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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節

「那屍體身上有什麼能夠證明他身份的證件麼?或者說,他身上有沒有特殊的紋身和胎記之類的?」我心有餘悸的問道。
這種場面,還好裴婧瑤當時沒有看到,要不然,我想她今天就連內臟都吃不下,不過看著我身邊那一臉慘白的裴婧瑤,我估摸著這會兒她的肚子已經在翻江倒海了。
「身份證件沒有,就連撈起死者的時候他都是光著膀子的,下面也就穿了一條深藍色的男士內褲,至於胎記或者紋身,有倒是有,法醫將屍體帶回去檢驗的時候發現他左手手臂處隱隱約約有幾絲黑色的皮膚,但你也看見了,這屍體已經被河水泡成這個樣子了,就連分辨死者的身份都是一個問題,這紋身的圖案,也無從考究了。」余麗腸亡。
我看著手上的這份報告,這份報告上面只寫了一些打撈經過以及貼了這幾張照片,其他的我們一無所知,甚至於死者的身份,死亡時間,屍僵狀況,都要進行進一步的核實,這個案子……有難度啊。
再者說,死者身上紋身的位置太大眾化了,在現代社會,不管男人女人,百分之五十的紋身都會是在手臂之上,而且顏色還是黑色,太過於普通了,就連死者的身份都確定不了,這讓我們怎麼查下去?
我拿了一支筆,按照以往的習慣在一張A4紙上畫了幾個小圈圈,中間寫上了死者兩個字,然後在左邊的一個圓圈之外寫上了身份兩個字,一臉凝重的說道:「這是一張案件分析圖,雨哥,你仔細看著,這死者的身份,我們未知,死因,未知,死亡時間也是未知,甚至於屍體是從哪裡飄過來的,我們還是未知,你告訴我,這個案子怎麼查?完全就是一個無頭兇案嘛……」
是的,現在最大的難題就是,我們發現了死者,手上卻沒有任何的線索可以讓我們追查下去,甚至可以說是無從入手,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不管做什麼,都處於被動。
裴婧瑤此時突然說道:「也不是什麼都是未知,葉澤,你還記得麼?那一天我們幾個去紅楓酒吧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天氣預報,刮得是東南風,按照風向來判斷,死者應該是從東南方向飄過來的,我們可以按照這一條線索去查,反正法醫鑒定報告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

第122章 刺入骨髓的痕跡
李銘雨說案子在當天移到刑偵大隊的時候他就已經派人去勘查現場了,曾經也想過裴婧瑤說的這個方向,但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他問我那天晚上在跳進河裡面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我緩緩地搖了搖頭,說實話,當時我一心要救郭勇佳,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管屍體。
突然,一道白光瞬間映射在了我的腦中,我記得去潛入河底,怎麼都找不到郭勇佳,有一陣子我是睜開眼睛找的,但是最後發現我什麼都看不到,所以就閉上了眼睛。人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除了睡覺,對於周圍的一切感官都是特別靈敏和警惕的,當時有一陣子我的腳似乎踢到過什麼東西,因為護城河水並不深,當時我就在想我會不會踩到水底,再加上我急著找尋郭勇佳。也就沒在意這些細節。
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認為這條護城河是我爺爺家門口的那一條,但我們嘉市的每一條護城河的水深都不一樣,我看了一眼手上的這份文件,上面寫著這一條護城河的水深最起碼有十五米左右,所以,我當時踩到的東西,應該不是什麼河底的石頭。
我拿著手上的這份文件,說道:「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要去看看屍體吧,我覺得按照風向判斷屍體是從哪裡流下來的。這個希望太過於渺茫,嘉市人都知道,嘉市的水源大部分都是從運河上游往下流的,而且這還是考慮到一個水源問題,無異於大海撈針。」
李銘雨點了點頭,告訴我顧北現在正在法醫鑒定中心裡面聯合幾位法醫一同驗屍,我們如果現在過去的話,說不定還能看到他們驗屍的全過程。
大半個鐘頭之後,我們三人來到了法醫鑒定中心。說來也奇怪,顧北這小妮子自從來到我們部門之後,就再也沒有進入過法醫鑒定中心,但這一次,李銘雨只是提議讓她聯合那些法醫一同驗屍,她居然同意了,我感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小九九。
我們三人走到殮房門外,從消毒箱裡面拿了一件一次性消毒衣服,帶上口罩就進入了殮房,還別說,運氣挺好,我們進來的時候顧北正和一個女性法醫驗屍,見我們過來,顧北朝我們看了一眼。然後從旁邊拿了一個鑷子就往死者的體內塞了進去。
「姜琳,顧北,你們這裡有什麼線索麼?」李銘雨一進去就走到了那個女法醫的身邊,聽他說話的口氣,應該和這個叫做姜琳的女法醫還挺熟的。
姜琳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死者的鼻腔有少量的沙粒,如果死者是溺死的,那麼他在死之前肯定會掙扎,鼻腔內不應該只有這麼一點點沙粒而已,還有,現在是冬天,死者又在冰冷的河裡呆了那麼長時間,對於屍僵的檢測以及血量抽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也就是說,死亡時間在短時間內沒辦法判斷,但大致應該是在一個星期左右,因為屍體表面已經有明顯腐蝕的情況,更進一步的判斷,可能還有一段時間。」
姜琳在說話的時候顧北沒有插話,這也就表示,對於姜琳的判斷,顧北沒有任何意見。
李銘雨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有沒有可能從屍體體內抽取DNA再和各家醫院的病患做一個DNA檢測呢?」
「我已經將死者的DNA樣本送去檢測了,要的是加急,三天之後發到你郵箱裡面,對了,你還沒給我介紹,你身後的這兩個,是誰?你李隊長可是很少帶新人的。」姜琳隔開李銘雨朝著我們看來,她的眼神很犀利,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半分鐘左右的時間,又將這眼神移到了裴婧瑤的身上。
「你好,我叫葉澤,這位是我的同事,裴婧瑤,我們和顧北是一個部門的,很高興見到你,姜琳法醫。」我友善的走到了這屍體的面前,發現這屍體的身上到處都是屍斑,特別的恐怖,而他的那一雙手,也還是和當時發現他的時候一樣,呈九十度垂直狀態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姜琳那眼睛彎的就跟月牙一樣,馬上對著我們揮了揮手,笑道:「在這種地方見面,你還能高興地起來,不是兇手就是變態。」
我擦,這女人會不會好好聊天,上來就罵我變態,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我特麼早揍她了。
而後姜琳用巧妙的手法將屍體身上被切割的疤痕全部縫合完畢,再用那一雙巧手輕輕地在死者的額頭上敲了三下,據說這是姜琳的一個習慣,至於她為什麼會擁有這麼一個習慣,我就不得而知了。
離開殮房之後,我們一行五人就來到了姜琳的辦公室之內,她的辦公室很簡約,一張桌子,一張沙發,還有一個飲水機。
我是在出殮房之後才見到姜琳那張臉的,說實話,如果不是在這裡見到她,我是絕對不可能會把她往法醫頭上去想。余余吐圾。
因為在中國,說實話,因為法醫的工作非常繁瑣,又非常艱辛,所以女法醫要比男法醫少了很多,更何況,這個姜琳還是混血,單從她那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樑就能看來。
「死者,中國籍男子,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到三十二歲之間,我們發現死者的時候他全身上下沒有一根毛髮,我懷疑他在死亡之前就得了斑禿,俗稱鬼剃頭,我檢查過,他身上的皮膚包括頭頂的頭皮都是完好無損的,很正常,也沒有並發任何炎症的斑痕,造成斑禿的原因有很多,精神壓力過大,遺傳過敏之類的因素,不過最常見的還是精神壓力過大,所以我個人建議你們先從職業著手調查。」姜琳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之上,拿起桌上的黑色鋼筆,敲了敲桌子,說道。
「造成禿頂的原因有很多,屍體在水裡都泡了那麼久了,你怎麼就能夠這麼肯定是斑禿?」我坐在沙發之上問道。
那一縷深邃的眼眸朝我這邊望了過來,笑道:「一般來說,男人在三十到四十歲左右才會脫髮,而在三十歲到三十二歲期間,脫髮的徵兆不會太過於明顯,退一萬步來說,如果這個男人沒有脫髮,那麼從他頭皮上的毛囊來看,他的頭髮一定不會比你少,如果是在河水裡面泡久了自然脫落的話,那麼我們的李隊長應該會在撈屍現場或者屍體身上發現遺落的頭髮,但是沒有,結合上述情況來看,這個男人生前患有禿頂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
「是的,我們兩個剛剛為死者做過全程解剖,在死者的任何器官裡面,我們沒有找到一根毛髮,這種情況很少見,所以我們初步分析,死者患有禿頂的可能性非常高,現代社會的人生活節奏很快,職場上的壓力也非常大,說三十到四十歲還算是少的,再年輕一點,二十歲左右都有可能患上禿頂。」顧北坐在我一邊,插話道。
這個時候,姜琳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小型數碼照相機,一邊翻閱著照片,一邊說道:「至於死者手上的黑色圖案,我盡可能會做一個還原,因為剛剛在解剖的時候我發現,這並不是紋身,紋身的下針只是刺入皮膚底層,但他的這個黑色斑點,卻是刺入了骨頭裡面,而且圖案看起來還是很明顯的,給我一個小時吧,一個小時之後,我盡量復原給你們。」

第123章 入骨的刺青
她說的話非常專業,專業的就算我前一刻還將信將疑,卻在後面的那一刻被這些專業的話語給折服了,她竟然信誓旦旦的向我們保證一個小時之內一定會給我們側寫出死者身上的圖案來。
要知道,這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死者手臂上面的肉已經完全腐爛。而且她剛剛說的並不明確,我看到那張照片,骨頭上面的確是有些黑色的印記,但不明顯,真的不明顯,最起碼是我用肉眼無法分辨這圖案到底是什麼的。
我輕輕地推了推坐在一旁的顧北,低頭小聲問道:「喂,這女的誰啊,這麼屌……她說的話似乎比你都要專業啊……」
顧北的技術在我們部門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於有時候在晚上發現屍體需要檢驗的時候。顧北完全可以單獨處理一具屍體,而且她推算出來的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就沒有錯過,但這個叫做姜琳的卻不一樣,他可以通過屍體的某一個特徵,判斷死者身前從事什麼行業,這不是什麼吊炸天的技能,但在我看來。能夠推出這些東西的人,腦子裡面肯定有什麼東西跟別人不一樣。
顧北瞥了我一眼,低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廢話,她的技術在嘉市乃至全國都是有目共睹的,因為她的老師是中國第一個女法醫,蔡明瑞。」
我頓時咋舌,蔡明瑞這三個字我不止一次在中央新聞上面看到過,曾經轟動全國的某市屠殺碎屍案,219湖省某市一家十三口滅門藏屍案全部都經過她的手,但她為人特別低調,除了名字上過報紙之外。關於這蔡明瑞的一切,我們都無從得知,儘管在這種網絡社會裡面,都很難查到她到底長得什麼樣。
「姜琳是蔡明瑞的學生,同事也是蔡明瑞的侄女,有一點你要相信,姜琳三年前來到這裡,在解剖和物理分析技術上面,還從來沒有失手過。她曾經說過,屍體是法醫最為忠實的伴侶,如果屍體會說話,那麼法醫就是第一個傾聽者。」李銘雨在我旁邊補充道。
我勒個擦擦,原來還是個皇親國戚啊,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在她說話的時候,顧北一直沉默不語,沒想到,我們嘉市,還真特麼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啊。
此時的姜琳在辦公桌前斟酌了許久,最後左手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右手拿起一直微型顯微鏡就站了起來。
「你們在這裡坐一會兒,一個小時之後再見。顧北,你跟著我來吧。」姜琳走到顧北的身邊,對她微微一笑,隨後抬起腳步,逕直走出了這辦公室。
我們在這辦公室裡面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在這半個小時裡面李銘雨不斷的在接電話,而我和裴婧瑤則是一直坐在沙發上,眼瞅著姜琳辦公室裡飲水機裡面的水都快給我們喝沒了,她們居然還沒有過來。
「帥哥……來電話咯……帥哥帥哥接電話咯……」余余長技。
我的電話突然想起,說實話,我一直都想去換個鈴聲,但患有懶癌晚期的我,一直都遲遲沒有換掉,接電話的時候,裴婧瑤也特別尷尬的摸了摸額頭,呃……好吧,我承認,鈴聲是LOW了一些,但至少它嘹亮啊。
來電顯示是個上市的陌生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