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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他氣急敗壞地翻出棺材讓我給他解繩子,扯開嘴上的布條指著棺材就大罵:「草尼瑪的老鬼,老子今天不治你就不姓柴!」
  他說著就拿剛才打我的那截樹枝在棺材上使勁地抽,紅著眼就跟要殺人似的。
  我起初還想上去阻止,但不小心被他的樹枝抽到兩下,疼得我再也不敢近前勸話。
  這時,供桌上的黑白照好端端地砸到了地上,接著,燒得好好的高香也突然折斷掉在了花圈上,香爐噗通倒了,香灰被陰風裹著到處吹。
  大叔一口氣抽了五六分鐘才停手,然後才不慌不忙地把著火的花圈滅了。
  他讓我幫忙把棺材蓋上時,我才發現裡面是空的!
  我傻眼了,扯住大叔的手臂責問:「我公公的屍體呢?」
  斜裡突然有隻手伸出來,大力一扯把我帶退半米遠。
  郭沐霖回來了!可看到他僵硬的眼神我就知道附在他身上的仙家還沒走,我一陣戰慄,趕緊埋下頭不敢再看。
  大叔冷哼一聲:「你們母子把老鬼藏哪裡去了?你們這樣會遭天譴的。」
  郭沐霖差點把我手腕給捏碎了,他沒搭理柴叔,只冷著眸子斥我:「你剛才摸他?」
  眼皮猛地跳了幾下,我難以置信地甩開他的手怒道:「我神經病啊,幹嘛在公公靈堂裡摸別的男人!」
  看到他不自然地撇撇嘴,我這才後怕起來。
  我到底算是嫁給郭沐霖了,還是那個叫九淵的鬼物?這三夜跟我同房的到底是郭沐霖還是九淵?或者他們倆輪流……我不敢深想,只感覺頭都要炸了。
  柴叔看沒人搭理他,哼哼兩聲就要走。
  郭沐霖沒攔:「郭常發在北邊小樹林。」
  柴叔納悶地挑起眉頭,可能不明白郭沐霖為什麼會直呼公公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郭沐霖的話,總之他離開前看了我兩眼:「你倆面色潮紅,印堂發黑,食色性也,這裡有老鬼住著,你們就算剛結婚也要控制著點,不然老鬼肯定會偷偷找機會把你們精氣吸乾。」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才面色潮紅!
  我偷偷瞄了下郭沐霖,他還是死氣沉沉地僵著臉,看得我很鬱悶,連害怕都顧不上了。
  柴叔離開前,讓我們檢查一下房裡有沒有什麼古怪。我看他真的往北邊去了,這才意識到只剩下我跟郭沐霖了--或許該叫他九淵。
  我悄悄走到門邊,硬著頭皮跟他商量:「你把我老公還回來吧,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供奉?我明天就給你準備好。」
  郭沐霖的身子劇烈抖動了兩下,滿頭銀絲的九淵跟謫仙似的現出原形。
  他的臉部輪廓剛毅有型如刀削似剪裁,雪白的濃眉下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汩汩流光風情百轉,鼻樑高挺立體,薄唇嫣紅如血。
  昨晚雖然隱約見過他的輪廓,卻因為光線不足壓根沒看清楚。眼下見他好看得如同從畫裡走出來的一般,我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他微微一勾唇,妖孽般笑了:「我想要的,你供奉不起,擦擦口水,跟我走。」
  我看了棺材一眼,遲疑了。
  剛才雖然被他的皮相迷惑,但理智還在。
  九淵不是扶乩請來的仙家,他吸我精氣,還長期附身郭沐霖,是害人的鬼物。那片小樹林本就邪性,除非我是傻子才會深更半夜的跟他過去。
  他用微不可尋的聲音輕哼了一聲,而後再度附到郭沐霖身上,僵著臉出去了。
  他走後沒多久,我接到了王孟的電話,這才想起來今天本來跟他有約!可我忙忘了!
  王孟這個傻子居然隻身跑到半廟村來了,而且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跑進了村北小樹林:「青竹,我迷路了,一直走不出去。」
  他的聲音特別低,氣若游絲似的還帶著哭腔。
  我一急,趕緊追了出去:「你等等,我這就過去找你。」
  半廟村有個怪習俗,晚上九點之前家家閉戶,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再出門。爸媽肯定是我結婚那晚走的,所以沒人發現。
  我沒追到郭沐霖,到了小樹林邊,聽到裡面隱約傳出一陣鬼哭狼嚎,徘徊著不敢進。
  這片樹林佔地面積約一畝,按理王孟閉著眼直走很快就能出來,我在樹林邊給他打電話,要麼不在服務區,要麼沒人接。
  想想也是一條人命,雖然王孟很渣,但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深吸了一口氣,悶著頭就往裡面直走。
  一畝地不到七百平,按理我已經走了十分鐘怎麼也該到樹林的另一頭了。可我往四週一看,全是樹,壓根看不到邊際。
  真是邪了門了,難道遇到鬼打牆了?
  不過一停下來我就聽到風聲帶來一抹熟悉的聲音,是婆婆。
  不知道大家有沒聽過人哭喪,婆婆正在用那種調調在陰陽怪氣地喊:郭~常~發~
  我循聲找過去時,手機已經電量不足了。正愁著馬上要摸黑在這片邪氣的樹林裡穿梭時,竟然遠遠看到有棵樹在發光!
  我緊張得手心直冒汗,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顆老槐樹,起碼要四個人才能合抱住,底部盤根錯節,離地一米高的地方竟然生出個嘴巴形狀的樹洞!
  樹周有一團團幽幽的鬼火在跳躍,遠遠看著就像樹在發光!
  婆婆就在槐樹下澆雞血,嘴裡還哭嚎著公公的名字。
  順著雞血往下看,地上有個類似枯樹樁的東西,圓滾滾的只有二十幾公分高。
  我看得心驚膽戰,婆婆白天不哭喪不流淚,深更半夜居然跑進這片樹林做詭事!
  本想走近一點看她究竟在搗什麼鬼,結果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拍住了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