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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節

肖揚驚詫:「你是說辛影也是他殺掉的?」
「是的。他甚至把殺掉辛影當作是消除辛影思念蘭草的最好的辦法,哪怕蘭草已經死了,他也不願意他喜歡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惦記著,因為那樣他才覺得他徹底佔有了她,這就是他的個性,他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他是誰?你認識他嗎?或者,你看清楚他的面孔了嗎?」衛民急切地問。
張飛的眼中一片迷茫:「我看不清他,只看到他模糊的身影,還有閃閃的刀光,那是把軍刺!這就是我要向你們袒露的心裡的推測。這些東西,也許是看過了《江州日報》對案件的報道,結合我自身學到的心理學的知識,加上自己的夢境而出現的閃靈。但是,這種場景確實時常在我的眼前閃現,像電影畫面一樣不斷回放,感覺十分真實,所以才打電話要你們來的。」
「原來是這樣。」衛民和肖揚長長地噓了口氣。
「你們不會認為我是神經質吧?」張飛的臉頰上又湧上紅暈,這個紅暈不同於之前的不自在的紅潤,倒像是興奮的紅潤,他的面部表情倒像個刑偵專家在精闢地分析案情。
張飛剛才的一番分析,使肖揚對他的態度有了180度的大轉彎,他想到了平常人們所說的「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含義了,眼前的張飛,儼然變成了個心理學家和刑偵專家,肖揚隱隱感到有點喜歡他了。
「你能感知到兇手的長相嗎?」肖揚溫和地問,「他還在江州嗎?」
張飛的身體一陣顫抖,他的嘴唇張合幾下,像是噎住了:「我 、我不能確定,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他具有中等身材,行動敏捷,也許他已經離我們很遙遠了,我的感知能力跟距離有緊密聯繫的,距離近就感知得清晰。但是,我能感知到兇手使用的凶器,那是把軍刺。軍刺知道嗎?就是軍用匕首。」張飛用手比畫著軍刺的大小。
「知道。」衛民和肖揚同時點頭道。
但是,過了一會兒,張飛又補充道:「他殺蘭草是因為愛,而殺害辛影是因為恨和嫉妒。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復仇者,他把失去蘭草的仇恨,全怪罪於跟蘭草有關的人身上。據我推測,所有與蘭草案有關的人,都會無一倖免,你們警察也一樣的。」
「什麼?」肖揚驚愕了,「你說他還要殘害其他人?」
「是的。這就是他的本性。」張飛肯定道。
他的話使衛民和肖揚兩人的脊背上爬上了寒意。
衛民禁不住問:「你是什麼時間發現自己有這種潛意識的?」
「很久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只是那時不覺得神奇,以為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突然出現幻覺的時候。初中的時候,我迷戀上了《福爾摩斯》的偵探小說,小說中常常提到心理學,於是我就經常購買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學習,渴望自己能像福爾摩斯那樣神奇。後來發生的一件事,促使我萌發了當神探的想法。有一次,我們班一位同學的錢包丟了,老師發動全班同學幫助他尋找,這時我的眼前閃現出丟錢包同學的同桌從他口袋裡偷竊的過程。那位行竊的同學比我高大,我不敢當面揭露他,害怕他報復我,於是我把腦中閃現的情景告訴了老師,沒有想到,老師剛把那個行竊的同學叫到辦公室,他就承認了。
「而且,從他敘述的過程來看,和我腦子裡閃現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當時老師還以為他作案時,恰巧被我看到了,其實我自己心裡最清楚是什麼原因,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怕同學們譏笑我是個不正常的人。但是,這件事卻激發了我對心理學的興趣,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對心理學知識的不斷積累,我才知道我的這種潛在的意識,不是什麼病態,而是人體本身具備的一種特殊的技能,只不過大部分人沒有顯現出來或者說沒有開發出來而已。
「現在我對自己擁有這種潛意識再也不感到驚訝了,我覺得這種潛意識,也許是我鑽研心理學的結果。高中畢業後,因為身體弱,並沒有如願考上警察學校。但是,我對自己的這種潛意識還是很自信的,你們警察也曾專業地學習過這方面的知識,你們覺得我剛才說的,對你們破案有用嗎?」張飛急切地望著衛民問。
「也許有用。」衛民喃喃地說。
衛民想了會兒,對張飛說:「感謝你對我們所說的這些,你的感知極具邏輯性。但是,如果確認不了兇手的具體面貌和特徵,我們還是無法緝拿兇犯。說句實話,你所說的這些,我們之前或多或少已經想到了。這些推測,僅僅是我們根據案發現場和當事人的一些資料整理後推斷出來的,和你感知的大致一樣,只是這些推測落實不到具體人的身上,就沒有太大的價值,我們也就無法下定論了。不過可以看出,你的心理學知識很豐富,我們會把你提供的信息,加以整理和分析的。」
衛民淡淡地說:「還有什麼要向我們反映的?」
張飛搖搖頭:「沒有了,我想到的都說了。」
雖然張飛所謂的閃靈有點玄乎,但是,他的分析一定程度上與衛民他們之前的推測有相似之處,不幸的是這種模糊的分析,不具備實用價值。他雖說出兇手是為了情殺,卻刻畫不出兇手具體的體貌特徵,他的這些泛泛的推測,很大程度上,是由於他看了與案件相關的媒體報道之後推測出來的。
見張飛沒有可提供的情況,衛民禮貌地伸出手與之告別:「感謝你的幫助,有情況隨時跟我們聯繫。」
「好的。」張飛的臉上失去了剛才興奮的表情,甚至有點失望,因為他感到警察似乎沒有從他的身上得到有價值的東西。
從車來車往洗車房回來的路上,衛民和肖揚都陷入了沉思,肖揚駕駛著獵豹車在街道上勻速前行著……
許久,衛民才打破沉寂:「肖揚,你認為張飛剛才反映的情況是真的嗎?」
肖揚沉吟片刻:「他對兇手殺害蘭草和辛影的這段分析,我覺得很符合邏輯,和我們之前的分析很相似;至於後面他說的兇手還會殺害其他人,甚至要傷害警察,我倒不怎麼贊成。他確定不了兇手的身份,只是根據自己的一些感知來推測和判斷,這就不具備可信性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兇手使用的凶器,他說是軍用匕首,在我看來,他對凶器的判斷也是根據報紙上的報道推測出來的;再說了,你看他瘦弱不堪,一副病態的樣子,我估計這樣虛弱的人一定經常做夢,他也許把夢境中的場景當作自己的潛意識了,正如王越對他的評價——他有點神經質!」
肖揚的不屑一顧,不是沒有道理的,作為警察,肖揚有自己的分析和判別能力,不可能隨便相信某個人空洞的幻覺。對於肖揚來說,不要說是只懂得心理學皮毛的張飛,即便是資深的刑偵專家,拿不出強有力的證據,也一樣無法使他信服的。
衛民似乎與肖揚的觀點不一樣:「你注意到沒有,當你問他兇手下一步要幹什麼時,他噎住了,像是想說也不敢說,他是不是有意識地在隱瞞著什麼?」
「怎麼可能呢?」肖揚譏笑道,「我是特地問他這個問題的,我也知道他說不出來。你想,他要是能確定兇手,他就不會跟我們繞那麼大的彎子了,他就是想讓我們重視他,我估計他真正的目的恐怕還是讓我們感覺他對我們警察是尊重的、是積極配合的,今後如果有什麼困難,請我們幫忙,除去了這種可能性,那就只能說他有神經質了。」
說到這兒,肖揚又調侃道:「搞得我還畢恭畢敬地給他上了兩支軟『中華』,那可是我老婆特意犒勞我的呀,我自己都省著抽呢!這下好,一下子給他浪費了兩支。」
「哈哈哈!活該!」衛民被他的話逗樂了,「人家也沒有跟你要,是你自己主動奉承人家的。」
「暈!我以為他能說出個微言大義來的,哪知道他玩虛的。」肖揚頑皮地聳聳肩,「衛隊,給支『玉溪』過過癮吧!還剩半包『中華』留著熬夜抽呢!」說著,伸手跟衛民要煙。
衛民樂呵呵地將玉溪煙遞了過來:「肖揚,對於我們搞偵查的人來說,找到案件的核心證據固然重要,但是,這些核心證據是需要我們自己潛心去挖掘的。如果我們偵查案件,只是想依靠群眾指出兇手來,還要我們警察幹什麼呢?張飛能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告訴我們,就已經不錯了,有時候群眾提供給我們的信息不次於直接證據的。我倒覺得這個張飛像是在向我們傳遞一個信息,他一定知道什麼,但是,也許某種原因他沒有膽量直接說出來,他也許在啟發和暗示什麼。我想等王越他們回來後,看看他們那邊調查的情況。抽時間,我想我們還要與張飛再接觸一下,我總覺得他心裡還藏著什麼。」
「我沒有這種感覺。」肖揚長吐了口煙,「我想,還是從影視劇製作中心那邊多下功夫,那裡是蘭草和辛影工作的場所,和他們倆接觸最多的人全在劇組裡。演員圈裡的情種有的是,說不定暗戀蘭草的人,就是劇組裡的某個奶油小生。」
說著,車子開始加速, 急速向江州市電視台方向駛去……
第二十三章 神秘的前男友
兩天後。
夜。
江州市公安局指揮中心,特案隊辦公室。
衛民嘴裡叼著煙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旁邊電腦桌旁的肖揚正在電腦上整理資料。
衛民不時地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焦急地等待著郝華和王越的歸來。白天他接到了郝華從山城打來的電話,說走訪了蘭草高中時期的同學,發現了一條線索——蘭草曾經跟一個自稱是軍人的男孩談過戀愛。
這條消息對於衛民來說,無疑是柳暗花明。之前在辛影被害的現場,他就有這種感覺,兇手翻越院牆時留下的足印,足以表明兇手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甚至是特種兵出身。現在郝華調查到了蘭草有過軍人身份的男朋友,當然使衛民激動不已。雖然已經到深夜,但是衛民沒有一點睏意,相反心裡卻無比激動。對於偵查人員來說,只要發現與案件相關聯的線索,他們的神經就會極度亢奮起來,就像獵人嗅到了獵物的氣味一樣興奮。
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過了午夜12點,秒針還在嘀嗒嘀嗒地走動……
「咚咚咚!」期盼已久的敲門聲終於出現了。
衛民打開門:「你們辛苦了!」衛民隨手接過郝華的行禮將他們倆迎了進來。
王越還沒有跨進門,就迫不及待地說:「有重大發現!」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衛民。
「哎呀!累死我了!」郝華走進房間,一屁股倒在椅子上,一直揉腳底板,「我現在總算知道什麼叫山城了,那地方連居民的房子都是建在山樑上的,你走訪一家,就要翻越一個小山嶺,你們說這兩天我們翻越了多少山,真可謂翻山越嶺啊!」
肖揚給郝華遞上一杯茶,風趣道:「就當是到景區旅遊了一趟吧!我想去,衛隊還不讓我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