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黑曜館事件 > 第8節 >

第8節

  「追!」徐隊長咬牙切齒地說,「就算他長了翅膀,我也要把他抓回來!」
  警察們立刻行動起來,紛紛駕車開始四處追捕剛才逃逸的那個披著白色浴袍的男子。
  這次圍捕的好戲並非像好萊塢大片中那樣驚心動魄,事實則是,浴袍男子從密室消失的同時,他就被抓住了。在館外巡邏的刑警在離黑曜館五公里外的雪地上抓住了他,而浴袍男子此時正在發足狂奔。是的,一個身披印有斑斑血跡的浴袍的男人,在雪地裡沒命地狂奔!這是一個多麼詭異的畫面……
  經過鑒定,可以確認這個男人就是黑曜館的館主、富商古永輝本人。而黑曜館內其餘被殺的人,則是古永輝邀請來的五位社會名流。
  但問題遠沒有解決,可以說,抓住古永輝,使得整個案件更顯弔詭。
  據巡邏刑警的證詞,他在雪地上見到拖著傷腿狂奔的古永輝時,是下午2點20分。也就是說,古永輝在2點15分時還在黑曜館三樓的房間裡。而僅僅五分鐘後,他就在離黑曜館五公里的雪地上被擒獲。
  五分鐘,五公里。這是什麼概念?
  男子五公里世界紀錄保持者,埃塞俄比亞選手貝克萊在荷蘭亨厄洛舉行的國際田徑賽上創造的成績是12分37秒35。
  也就是說,古永輝的速度,比人類極限的速度還快了七分多鐘!
  而這個成績,是在他從沒有經過系統的體育訓練、沒有跑步鞋、光腳踩在雪地上創造出來的!
  更何況,經過醫生診斷,古永輝一個月前十字韌帶就已經撕裂,至今尚未康復。
  這怎麼可能?!
  如果說上述所有的情況,都不至於把警方的調查逼入絕境的話,那麼下一個消息將徹底摧毀警方的所有希望。
  當他們抓到古永輝時,他就已經是個瘋子了。
  沒錯,古永輝,這個曾在商界隻手遮天、呼風喚雨的人物瘋了。而黑曜館裡發生的一切,將永遠埋葬於黑暗之中。唯一的知情者古永輝被醫生診斷為精神分裂症,他被送進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進行治療。此時的古永輝只有時刻流露出的驚悚表情、怪異的尖叫和口角的垂涎。無論你問他什麼,他只會緊緊地裹著棉被,不會說一句話。
  徐隊長面對一個精神分裂的疑犯,無從下手。而且,不能說警方已經破獲了這次案件。
  媒體把這次發生在黑曜館的慘案大肆報道。因為五位被害者都是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物,所以社會反響異常強烈。大家在譴責兇手的同時,也為社會失去如此多傑出的人才而感到惋惜。這次案件轟動一時,更有甚者,某電影公司竟以這次真實的案件為背景,製作了一部叫《密閉之館》的恐怖電影,講述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惡徒,將互不相識的五人誘騙至一個孤島上,再逐個殘忍殺害的故事。為此,古永輝的家人一紙訴狀將電影公司告上法庭,可卻因證據不足而敗訴。對此古陽至今仍是耿耿於懷。
  警方並沒有報道有關黑曜館內其餘五人的死亡情況。這樣封閉消息,更是讓外界紛紛猜想,是不是因為被害者死法過於殘酷,報道會對社會造成一定負面影響,因而不予披露。從官方發佈的消息來看,並沒有宣告古永輝就是殺人兇手,而是把此案定為懸案處理。但是在廣大民眾心裡,這次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就是黑曜館館主古永輝!
  在精神療養院的日子裡,古永輝的妻子方慧常常帶著年幼的古陽去探望父親。當然,這個父親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了。他只會癡癡地望著兒子,時而傻笑時而發愁,又會像小孩子一樣在地上滾爬。小古陽依稀能感覺到父親的失常,他只是在母親的庇護下,遠遠觀望著父親。
  只有一次,古永輝似乎恢復了往常的神色。
  那次方慧不在,古永輝忽然用一種極其認真的態度對古陽說:「陽陽,爸爸要給你看個東西。」說罷,他便從病床邊的抽屜裡,鬼鬼祟祟地拿出一本筆記。他遞給古陽,要他好好收藏起來,誰都不能告訴。
  「等你長大之後再看。」他神秘地對兒子說。
  那個神色,那種語氣,讓古陽認定父親並沒有瘋。起碼在那個時間,他是正常的。
  小古陽乖巧地點了點頭,古永輝愛撫著兒子的頭,輕聲說道:「你記住了,爸爸不是殺人犯,爸爸是一個好人。」
  這是古永輝對古陽說的最後一句話。
  第二天,當醫護人員衝入房間時,只看見古永輝雙手垂在身體兩邊,屍體無力地懸掛於吊燈上,在屋裡無規則地搖蕩。他脖子上纏繞著一個手指粗細的麻繩,深深陷入肉裡,勒出了紫紅色的痕跡。他目眥欲裂地看著進入房間的人們,像是要向他們訴說冤屈,又像是要看清這個世界一般。
  第二章 黑暗之屋
  一
  天空中的烏雲翻滾在一起,不停變幻著形狀,時聚時散,如龍如鳳。剎那間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空中傾瀉下來。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兒打在車窗玻璃上,發出沉重的響聲。狂風捲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瞧這陣勢,我甚至擔心防風玻璃會被砸出裂痕來。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像裂開了道口子,暴雨匯成了一條條的瀑布。
  我弓著背緊握方向盤,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路面,生怕有什麼閃失。雖說從我拿到駕照至今也有三年時間了,可作為一個「本本族」,實際操練的機會並不多。這次若非陳爝硬是要求,恐怕我也不會坐上駕駛座。
  我小心翼翼地開車,心裡不斷提醒自己要看清路況。下雨使道路變得泥濘不堪,車輪很容易打滑,稍不留神,就有陰溝翻車的危險。儘管我打著雙跳燈,並以40公里的「龜速」行駛,但心中依舊緊張不已。正當我聚精會神駕駛的時候,突然,一陣白光閃過眼前,巨響在我頭頂猛然炸開!
  轟隆!轟隆!
  我心跳加速,只能靠深呼吸來穩定情緒。我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陳爝,只見他緊閉雙目,微張著嘴,正在酣睡,不時還傳來陣陣鼾聲。任憑車外雷雨轟鳴,響徹雲霄,也彷彿與他毫無干係。我心中不滿情緒頓生,伸手推了他一把。「喂,醒醒,我們好像迷路了!」我對他大聲喊道。但車外驟雨如幕,磅礡雨聲瞬間將我的聲音吞沒,耳朵裡只充斥著嘩啦啦的雨聲。
  陳爝睡眼矇矓地看著我,問道:「到了嗎?」
  我提高音量,對著他喊:「當然沒有,我說我們迷路了,你聽見沒?」
  陳爝打了個哈欠,用模糊不清的語調說:「你不是有車載導航儀嗎?而且手機也安裝了導航軟件,怎麼會迷路呢?」
  聽他用這麼漫不經心的語氣和我說話,我心裡頓時燃起一股無名火,沒好氣地說:「你還好意思說,這破車哪兒借來的?車載導航根本用不了!還有,這雷雨天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你讓我怎麼導航?我看要不靠邊停一會兒,等這陣雨過去再說。」
  陳爝似乎不相信我的話,取出手機搗鼓了半天,也沒有成功。
  「從蘊川公路轉了個彎就找不著北了,電話也打不通,我看我們玩完了。」我又補充了一句,「只有等這雨停了再走。你看這破路,還能叫路嗎?我被顛得頭昏眼花,再開下去我怕一頭撞死在樹上。」
  「車到山前必有路嘛,你繼續開,我再睡會兒。」陳爝挺直身子伸了個懶腰,又把頭靠在椅背上,準備睡覺。
  「你沒開玩笑吧?你醒醒!醒醒!」
  見他疲乏地閉上眼睛,我急忙推搡他。要是讓他這一睡,以陳爝的深度睡眠,只有開槍擊中他的肉體,才能將他喚醒。
  就在此時,發生了一件我們倆都意想不到的事。
  「說話歸說話,你幹嗎把口水噴我臉上?」陳爝用袖口擦拭了臉頰,皺眉對我說,「這樣很不衛生。唾液中含有大量的內源性微生物菌群,會傳染疾病的!」
  「我哪有?」
  「你自己看看,又來了!」他指著額頭對我說。話音未落,又是一滴水打在他的鼻樑上,接著兩滴三滴,越來越密。我們同時抬頭往上看,發現車頂的天窗正在漏水,雨水滲透天窗的塑膠縫隙,開始滴落在我們頭頂。
  「這什麼破車!還漏水!」我急忙用手邊的報紙抵住縫隙,可效果並不好。
  「確實有點過分!」就連陳爝都開始抱怨起來,「我和宋隊長說借輛便宜點的車,可也沒讓他找輛漏水的車給我啊!」
  「現在怎麼辦?」我無助地望著陳爝。
  「別著急,辦法總比問題多。」他從後座拿出一把雨傘,「打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