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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節

  鐵幕志點了點頭,又說道:「前日我去見過駐守長安的信子谷逢道,聽說黃巢的大軍已攻下了越州。」
  光波翼聞言驚道:「越州也被攻破了?不知玄英先生現下如何?」
  鐵幕志道:「賢弟放心,因那黃巢軍中傳有歌謠『逢儒則肉師必覆』,黃巢心存忌諱,故而嚴令勿得殺害儒士,凡遇自稱儒者,必寬待之。玄英先生乃當今名士,黃巢定然不會加害於他。」
  (按:越州下有會稽、山陰兩縣。)
  (又按:《二十二史答記》云:「巢因民謠有『逢儒則肉師必覆』之語,遂戒軍中,不得害儒者。所俘民稱儒者,輒捨之。至福州,殺人如麻,過校書郎董樸家,令曰:『此儒者』,乃滅火弗焚。」)
  光波翼歎氣道:「如此便好。只是紀府上下,人財必定不保了。」
  鐵幕志也搖搖頭道:「可憐紀家兩位姑娘突遭巨變,一夜之間家財盡失,日後卻如何過活?」
  光波翼正低眉沉思,忽抬眼問道:「兄長適才說長安城中那信子可是叫谷逢道?」
  鐵幕志點頭道:「正是。怎麼?」
  光波翼道:「午後我去見他,有事相問。」
  二人從房間出來,叫上蓂莢等人一同吃飯。
  飯後光波翼說道:「南山,你不是想在長安城中遊逛一番嗎?下午讓鐵兄陪兩位妹妹出去一遊如何?」
  南山問道:「哥哥不一起去嗎?」
  光波翼答道:「我有事要辦,晚上方能回來。」
  南山噘嘴道:「長安城這麼大,難免魚龍混雜,若是有人要欺負你兩個妹妹怎麼辦?你不在我們身邊,便不怕我真的給人吃了嗎?」
  光波翼笑道:「天子腳下,什麼人敢如此大膽?再說鐵兄武功高強,更不在我之下,只怕這長安城中沒有他的敵手。」
  南山好奇道:「哦?真的嗎?原來鐵公子也有這般厲害!那好,趕明兒你們兩位便教我武功好了,日後若再有人敢欺負我們姊妹,我便將他打得跪地求饒。」說罷揮起粉拳,在面前晃了一晃,並無半分霸氣,卻更顯俏皮可愛。
  眾人見狀皆哈哈大笑。
  南山幾人隨鐵幕志來到東市,這東市乃國內最大集市,市內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八方珍奇,皆所聚集。但見人群熙熙攘攘,商舖比次林立,大小物什琳琅滿目,喜得南山前跳後跑,東瞧西看,見到什麼都想買下,蓂莢一味阻撓,生怕鐵幕志破費。鐵幕志卻早受了光波翼囑托,帶上一大包銀子,盡量為幾人多買些衣裙釵粉等物,哄姊妹二人開心。
  卻說光波翼送走了幾人,獨自前往城南青龍坊曲江畔的一家馮記茶鋪尋來。
  進到店中,小夥計忙上前招呼。光波翼問道:「你家掌櫃的可在?」
  那夥計反問道:「這位公子爺是……」
  光波翼道:「你只說有位姓詹的故人來尋他。」
  那夥計答應一聲,轉身進到後面屋中,不多時,只見一位四五十歲的短鬚男子走了出來,那夥計隨在他身後,伸手指向光波翼道:「便是這位公子爺。」
  那中年男子忙笑迎過來,請光波翼到裡面敘話。
  光波翼隨他穿過裡屋一間房子,從後門進到一個小院中。那人將光波翼請進東廂一間小屋內,二人這才見禮說話。此人正是長安的信子,海音族忍者谷逢道。
  谷逢道聽說面前這位年輕公子便是光波翼,不禁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頷首道:「小兄弟氣宇不凡,果然有乃父之風,難怪年紀輕輕便做了端公。」
  (按:端公,唐代對侍御史的尊稱。)
  光波翼忙稱惶恐,說這谷逢道當年既與先父論交,自己理應以晚輩自居。谷逢道哪裡肯依,堅持以兄弟呼之。光波翼只得恭敬稱他為谷兄,當下向他請問當年與父親共處情形。
  谷逢道說道:「當年我奉命駐在涼州,也只在有消息往來通報時才去見令尊大人。令尊非但忍術超群,且為人坦蕩豁達,又是極講義氣之人,故而大家皆對他愛戴有加,從上至下,沒人不佩服他。四大國忍之中,令尊最為年輕,威望卻是最高。」
  光波翼問道:「那目焱當年與先父交情如何?」
  谷逢道答道:「目焱乃令尊屬下,又是他的得力副手,許多要緊事務令尊皆是派他處理,故而當年那目焱與令尊頗為親密,常在一處行走。那目焱本也資質頗高,大家均以為他將來必能得獲識忍之位,成為我輩忍者之中的翹楚。誰知令尊過世後,他卻一改往日行徑,做了大唐的逆臣,著實令人惋惜!」
  光波翼又問:「那目焱之前便沒有露出過謀反的蛛絲馬跡嗎?」
  谷逢道搖搖頭道:「一來我們平日並不在一處,我對其行止不甚瞭解。二來令尊雖然心胸豁達,卻是極為睿智聰敏,那目焱若有反常之態,必然逃不過令尊的眼睛。故而當年並未聽說那目焱有何不軌行徑。」
  光波翼點點頭,又問道:「谷兄可否記得,當年先父聞知交趾城破之後,曾作過一首詩?」
  谷逢道蹙眉沉思片刻,說道:「嗯,不錯,是有這回事。記得那日我收到交趾城破的消息之後,便趕去通知令尊,他聞此消息甚為憂慮不快,提筆便作了一首詩。當時目焱也在一旁,還拿起詩稿吟誦了一遍,吟罷又給我看了那詩稿。」
  光波翼聞言忙追問道:「谷兄可否記得那詩句?」
  谷逢道搖頭說道:「時隔十幾年,我哪裡還會記得?況且我原本便對詩詞歌賦之類毫無興趣,當時也沒放在心上,只大略記得那詩中是說百姓很苦云云。」
  光波翼又問道:「那詩的末後兩句,谷兄沒記得有何特別之處嗎?」
  谷逢道反問道:「有何特別?」
  光波翼忙一笑說道:「小弟當然不知那詩中所云,故而相問。」
  谷逢道又搖搖頭道:「你若想知道這詩中所云,如今恐怕只有一人知道,那便是目焱。記得當時他稱讚令尊這詩作得好,向令尊討要那詩稿,令尊便與了他。」
  光波翼點點頭,心道:「本想向這位谷兄求證,我父親詩中所云是否如花粉所言,如今看來也只有見到那詩稿方能明白了。」
  光波翼又問了一些陳年故事,谷逢道所知亦有限,二人便閒聊了一陣兒。看看天色不早,光波翼告辭出來。谷逢道本欲留他用晚飯,光波翼告說尚有事在身,谷逢道只得由他,與他把手道別,不在話下。
  回到客棧,光波翼見南山等人已滿載而歸,房中到處散放著從集市上買來的衣衫物什。南山正拉著鐵幕志讓他試穿一件淺青色燕服,鐵幕志推辭不穿,卻被南山纏住不放,急得滿面通紅,小蘿、紀祥在旁捂嘴偷笑。
  蓂莢見光波翼回來,忙請他坐下,為他斟了杯茶。南山也放開鐵幕志跑過來,說道:「哥哥總算回來了,我給鐵大哥買了件燕服,他卻死活不肯穿,真是急人。」
  鐵幕志窘道:「不是,這衣衫本是九品官員常穿之色,我……我還是不穿為好。」
  南山努嘴道:「如今這街上的人穿哪樣衣裳的都有,誰還會理它是什麼人該穿,什麼人不該穿,只要你不穿大黃袍子便好。」
  〔按:燕服即平時燕居的生活常服。在唐以前,黃色上下可以通服,至唐高宗總章元年(668年),官民一律禁止穿黃,從此黃色便成為帝王專屬。
  唐高祖時規定了臣子常服顏色,唐太宗時期,又作了更細的規定。三品以上袍衫紫色,四品袍深緋,五品袍淺緋,六品袍深綠,七品袍淺綠,八品袍深青,九品袍淺青,流外官及庶人之服黃色(總章元年禁止服黃,已見上述)。唐高宗龍朔二年(662年)八品袍服改成碧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