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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節

  「會有些疼,忍一忍。」他塞了一塊毛巾給我咬,在我還沒回神時突然把我的手一抬一推,我只聽到「咯崩」一聲悶響,銳痛過後,右手腕的疼痛頓時減輕很多。
  接好手腕骨後,他朝郭沐霖看了一眼:「麻煩幫忙幫她衣服往下拉一拉,我需要幫她扎幾個穴位。」
  郭沐霖一聽拉衣服三個字就黑了臉:「不扎又會怎麼樣?」
  張醫生沒有直接回答,只問我:「肩周是否會發脹痛?痺痛?氣悶難喘嗎?」
  確實是我的症狀,不僅肩背脹痛,我感覺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痛到發麻,可因為知道了他夥同老鬼害我的事實,所以我並不敢點頭。
  誰知道他會不會直接當面對我做什麼手腳?
  但我直覺他並不想我死,反而想慢慢折磨我,不然之前入局被那麼多鬼物包圍時我就該死了。
  「小腸經經氣會在秉風穴形成水濕風氣,肩井穴主中風、氣塞涎上不語,中府穴……」他看我沉默,緩緩跟我解釋針灸那幾個穴位的好處,我聽得頭大,剛點頭便看到郭沐霖若有所思的臉。
  我沒想到他居然代我答應了:「好,麻煩先生了。」
  等T恤被他拉成抹胸後,我感覺自己的臉已經燙成了火球。他竟然還有心思調侃:「第一次看到你臉紅,看來需要第三個人在你的臉皮才能薄一點。」
  張醫生波瀾無驚地把長針扎進我肩頭時,恍惚中我竟然聽到一聲哀歎:「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真的是你嗎?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感覺頭疼欲裂,眼前一黑就昏睡了過去。
  再醒時,已經在悅來旅館的房間裡了,我聽到曲訶急躁得在旁邊大吼:「天早就亮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去鬼門坳?拖得越久,惠娟越危險!」
  「她懂得未必比你少,自保一段時間沒什麼問題。等小竹子醒了再去,不能再把她單獨留在這裡了。」
  「小竹子小竹子,少在老子面前叫得這麼肉麻!」曲訶怒氣沖沖地吼著,被九淵噓了一聲,只好又壓低聲音憤憤地嚷道,「你不說過不會愛上她的嗎?你現在還敢說這話?」
  九淵冷哼:「為什麼不敢?」
  語氣淡淡的,帶著輕蔑。
  眼皮突然變得很沉,我心驚膽戰地根本不敢睜開眼。我不明白九淵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我早已經是他的人,也沒顧忌人鬼殊途,他怎麼要說這些話。
  曲訶冷靜下來,酸溜溜地哼了一聲:「你就嘴硬吧。別告訴我你現在對她這麼好是為了博取她的信任,好通過他找到青山夫婦?」
  我蒙了,不是找肉身嗎?怎麼他還想找我爸媽?
  我打了個激靈,爸媽當初逼著我嫁給郭家,難道也跟老鬼有牽扯?肯定不會,我的親爸媽怎麼會為了十二萬把我往火坑裡推。九淵找我爸媽的原因估計跟他們當初的協議有關係,可能我爸媽當初答應過他什麼,可結果並沒兌現承諾就失蹤了。
  我盡量平復著心緒,大概又過了十分鐘左右才假裝甦醒。
  曲訶高興得眼睛發亮,急著催九淵:「這下可以走了吧。」
  九淵點點頭,附回郭沐霖的身子後,遞了一碗粥給我:「我們要會去鬼門坳,你也一起。」
  我在路上把昨晚手腕受傷的經過跟他們說了一遍,提到尋八煞黃泉的口訣時,郭沐霖若有所思地跟花蛇對視了一眼--曲訶在花蛇身上:「我倒是沒想到他跟老鬼的事有牽扯,還以為老鬼出事後才來跟先生尋求解決方法。」
  鬼門坳外面插滿了引魂幡,這種本來應該在死者入墓後插在墳頭上的東西,居然插門了鬼門坳入口那截路,只在中間留下一條羊腸小道,在陣陣陰風下顯得鬼氣森森。
  引魂幡全都兩米左右高,下面用粗竹竿固定在了土裡,走進去後壓根看不到周圍的動靜。
  太陽明明毒辣得很,可接近引魂幡的時候卻突然變得特別陰寒,大白天的竟然有一股股寒氣在我們身邊穿梭,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寒噤。
  大部分幡旗已經破成布條,被風一吹傳出奇怪的呼啦聲。就在羊腸小道的盡頭,有一隻女鞋頭朝內躺在那裡,難怪曲訶認定胡慧娟進了鬼門坳。
  花蛇「嘶嘶」地吐著蛇信子就想往裡面衝,被郭沐霖一把抓住了尾巴:「先不急。坎龍坤兔震山猴那四句話,主要是為了避免宅墓立向出錯,防止八煞歸宮來避凶禍。既然他們已經反目,這四句話也許是為了說給我們聽的。」
  這就奇怪了,如果人皮鬼想告訴我們這四句話,為什麼不直接說,非要這麼拐彎抹角?
  「庚丁坤上是黃泉,乙丙須防巽水見,甲癸向中休見艮,辛壬水路怕當乾。」郭沐霖沉吟著環顧了下四周,最後突然細眸看向了引魂幡林,指著北面道,「八煞地下有黃泉,是惡禍所在,先去那裡看看。」
  ☆、第三十三章 八煞位的死屍
  一進引魂幡林,森森的涼氣就直往衣領和褲腿裡鑽。
  我們村有逝者出殯時,一般會有長孫或者長子舉引魂幡走在出殯隊伍的最前面,為的是招引死者的魂魄,把死者帶到他的安息之所,這樣才能順利去陰間轉世投胎。
  引魂幡最後會被插在墳墓上,而且不同顏色的引魂幡代表著不同的含義。白幡代表逝者有兒女,紅綠相間的花幡表示逝者有孫輩,紅幡則表明逝者已經有了重孫輩。
  可這裡的引魂幡清一色的都是白幡,而且桿子也清一色的是粗竹竿。
  最為詭異的是,往引魂幡林裡走的時候,我們竟然發現有一小半的竹竿長了葉子,生根活了下來!
  郭沐霖扯下一片竹葉,看著花蛇沉吟道:「竹為陰,可以滋養鬼物,雖然生命力頑強,但從來沒聽說過沒根的竹竿隨便一插就能活,這些竹子能在這裡成活只能說明這裡陰氣太重。」
  我的手腕接好後沒有固定,眼下已經可以活動手指了,可我剛碰到竹葉,腦子裡居然一瞬間劃過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我,看不出喜怒。
  我倒抽了一口氣,趕緊鬆了手:「這竹子不對勁,裡面會不會藏了鬼?」
  郭沐霖默不作聲地朝我微微一點頭,我手一抖,當即覺得背上起了一層汗。
  他找了一小塊空地,折了根竹枝在地上畫了幾個直徑不同的同心圓,在裡面等分很多個小格填上天干地支,然後在那裡寫寫算算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最後他指著正北方向對我說道:「工具不夠,往那邊再走一二十米應該能找到什麼。」
  花蛇急得「嘶嘶」抗議,我也不明白郭沐霖現在為什麼專注於找什麼八煞黃泉,我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找胡慧娟嗎?
  郭沐霖低頭看了花蛇一眼,語帶嘲諷:「不把這裡的詭異研究清楚,就算進去找到了人也出不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腦子裡成天就想著惠娟,什麼時候能長進些。」
  花蛇僵著身子沖郭沐霖吐了幾下蛇信子,不得不急急追上。
  走了不到二十米,果然有異象。
  地上躺著一具腐爛的屍體,手裡拽著一把桃木劍,身上穿的是黃色道袍。
  我強忍住噁心往他臉上看時,突然發現他上半身的衣服在鼓動!就像裡面跳肚皮舞的人在鼓動肚皮一樣,頻率很大,但這種情況放在眼下卻讓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