處那一幕驚得當場石化!那十幾隻鬼非但沒有傷害楊喬,反而全都恭恭敬敬地朝他跪了下去!還齊整整地接連朝楊喬叩了三個頭!
  「楊喬……是什麼身份?」江慕堯眉頭微蹙,費解地看了我一眼。這也正是我想問的。
  那十幾隻鬼叩拜完就就幽幽地爬了起來,但他們往自己墓碑退的時候,全都頭朝楊喬,身體極其恭敬地呈九十度鞠躬的姿態!
  從剛才聞到血腥氣開始,整個墓地都靜謐得可怕,連呼呼的風聲都絕了音。
  楊喬一直閉著眼,因為光線不足,我也看不清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
  但剛才那一幕帶給我的震驚實在不小,等楊喬緩緩睜開眼直直朝我們這裡看過來時,我嚇得連呼吸都忘了。他似乎有些茫然,過了三四十秒才動了下身子,腦袋僵硬地朝旁邊看了看。
  頭疼得好像要爆炸,身上也越來越燙,整個人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大火在烘烤。
  我難受得哼哼了兩聲,忍不住抓起江慕堯的手在我臉上擦來擦去好降溫。
  「嗯?怎麼這麼燙?」他朝左邊那片黑暗看了一眼,「唐欒,這裡你頂著。」
  我什麼也沒看到,只知道被他急急帶出了墓地。
  回到旅館他也沒開燈,黑暗中我只知道嘴巴被兩片冰涼的薄唇攫住,直到被他親得嘴巴發麻,我的頭疼腦熱才終於減輕。
  只是,與他唇舌共舞的時候我發覺那感覺似曾相識,只是腦子現在混沌不堪,什麼都不能多想,一想就會頭疼。
  我聽到他歎了一口氣:「你身上沾了不乾淨的東西,以前不會這樣,看來……她們要找上你了。」
  她們?她們是誰?
  早上洗漱的時候我才發現脖子上有青紫色的勒痕,小鬼抱往脖子的時候只勒到一邊,但眼下的勒痕在我脖子上佈了一圈。
  我想到夢裡那具腐屍,心裡是說不出的驚駭,原來那壓根不是簡單的噩夢。
  周懷瑾在前台給我留了一張條,說是有事要暫時離開一下,讓我在他回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我裹好圍巾,急急去了醫院。
  楊喬所在的病房外聚了很多人,我今天刻意披髮戴墨鏡,為的就是防止那天看到血字的人再把注意力投到我身上。
  病房裡有警察,房門也鎖著。
  我擠到門前的時候,正好從門上的玻璃與二姨對視了一眼。她當即瞪大眼睛往後退了幾步,還指著我大喊大叫。我看到楊喬和婆婆都安然無恙地在裡面跟警察說話。
  二姨的舉動引起一片騷亂,在我旁邊看熱鬧的人全都詫異地看向我,嘀嘀咕咕十分嘈雜。其中有一個人認出了我,一下退開老遠,結巴著驚叫起來:「她……血字,魔鬼!」
  一名警察打開門,看到外面的景象皺起眉頭來:「都散開,散開。你是楊喬的妻子初伊?」
  「對,我是初伊。警察同志,發生什麼事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沒回答我的問題:「能麻煩你跟我回所裡一趟做個筆錄嗎?」
  ☆、第十章 蛇紋身
  圍觀者被劉警官驅散開後,給楊喬做筆錄的王警官便也出來了,倆人對視一眼就示意我跟他們走。
  楊喬趕緊跌跌撞撞地追了出來,一臉的擔憂:「王警官,你們要帶我老婆去哪?」
  我頓了下,他快有一個月沒喊我老婆了,突然在人前這麼親暱弄得我很不習慣。我還沒問他和婆婆究竟在兩個姨面前怎麼說我的呢,雖然清者自清,但我不希望他們在背後任意編排我,要是傳到我媽耳裡她會很傷心。
  王警官看了楊喬一眼,轉而跟我說話:「你認識呂明琴女士嗎?她家人報案說她被謀殺,我們只想帶你回所裡做個筆錄。」
  呂明琴就是楊喬的大姨,她死了?我記得昨天夜裡她還跟著我去了公墓,怎麼突然就死了?我心裡一凜,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江慕堯對她下了黑手。
  「兩位警官,我老婆平時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絕對不可能對我大姨……」楊喬今天很奇怪,看我的時候眼裡居然帶著疼惜和柔情,還一個勁為我說話。
  劉警官尷尬地扯了下嘴角:「只是做個筆錄,並不是要抓初小姐。」
  「好,我們快去吧。」我懶得繼續磨嘰下去,只巴望著早去早回,畢竟我還有跟多事情要做。
  楊喬裝模作樣地對我依依不捨,一個勁地讓我別害怕別著急。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沒當眾拆穿他。
  不過我跟著兩位警官剛走出兩米遠,王警官就接到了個電話:「什麼!不見了?那……人找到了?他們耍人呢是吧……叫小李他們等等,我們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