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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節

  原來那個大坑是屍坑!我數了下,一共有二十六個人跳進去,他們是一邊把引魂幡插進那些人的身體,一邊掩土的,可怖的是整個過程居然沒有一個人掙扎!
  瘋子,都是瘋子!
  做完這一切後,英子將張醫生的輪椅往後拉開幾米,穿著孝衣的人這才輪流過去磕頭,臉上全都掛著淚,但沒人敢哭出聲。
  他們在屍坑上倒了白酒燒了紙錢,而後一個個都在屍坑上插香磕頭--香是完整的香,不再是斷頭香。
  昨晚這些儀式後,張醫生又淡淡地說道:「塵歸塵土歸土,既已往生,莫多留戀。回去吧,路上不要出聲不要回頭。」
  所有人都很聽話地朝張醫生點點頭,抹著淚走了!
  可張醫生師徒卻跟一個穿著孝衣的人留了下來,那人低著頭,壓根看不清楚長相,但看個子,應該是個女人。
  等人走盡,英子將紙錢火熄滅,仰頭看了下月亮:「師傅,子時快到了。」
  張醫生緩緩點頭:「好,進去吧。」
  他們三個居然捧著那隻金屬碗直接經過羊腸小道進了鬼門坳!
  「另外一個女人,是不是惠娟?」曲訶率先出了聲,他著急地想尾隨進鬼門坳,本郭沐霖拉住了:「如果真是惠娟,那我們更不能進去。」
  曲訶急了:「為什麼不能?跟著他們就能出來!」
  「如果剛才那個真是胡慧娟,那先前的鞋子就是他們故意放在那引我們進去的。說不定他們一早就知道我們會來偷看,帶上她就是為了把我們引……」
  我話還沒說完,鬼門坳內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是胡慧娟!
  曲訶大駭,直接一陣風似的沒了影。
  郭沐霖氣得猛跺一下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麼容易就上鉤了,真是連猩猩都不如!」
  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我看了兩秒,略一猶豫還是拉著我急急往鬼門坳跑去。
  我很想提議先回去找駝背老婆婆瞭解一下事情的真相,畢竟他來金流鎮的目的是找肉身,而不是進鬼門坳送死:「張醫生不會把胡慧娟單獨留在裡面的吧?我們要不要……」
  剩下的話我說不出口了,我知道明哲保身的想法很自私,如果這次不救胡慧娟,那下次我出事他們完全有理由拋下我不救。
  所以我及時嚥下了後面的字眼,改而說道:「快點進去,還能跟住張醫生。」
  一過類似石門的入口,溫度驟然降了好幾度,鬼門坳內全是白霧,即便我們打開手電筒,可見度仍舊只有一米。
  周圍靜悄悄的鴉雀無聲,我總感覺身上陰冷潮濕,後面像是有很多眼睛在看我,直覺一回頭就能看到猙獰的鬼物。
  白霧帶著很大的濕氣,只呼吸了十幾秒我就覺得肺裡發寒,忍不住出了聲:「這霧會不會有問題?」
  郭沐霖用力吸了兩口氣:「我聞不出。」
  他雖然這麼說,還是從背包裡掏出一塊白布,用陰泉水打濕後圍住了我的口鼻:「千萬不能跟我走散。」
  我們很快迷了路,他歎著氣轉了個圈,語氣裡帶著一絲焦急:「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方位,周圍也沒有任何參照物,我算不出方位。小竹子,你怕不怕?」
  怕啊,沒發現我身上在抖嗎?
  可我還是倔強地搖了頭:「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挑挑眉頭,笑了:「好,那我們現在這裡等一會兒,看看究竟有什麼危險。」
  人對於未知的危險會腦補到極限,那種焦灼的恐懼嚇得我一陣陣出冷汗,本來就發悶的胸口現在只感覺大口喘息都吸不到氧氣。
  我突然感覺兩眼發花,頭昏眼花地看到一隻隻無腳鬼朝我走來,他們的舌頭全長長地拖在身前,手指甲長得像刀刃,眼裡射出貪婪的光芒朝我嚷道:「餓,餓……」
  我嚇得想逃,可郭沐霖突然不見了,雙腳被什麼東西扯住,餓鬼突然撲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黏滑的長舌頭在我臉上一直在我臉上舔,每舔一下都痛得像是掉了一層皮肉。
  「九淵~」我艱難地從喉嚨裡叫出這個名字,窒息的感覺脹得我整個腦袋似乎都要炸掉。
  就在這時,我突然嗅到一股很刺激的氣味,鼻子癢癢的,猛打了一個噴嚏後,才發現我居然躺在郭沐霖懷裡。我自己的雙手則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脖子,醒過來後被郭沐霖費力地掰開了。
  坐在輪椅上的張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帶著一張口罩,手裡捏著個小瓷瓶,看樣子我剛才聞到的刺激氣味來自瓷瓶。
  溫潤如玉的聲音再度浮起:「瘴氣有毒,可以致幻。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郭沐霖這次沒再繞彎子,直接冷笑出聲:「抓了惠娟,不就是想引我們進來?先生,有的事情我們都是心知肚明,不用再試探了。」
  張醫生愣怔了下,斂起嘴角的笑容不解地問了一聲:「惠娟是誰?」
  就在這時,我們身後那片白霧裡居然傳來「噶蹦噶蹦」的聲音,就像有人在嚼脆骨。
  ☆、第三十六章 借陽道
  張醫生朝郭沐霖使了個眼色,郭沐霖稍作猶豫,便扶著我躲到了他的輪椅後。
  那片白霧中現出幾個模糊的影子,囓齒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隱約有只沾滿了血跡的手出現在離地一米多高處,無意識地上下晃動著,顯然是在被餓鬼啃咬!
  「你來啦。」一個粗噶的男聲緩慢僵硬地朝張醫生打了招呼,而後突然像狗似的用力嗅了幾下,「真香,有人進來了。」
  他吧唧著嘴,猛地嚥了兩下口水,又忍不住說道:「太香了,人在哪?」
  張醫生不動聲色地遞了一塊布到身後,上面沾了血。
  郭沐霖皺著眉頭接住,用布蒙住了我的口鼻,九淵的聲音旋即在我耳畔響起:「布上的血可以暫時掩住你的氣息。」他說著又咬破手指在我眉心處點了一滴血,「快零點了,這裡陰氣湧動不太正常,萬一跟我走散,跟緊先生。」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總稱呼張醫生為先生,一聽就充滿了敬意,可他明明討厭張醫生。
  「是我帶進來的人,不許動。」張醫生依舊雲淡風輕,他抬頭看看天,明明被白霧遮了視線,他卻說道,「已經月上三竿,子時正,鬼門開,我會幫你們借陽道進去,但望你們莫惹閒事。」
  男鬼吞著口水四處張望,還在不斷地嗅著:「行,聽你的。」
  等那團白霧散去,郭沐霖才拉著我站起身,冷聲道:「這裡面都是什麼鬼?你居然敢借陽道幫他們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