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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節

奧莉弗開始亂試一通,我們站在旁邊看著,隨著每一次嘗試的失敗變得更加焦慮。與此同時,佩裡格林女士悄悄從布朗溫的外套裡溜出來躍到鴿子跟前,鴿子正牽引繩的末端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啄著地面。當它看到佩裡格林女士時試圖跳開,但校長跟著它,喉嚨裡低聲發出稍帶恐嚇感的顫音。
鴿子拍打翅膀飛到梅莉娜肩上,佩裡格林女士夠不到它了,她站在梅莉娜腳邊,朝著鴿子粗聲鳴叫,這似乎令鴿子極度緊張。
「佩女士,你在幹嗎?」艾瑪問。
「我覺得她想跟你的鳥要什麼東西。」我對梅莉娜說。
「如果鴿子認路,」米勒德說,「或許它也知道密碼。」
佩裡格林女士轉向他大叫一聲,然後回過頭看著鴿子叫得更大聲了。鴿子試圖躲在梅莉娜脖子後面。
「也許鴿子知道密碼,卻不曉得怎麼告訴我們,」布朗溫說,「但它能告訴佩裡格林女士,因為她們都說鳥語,然後佩裡格林女士可以告訴我們。」
「讓你的鴿子跟我們的鳥說話。」伊諾克說。
「你們的鳥有溫妮的兩倍大,而且鳥喙和兩隻爪子都很尖利,」梅莉娜說著後退一步,「她被嚇到了,我不怪她。」
「沒什麼好怕的,」艾瑪說,「佩女士永遠不會傷害其他鳥,那是違反伊姆布萊恩準則的。」
梅莉娜的眼睛睜大了,然後又瞇起來:「那隻鳥是伊姆布萊恩?」
「她是我們的校長!」布朗溫說,「阿爾瑪·勒菲·佩裡格林。」
「充滿驚喜,是不是?」梅莉娜說,然後以一種並不算友善的方式大笑起來,「如果你們身邊就有一個伊姆布萊恩,再找一個來幹嗎?」
「說來話長,」米勒德說,「用一句話說就是,我們的伊姆布萊恩需要幫助,而只有另一個伊姆布萊恩能幫她。」
「快把那只該死的鴿子放到地上,好讓佩女士能跟和它說話!」伊諾克說。
終於,梅莉娜不情願地同意了:「來吧,溫妮,你是個好女孩兒。」她把鴿子從肩上拿起,再輕輕地放到自己腳邊,然後將鴿子的牽引繩壓在自己的鞋子下面,這樣它就不能飛走了。
大家圍成一圈,注視著佩裡格林女士朝鴿子逼近。它試圖逃跑,卻毫無準備地被牽引繩拉住了。佩裡格林女士正對著它的臉,又是高鳴又是低吟,我們就好像在看一場審訊。鴿子把頭埋到翅膀下面開始發抖。
佩裡格林女士在它頭上啄了一下。
「嘿!」梅莉娜說,「快住手!」
鴿子繼續埋著頭沒有回應,於是佩裡格林女士又更用力地啄了它一下。
「夠了!」梅莉娜說著抬起壓在繩子上的那隻腳,伸手下去抓鴿子,可還沒等她的手指抓到鴿子,佩裡格林女士就用爪子在繩子上猛地割了一下,又用喙鉗制住它一條纖細的腿,然後跳著跑開了,鴿子一邊尖叫一邊亂動。
梅莉娜嚇壞了。「回到這兒來!」她暴怒地大喊,眼看就要跑去追她們,這時布朗溫抓住了她的胳膊。
「等等!」布朗溫說,「我肯定佩女士知道她在做什麼……」
佩裡格林女士沿著鐵軌跳了一小段距離,在任何人都夠不到的地方停了下來。鴿子在她嘴裡掙扎,梅莉娜奮力抵抗布朗溫,但只是白費力氣。佩裡格林女士似乎在等待鴿子筋疲力盡放棄掙扎,但後來她變得沒耐心了,開始叼著鴿子的腿把它蕩來蕩去。
「求你了,佩女士!」奧莉弗大喊,「你會殺了它的!」
我差點兒就衝上去勸架,但鳥兒們此刻只是一團模糊不清的爪子和鳥喙,沒人能靠近把她們分開。我們大叫著懇求佩裡格林女士停下。
終於,她停了下來,鴿子從她嘴裡掉落,搖搖晃晃站起來,它受驚過度以至於無法逃走。佩裡格林女士用和之前一樣的方式對它高聲鳴叫,這一次鴿子啾啾叫了幾聲作回應。繼而佩裡格林女士用喙輕叩了地面三下,然後十下,然後五下。
3-10-5。奧莉弗試了這組密碼,鎖砰一聲開了,門往裡打開,一條繩梯沿牆壁向下伸到地面上。
佩裡格林女士的審問起作用了,她做了她需要做的來幫助我們所有人,得到這樣的幫助,我們也許會寬恕她的行為——假如沒有發生接下來的事:她又叼起那只頭暈眼花的鴿子的腿,似乎是為了洩憤,佩裡格林女士把它重重地扔到牆上。
這一幕讓所有人驚恐得倒抽一口冷氣,我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梅莉娜掙脫布朗溫,跑過去撿起鴿子。鴿子軟綿綿地掛在她手上,它的脖子斷了。
「我的鳥啊,她把它殺了!」布朗溫大叫。
「我們為了抓到那個傢伙經歷了那麼多,」休說,「現在看哪。」
「我要跺爛你們伊姆布萊恩的腦袋!」梅莉娜尖叫道,憤怒令她發狂。
布朗溫又一次抓住她的胳膊:「不,你不能那麼做!住手!」
「你們的伊姆布萊恩是野蠻人!如果她就是這麼做人的,我們跟幽靈一起反而更好!」
「收回你說的話!」休大喊。
「我不收回!」梅莉娜說。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說了更多刺耳的話,差點兒就要大打出手。布朗溫攔著梅莉娜和艾瑪,我攔著休,直到他們怒氣消退。如果不是因為悲痛,恐怕他們還要吵下去。
大家都不太敢相信佩裡格林女士的所作所為。
「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伊諾克說,「只不過是一隻笨鴿子。」
「不,它不是。」艾瑪說,她立即責罵起佩裡格林女士,「那隻鳥是雷恩女士的私人朋友,它有幾百歲高齡,被寫在了《傳說》裡,而現在它死了。」
「被謀殺了!」梅莉娜說,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當你毫無緣由地把什麼給殺掉,那就叫謀殺。」
佩裡格林女士漫不經心地啄著她翅膀下的一隻小蟲子,就好像什麼也沒聽見。
「某個邪惡的東西進入她體內了,」奧莉弗說,「這一點也不像佩裡格林女士。」
「她在改變,」休說,「變得更具獸性了。」
「我希望她體內仍然剩有一些人性的東西可以來拯救。」米勒德憂鬱地說。
大家都希望如此。
我們爬出隧道,每個人都迷失在自己焦慮的思緒中。
越過那扇門是一道走廊,走廊通往一段台階,台階後面又是一道走廊和另一扇門,這扇門通向一個充滿日光的房間,房間裡「衣」滿為患:掛物架上、壁櫥裡、衣櫃中,全都塞滿了衣服。還有兩扇屏風——屏風後面是可以換裝的隱私空間,有幾面獨立的鏡子,以及一張縫紉桌,桌上擺著縫紉機和成匹的坯布。這裡既是時裝店又是工作坊——也是賀瑞斯的天堂,他幾乎是做著側手翻翻進房間的,嘴裡大叫著:「我在天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