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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

金浩說:「自打我退伍後,我們一直沒有聯繫過,直到前天晚上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現在想來,他到我這裡來,估計是為了逃避警方追擊的,也許是見我這裡不便於他隱藏,才匆匆地走了,或者是他不願意連累我,畢竟我們曾經是戰友。」說到這,金浩就回憶起前天晚上與吉木果果見面的情景——
第三十二章 戰友重逢
夜晚。
巨峰林場木材加工廠。
月光映照下的廠區,顯得很寂靜,透過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行行木材方垛整齊地排列在廠區偌大的院落裡。
設立在半山腰的值班室裡還亮著昏暗的燈光,工人們早已經下山回家了,代替保安員看守廠子的金浩按照慣例,正手提著強光電筒,在廠區的各個角落裡進行安全巡視……
此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值班室後面的樹林裡閃身鑽進了值班室,也許他太飢渴了,進入房間後,就迫不及待地端起茶壺痛飲起來。
不久,巡視完畢的金浩哼著小曲走進房間,見房間裡突然出現了個生人,禁不住驚訝地問:「你是誰?」
黑影放下水壺,緩緩轉過身:「金浩,你小子不認識我啦?」
金浩驚愣了片刻,驚喜地叫道:「果果!怎麼是你?你怎麼來的?」
吉木果果摘下頭上的鴨舌帽,一屁股坐在炕上:「哎呀!累死我了,你這裡真難找呀,班車也沒有乘上,只得徒步跑上山的,到現在還空著肚子哩!快給我弄點吃的。」
金浩有些過意不去:「現在黑燈瞎火的,也沒有東西弄給你吃啊!就將就著吃點麵條吧。」 說著,從櫃子裡拿出一筒掛面,準備給他做麵條。
吉木果果走到窗前,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問:「廠子裡就你一個人留守?」
「嗯,原本還有個老廠長的,他在南坡值班室值班。剛才接到家裡電話,他老父親發高燒,他回家送父親到醫院去了。晚上就我一個,工人們星期一才上班呢!」金浩邊說邊打開爐子燒水準備煮麵。
吉木果果聽罷似乎放心了:「你別忙乎了,酒和菜我都帶了。」
說著,取下身後那只棕黑色的背包,從裡面取出一些熟食和兩瓶白酒:「今晚我倆好好喝喝。」
金浩樂了:「還是你腦子靈活,知道山上沒東西吃,都自帶了。當初在部隊時,連長就時常誇你,說人家吉木果果雖然是新兵,但是,思考問題總是比老兵還要周到,是個做幹部的料子。」金浩說著,將那些熟食用盤子盛上放在桌子上。
「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還提它幹什麼。」吉木果果也忙著打開酒瓶蓋,往碗裡倒酒。
「沒有想到老哥我混得這麼慘吧?」金浩不好意思地說,「客人來了,還得要客人自帶酒菜,太寒磣了。」
吉木果果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什麼寒磣不寒磣的,戰友就是兄弟,兄弟之間,說這話就見外了。你就是腰纏萬貫,也是一日三餐,只要自己過得舒坦,過得踏實就行了。來,干!」倆人端起酒碗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怎麼沒有帶弟媳一起過來玩?」金浩問。
「哎!不怕你笑話,我到現在還孤身一人呢!」吉木果果說完獨自喝了個悶酒。
「不會啊?就憑你這張標緻的小臉蛋哪個姑娘見了不動心?是不是你的眼光太高了,挑花眼了。」金浩大惑不解,「你不介意,我在這裡幫你介紹一個?」
吉木果果苦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說:「難得你一片心意,我現在沒有心情談這事兒,等以後再說吧。」說這話時,吉木果果的臉上表露出極大的疲憊和困惑。
見吉木果果似乎有難言之隱,金浩就沒往下問。
此時,鍋裡的水開了,金浩將麵條丟進鍋裡,來回翻騰著,不一會兒,就為吉木果果做了碗陽春麵:「今天就將就點吃碗白水面吧,明天我請假帶你到山上玩玩,你不是喜歡打獵嗎?林子裡有的是野雞,明天給你做野雞燉蘑菇吃。」
「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的閒情雅趣了。」吉木果果毫無興趣地說,「你也不容易,一個人整天窩在這山溝裡,一天忙到晚,也沒有多大意思,有機會還是要走出大山。你的心意我領了,明天一早我還要趕到長春呢,和客戶約好了在那裡談生意,有機會,我帶你到外面闖闖。」
說完就端起碗,大口扒了幾口麵條:「真香,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上熱乎飯了。」
見吉木果果吃得這麼香,金浩一陣難過:「戰友大老遠地來了,卻只吃了碗麵條就要匆匆地走了,心裡真不是滋味。你是見我寒磣,才裝著吃得這麼香的。剛來就要走,你是不把我當戰友看呢,還是見我過得寒磣,捨不得我花錢呢?」說話間,金浩的眼裡閃動著淚花。
金浩的話語似乎觸動了吉木果果的某根神經,他緩緩地放下碗,驚詫地望著金浩,原本不經意的一句話,沒有想到引起了金浩的多慮,吉木果果趕緊解釋:「金浩,你真的想多了,我確實有事,實不相瞞,當下有一個經濟糾紛困擾著我,等過了這個坎,我一定還來看你的,我剛才就說過,等我以後生意做大了,也把你帶上。」
「什麼?經濟糾紛?」這下輪到金浩驚詫了,「你不會是來逃債的吧?」
金浩似乎一下明白過來,吉木果果為什麼大老遠地跑到山裡找他,他是遇到難題了,一定是做生意欠別人的錢還不起,找他幫忙的。
吉木果果沒有解釋,也沒有吱聲,他只是默默地端起酒碗又悶悶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扯下一個雞腿大口地咀嚼起來。
金浩想了想,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這裡面有五萬元,密碼是123456,好記,這些錢是我這些年的全部積蓄,雖然不多,但也能湊個數,把別人的錢還清了,東躲西跑的日子不好過。」
金浩樸實的言語一下感動了吉木果果,他猛地一把抱住金浩:「金浩,好兄弟。你的情我領了,金錢不是萬能的,有時候錢是買不到幸福的,也買不到自由的。陽春麵雖然簡單,但是很實在、很暖心,謝謝你的一片好心,下輩子我們還是好戰友、好兄弟。」說完,眼淚就嘩嘩地流了下來。
望著吉木果果動情的樣子,金浩也很激動:「如果有來世,我們還要在部隊比拚!」兩人熱烈地擁抱在一起……
回憶慢慢散去。
金浩喃喃地說:「怪不得,當時他那麼激動,原來心裡藏有隱情。第二天,我醒來時,他已經早走了。他不但沒有要我的銀行卡,還給我留下了一萬元現金放在桌子上,當時我還納悶呢:他說是經濟糾紛,為什麼還給我錢呢?現在想來,他恐怕是見我那裡沒法安身才走的,臨走時留下這些錢,也算是對我的一種憐憫吧。」
「嗯……你能跟我們坦誠地說這些,證明你還沒有變質。」衛民高興地拍了拍金浩的肩膀,「一開始,我還擔心你不會跟我們講實話呢,現在看來我多慮了。」
金浩理解地笑了笑:「我感覺他並不像你們說的那樣凶殘,他給我的感覺,不像之前在部隊那麼犀利了,相反,他變得穩重了,很富有同情心和憐憫心了。」
「你說得很對!」衛民肯定金浩的分析,「人一旦到了生命盡頭,有時也會顯現善心的,吉木果果也一樣,他見你如此的善良,動了惻隱之心。」
肖揚懷疑道:「他也許在山下發現通緝令了,見你那裡沒處安身,生怕白天被上班的工人發現,才匆匆離開的,至於他說是到長春與朋友見面也許就是個托詞。」
衛民搖頭:「派出所所長宋強剛才說了,轄區的派出所已經封鎖了這個消息,村子裡也沒有將通緝令張貼出來,他怎麼會起疑心呢?」
金浩聽罷,暴跳起來:「派出所真扯淡!上面都發出通緝令了,他們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在山上什麼都不知道,要不前天晚上我就會說服他自首的。現在倒好,人跑了。」
衛民搖頭否認道:「金浩你太小看他了,如今的吉木果果已經不是當年部隊裡的那個吉木果果了,他已經走火入魔,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再說了,派出所沒有告訴你,也是從安全角度考慮的,生怕你露餡,遭到傷害。警方已經暗中安排老廠長守候他,只是前天晚上出現了意外,老廠長送他父親到醫院看病了,沒有來得及要人頂替他,給吉木果果留了空隙,不然 ,前天晚上,警察也許就會逮住他,我們也來遲了一步。」
「原來是這麼回事!」金浩這下才知道警方的良苦用心,轉而後悔道:「現在人都走了,我還能幫你們做什麼呢?」
衛民擺手示意金浩不要急:「據我們分析,吉木果果很有可能將他之前盜竊的黃金珠寶藏在了某個秘密的地方,現在警方在追緝他,他也許在忙著處理這些東西。還有他這次到你這裡,也很有可能是在探路,要知道,現在全國各大城市滿大街都張貼著他的通緝令,城市不是他的安身之處,他只能往鄉村、山野隱藏。
「根據他的性格,我們推測,他一定有幾個預選的地方供他流竄藏身,你這裡算是一個。你剛才說他到長春與客戶洽談生意去了,長春也許真的有他落腳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他也許想到我們會追到你這裡來,於是先虛晃一槍,通過你的嘴,傳給我們一個煙幕彈,以此來迷惑和誤導我們。因此,我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先圍著他走,進而熟悉他的行跡,分析他的所思所想,逐漸縮小包圍圈,最後將他緝拿歸案。」
「嗯……」金浩入神地聽著,不停地點頭領會。
頓了頓,衛民繼續分析道:「從你反映的情況來看,吉木果果興許還會來找你,你馬上趕回林場,如果他再來,你要及時通知我們,並盡可能地穩住他,不能讓他看出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