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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節

「理論上,如果我們的異能精華能夠被提取和捕獲——裝進瓶子裡,就像他說的,或者更可能是裝進一隻培養皿裡——那麼也許那個精華能從一個人身上被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如果有這個可能性,想像一下,異能靈魂的黑市可能就會在富人和不擇手段的人中迅速發展起來。諸如你的生火能力或是布朗溫的大力這樣的異能就會賣給出價最高的人!」
「真噁心。」我說。
「大多數異能人和你觀點一致,」米勒德說,「這就是為什麼很多年以前這樣的研究受到法律禁止。」
「說得就好像幽靈在乎我們的法律一樣。」艾瑪說。
「但整個想法似乎很瘋狂,」我說,「不會真的行得通吧?」
「我不認為行得通,」米勒德說,「至少,直到昨天都那樣認為。現在,我不太確定。」
「因為小動物園時光圈裡的那只『空心鬼』?」
「沒錯。昨天以前,我甚至不確定自己相不相信『第二靈魂』。依我看,它的存在只有一個有說服力的論點:就是當一個『空心鬼』吃掉足夠多的我們,它就會變成一種不同的生物——可以在時光圈中穿行的生物。」
「它會變成幽靈。」我說。
「是。」他說,「但前提是它吃掉異能人才行,不管它吃掉多少普通人,都永遠不會變成幽靈。因此,我們一定有什麼普通人缺少的東西。」
「但在小動物園的那只『空心鬼』沒變成幽靈,」艾瑪說,「它變成了一隻可以進入時光圈的『空心鬼』。」
「這讓我好奇幽靈是否一直在修補天性,」米勒德說,「關於異能靈魂的轉移。」
「我連想都不願想,」艾瑪說,「拜託,拜託我們能不能聊點別的?」
「但他們究竟要去哪兒獲取那些靈魂呢?」我問,「還有如何獲取?」
「夠了,我要坐到別處去了。」艾瑪說完起身去找別的座位了。
米勒德和我靜默地坐了一會兒。我無法停止想像自己被捆在桌子上,這時候一群邪惡的醫生取走我的靈魂。他們會怎麼取?用針?用刀子?
為了斬斷這條思路,我再次試圖轉移話題。「我們最初都是怎麼成為異能人的?」我問。
「沒有人確切知道,」米勒德回答,「不過有一些傳說。」
「比如呢?」
「有些人認為我們是生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為數不多的異能人的後代,」他說,「他們非常強大,而且體型龐大,就像我們找到的石巨人那樣。」
我說:「如果我們曾是巨人,那為什麼現在這麼小呢?」
「據說是年復一年,隨著我們繁衍,我們的能力有所削弱,而隨著能力減弱,我們的體型也變小了。」
「這一切都難以置信,」我說,「我覺得自己跟螞蟻差不多強大。」
「實際上螞蟻相當強大,和它們的大小比起來的話。」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說,「我真正搞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是我?我從沒要求過變成這樣。是誰決定的?」
那是一句反問,我並不真的期待一個答案,但無論如何米勒德還是回答了我:「引用一位著名異能人的話,『在一個天機的中心往往隱藏著另一個天機。』」
「是誰說的?」
「他以佩萊克斯·阿諾梅勒斯的名字為我們所知。很可能是虛構的名字,他是一位偉大的思想家和哲學家。佩萊克斯還是一位地圖繪製師,他繪製了」時間地圖「的最初版本,大約在一千多年以前。」
我輕聲笑起來:「有時候你說話像個老師。有人曾經告訴過你這點嗎?」
「一直都有啊,」米勒德說,「如果不是天生如此,我很想試試教書呢。」
「你一定教得很棒。」
「謝謝。」他說。然後他便安靜下來,沉默中我能感覺到他在夢想那樣的生活該有怎樣的場景。過了一會兒,他說,「我不想讓你覺得我不喜歡做隱形人。我喜歡。我熱愛做異能人,雅各布——這正是『我之成為我』的核心所在。但也有些日子我希望我能關掉它。」
「我懂你的意思。」我說。但我當然不懂。我的異能面臨挑戰,但至少我能參與到社會中去。
我們這個隔間的門滑開了,米勒德趕快把夾克的帽子翻轉上去遮住自己的臉,不然的話,他看起來就像沒有臉。
一個年輕女人站在門口,她身穿制服,拿著一盒待售的商品。「香煙?」她問,「巧克力?」
「不用,謝謝。」我回答。
她看著我:「你是美國人?」
「恐怕是的。」
她給了我一個同情的微笑:「希望你旅途愉快,你選了一個尷尬的時間來英國遊覽。」
我大笑:「有人這樣告訴過我了。」
她走了出去,米勒德脫下帽子注視著她離去。「漂亮。」他遠遠地說。
我突然想到,除了那些住在凱恩霍爾姆島上的女孩兒,米勒德很可能有好多年沒見過別的女孩兒了。但無論如何,像他這樣的人有什麼機會和一個普通女孩兒在一起呢?
「別那樣看著我。」他說。
我沒察覺到自己用任何特殊的方式看他:「哪樣?」
「一副你為我感到難過的樣子。」
「我沒有。」我說。
但我的確有。
然後米勒德從座位上站起來,脫掉外套,消失了。我有一陣子沒再看到他。
時間繼續流逝,孩子們用講故事打發時間。他們講述了一些關於著名異能人的故事,還有早年間佩裡格林女士在她那陌生而令人興奮的時光圈裡的故事,最後又開始講自己的故事。有些我以前聽過——比如伊諾克如何在他父親的殯儀館裡讓死人站了起來,或是布朗溫在年僅十歲的時候如何不小心扭斷了她暴虐的繼父的脖子——但其他故事對我來說是新的。它們太久遠了,孩子們並非常常陷於陣陣懷舊情緒中。
賀瑞斯的夢開始時他才六歲,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夢是重要事情的前兆,直到兩年前,有一晚他夢到了盧西塔尼亞號[1]的沉沒,而第二天從廣播裡聽到了同樣的消息。休從很小的時候就愛蜂蜜勝過其他任何食物,五歲時他開始連蜂巢一起吃——吃得狼吞虎嚥以至於第一次意外地吞下了一隻蜜蜂,直到他感覺到蜜蜂在胃裡嗡嗡亂飛才發現。「那只蜜蜂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休說,「於是我聳聳肩繼續吃,很快就把整個蜂巢都吃下去了。」當蜜蜂需要授粉時,他去找了一塊開滿鮮花的田地,就是在那兒他遇到了躺在花叢中睡覺的菲奧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