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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我把符貼好後趕緊洗澡睡覺,可能是在墓地裡吹多了冷風,我的頭一直在疼。
  可從洗手間出來後我就傻眼了,燈又開始抽筋似的一閃一閃,貼在床頭靠背上的黃符也沒了蹤影!
  我乾嚥了下口水,慢慢退到門邊,本來想偷偷開門溜出去,結果一摸門把手立馬凍得我跳開了。
  我壓著心裡的慌張和害怕把整間房掃了一遍,什麼也看不到。我緊緊貼著牆,鼓起勇氣喊了一聲:「江慕堯?出來吧!」
  房間突然死一樣的寂靜,我緊張得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江慕堯?」
  一陣清風迎面拂來,空氣裡跟變戲法似的突然露出一個腦袋,而後是脖子、身體……江慕堯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幽幽地出現在我眼前,嚇得我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戴著口罩,一身類似西裝款式的唐裝,品味跟周叔有點像。
  只不過,他也戴著大口罩!而且那雙漂亮的眼睛我絕對是過目不忘!英氣、深邃,眼神轉動時蕩漾出剪剪秋水,看得我心跳頓時又漏半拍。
  「怎、怎麼是你?」原來他就是在車上佔我便宜的色鬼!我下意識地往他胯間瞟了一眼,好在這次沒敞。
  無形中突然多了一種壓抑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氣場。
  最近的種種怪異一一在我腦子裡呼嘯而過:拖鞋自己跑到腳邊、當初跟蹤楊喬時司機師傅的怪異反應、楊喬要打我第二個巴掌時莫名被彈飛、大姨撞牆、醫院裡的血字……
  我猛地打了個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在車上揩我油之後為什麼又跟到我家裡去了?是你脫我衣服的!」
  他沒有吭聲,只安靜地望著我,像是默認。
  我情緒有些激動,責問他為什麼要傷害楊喬,他這才眼神一凜眉峰聳動:「他傷害你,活該。你跟他在一起不幸福,我要娶你。」
  他說著眼裡突然多了一層戾氣,朦朧地像是裹了一層水霧,冰涼的手指突然碰到了我的脖子,漸漸往下,解開了我的睡衣扣子。然後他的指頭就在我鎖骨和胸口上打轉,我猛地打了個哆嗦,趕緊往旁邊挪去。
  我這才注意到,身上有很多草莓和齒印,還有青青紫紫的掐痕,是楊喬那晚想用強時留下的。原來夢裡聽到有人數數是真的!是江慕堯在數我身上的傷痕!
  「為什麼?我有老公,不能嫁給你。」說話的時候我牙齒都在打顫,腦子裡盤旋的是「負伊伊者死」這五個字。大白天敢猖狂到在那麼多人的地方留血字,可見江慕堯絕對不是善茬。他能讓楊喬扎自己二十七刀卻不死,可見他有多歹毒。
  「他不是問題。」江慕堯眼神複雜地盯著我看了會兒,眨眼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把剪刀,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一個箭步衝到了床尾,因為我看到那裡貼著的黃符還在。
  可我剛捏住黃符想要往他身上拍的時候,手裡那張符紙突然被一股罡風吹脫了手。
  江慕堯擰起眉頭,眼裡一瞬間聚起萬年寒冰,好像很生氣:「別動。」
  這種厲鬼,要我性命絕對分分鐘的事,我哪裡還敢輕舉妄動。想想他好像一直在幫我,只不過方式讓我不怎麼接受得了。
  他把我頭髮剪下來一簇,然後塞了個懷表在我手裡。懷表是鎏金錶身,表蓋上刻著一支栩栩如生的紅梅,一看就價值不菲。
  忽明忽暗的燈突然徹底黑了下來,房間裡頓時漆黑一片。一雙大手捧住我的臉親了下來,而後他的冰唇移到我耳邊,曖昧地喃道:「兩姓聯姻,一堂締約,琴瑟和鳴,宜室宜家。你我婚約已結,時候到了我會前來迎娶。」
  「為什麼是我?」就算離婚後再嫁我就是二婚頭了,那我也不想跟一隻厲鬼結婚!如果只是因為當初在那趟車上不小心碰了他的寶貝,那他也揩過我的油不是?這壓根不該當成糾纏我的理由。
  他歎了一口氣:「這一天我等太久了,伊伊,我不會再放手,我會給你幸福。」
  我豁然開朗,如果人有前世今生,那肯定是因為前世的我跟他有糾葛!心裡突然鬆了下,有原因就好,只要解了他心裡的執念,他應該就不會再糾纏我了,怕的就是那種莫名其妙殘害人的厲鬼。
  我握緊手裡的懷表,暗暗下定了主意。也許江慕堯能解開我眼前的重重迷霧,反正我現在擺脫不掉他,索性求他幫忙。
  他好像知道我的心思,讓我明天去醫院一趟,盡量從婆婆嘴裡多打探點消息:「最好弄清楚跟你去墓地的女人是受誰指使,但不要打草驚蛇。王曉晴那邊我會去調查。」
  「江慕堯?」我輕輕叫喚了一聲,擁著我的厲鬼卻明顯僵了下,「你在墓地告訴我的那首詩,是什麼意思?」
  ☆、第八章 鬼吃鬼
  「唐欒從王曉晴那裡看到的。」江慕堯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兩聲貓叫。
  我腰上的力道鬼魅般消失,房間裡的燈也唰地重新亮起,我只來得及瞄到一團黑氣從窗戶飄出去。
  頭疼越發厲害,額頭上的溫度高得很不正常。
  我渾渾噩噩地擰了一條濕毛巾搭在額頭上,倒頭就睡了過去。
  這一次我居然又夢到了那幢怪樓,我轉了很久都沒能走出去。每次想停下來歇腳,身後都會突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我逼近,所以我不斷地尋找著出路,最後終於聽到一個房間有響動,可結果門一推,卻發現裡面有兩個肉體交纏在一起。
  床上的女人立馬朝我看過來,兩條手臂無限伸長,跟章魚爪子似的纏住了我的脖子。她凹凸有致的身體迅速凋零,眨眼變成了噁心的腐肉,每朝我走近一步,就有腐肉往地上掉。白花花的蛆蟲在她身上的破口處進進出出,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我使勁把她手臂往兩邊扯,好像把她手臂上的腐肉給捏爛了,黏滑的東西沾了我一手,極其噁心!
  直到她的手腕被我扯得只剩下森森白骨,這才從她手裡逃脫。
  她臉上的腐肉也掉了一大半,我再也看不下去,拔腿就往外跑。可她卻一直在後面追著,嘴裡發出駭人的磕牙聲:「拿命來……」
  我睜開眼的時候,正對上一雙油綠的眼睛,就在我眼前大概五厘米的地方,嚇得我一聲驚叫。可一開燈,那雙綠眼就沒了蹤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噩夢的後遺症。
  額頭還是在發燙,我想把毛巾重新用冷水打濕時,餘光赫然瞄到左前方的牆角里窩著一個小身影!是個孩子,他面朝牆角雙肩聳動,正在吧唧嘴巴。
  我硬著頭皮朝他走近兩步,聽到一陣嘎崩嘎崩的咀嚼聲。
  他在吃什麼?看這背影,也就三四歲吧。
  我心裡發毛,走了兩步腳就再也抬不起來了:「小朋友,你怎麼在這裡?」
  小身子頓了一下,慢吞吞地回過頭來,嘴裡正叼著一根手指!他手裡拿著一隻人手,五根手指已經少了兩根。
  他小臉煞白,嘴巴上糊滿了血,一雙大眼睛看到我後明顯瑟縮了下。他十分迅速地把手裡那隻手給藏到了身後,戒備地往牆角擠了擠:「這是我的,不給你吃!」
  奶聲奶氣的樣子跟正常孩子沒兩樣,可他顯然不是人啊。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我不跟你搶,你媽媽呢?」
  小傢伙的眼神有些迷茫,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漬後眼睛驀地一亮,而後十分詭異地撲到了我身上:「媽媽!」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趄趔兩步,一個不穩就帶著他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