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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節

  鐵幕志心說「不好」,騰地縱起身來,快速向山頂攀去。
  未及走遠,那兩名御鶴族忍者已跨上灰鶴飛起,追了上來,向鐵幕志喝道:「什麼人?報上名來。」
  鐵幕志哪裡肯睬他二人,只加快腳步上崖。
  那二人見鐵幕志只顧奔逃,便一齊向他擲出暗器,卻非尋常忍者所用的空無常和星鏢,而是御鶴族獨門所制鋼針——鶴頂針。這鶴頂針一指多長,有普通鋼針五六倍粗細,尖端呈三稜形,中段有倒鉤,尾部帶一小孔。可尋常發射,也可在尾部繫上韌線,射中敵人後再將針抽回,針上倒鉤可將敵人鉤得皮開肉綻。然而如此尤為輕者,若遇拚命之敵,更可將鋼針塗上鶴頂紅之類毒藥,令敵人中針斃命,鶴頂針由此得名。
  鐵幕志聽見鋼針襲來,並不顧忌,只左右騰閃,便輕易躲過。
  那二人心下氣惱,遂一時擲出數十枚鶴頂針,將鐵幕志上下左右三尺之內悉皆罩住。
  此時距山頂尚有三丈多遠,鐵幕志聞聽鋼針如雨而至,忙奮力一縱,竟直接躍上山頂,那些鋼針紛紛射入崖壁。
  那兩名御鶴族忍者見狀大驚。須知尋常忍者,若在平地能縱起三丈多高倒也罷了,然而鐵幕志此時攀於陡峭崖壁之上,手腳難有借力之處,更須以脈氣吸附崖壁,竟能在瞬息之間縱身躍起如許之高,可見必是一位厲害角色。
  那二人乘鶴打了個盤旋,「嚦」的一聲吹起哨子,有如慘厲之鶴鳴,在寂靜的山谷中,顯得格外嘹亮刺耳。
  鐵幕志尋思那洞中諸人聞聲必然迅速出來圍攻自己,他們在天上,自己在地面,只怕要在這崎嶇的山溝中跑過飛鶴並非易事,不如趁早覓一處利於藏身、攻守之地,先穩住陣腳再做打算。念及於此,鐵幕志想起適才在此山南麓見到一處「亂石陣」,巨岩突兀林立,最宜藏身,便拔足向南奔去。
  甫到「亂石陣」,忽聞南天空傳來幾聲鶴鳴,極目望去,一群黑點從西面山溝的盡頭處飄來。鐵幕志心下大疑,「怎麼,難道御鶴族的巢穴是在那條山溝的盡頭處嗎?」再回頭看看這邊,那兩名守門的御鶴族忍者並未追來,只駕鶴在山頂盤旋,似乎是不敢離開那崖洞太遠。
  「是了,那崖洞必是御鶴族一處重要所在,卻非他們聚居之地,故而派人日夜守在那裡,不敢稍有差錯。那二人見奈何不得自己,只得向族人求救,那群黑點飄來之地才是他們巢穴所在。只是不知這崖洞到底有何要緊之處。」
  正自思量,只見那群黑點已越飛越近,已能看出是一群飛鶴。鐵幕志不敢怠慢,忙繞到「亂石陣」之後,避開兩名守門的御鶴族忍者視線,擇了處由三塊巨石夾成的石窩,藏了進去。
  不多時,那群飛鶴到來,與那兩名守門人打過照面,問明情形,便紛紛向山南麓圍了過來,共有九人九鶴,卻仍留下那兩人去守住洞口。
  九人駕鶴分成三隊,每隊三人,在山南、西南和西側分別巡視了幾回,既未見到鐵幕志的身影,便又合為一隊,排成一線繞山右旋而飛,每兩鶴相距十幾丈遠,自山頂盤旋而下,九鶴首尾相接,愈向下則相距愈遠,待盤旋近於山腳時,兩鶴之間早已互望不見。
  九鶴重又回到山頂落下,為首一人道:「適才鶴明、鶴亮見那賊人向山南逃去,如今既尋他不見,想必是藏在山南隱蔽之處,並未走遠,諸位兄弟須仔細搜索山南一側,鶴翱、鶴翔二人只在天上巡察,防止賊人逃脫。」眾人諾了一聲,便紛紛留下所駕之鶴,橫作一排徒步向南搜索下山。鶴翱、鶴翔則駕鶴重又飛起,仍在空中盤旋巡視。
  搜索了一程,御鶴族眾人來到「亂石陣」前,為首那人停下想了想,招呼諸人聚攏,低聲道:「此處最易藏身,大家細細搜索,須防賊人偷襲。」
  眾人得令,遂兩兩一組,將石陣四面包圍,各從一面入手,為首那人獨位於北側。
  過不多時,忽聽「咦」的一聲,一名年輕忍者招手示意大家過去。七個人很快聚在三塊巨石前。
  為首那人問道:「鶴歡,你有何發現?」
  鶴歡壓低聲音道:「三哥,這裡原是個石窩,如今窩口卻被巨石封死,其中必有古怪。」
  為首那人又問道:「你如何知道這裡原有個石窩?」
  鶴歡一愣,有些支支吾吾,旁邊一人說道:「是不是你和靈芝妹子躲在這裡說過悄悄話啊?」引得大家一陣大笑,鶴歡滿面通紅。
  為首那人「哼」了一聲,不再追問鶴歡,示意大家做好禦敵準備,自己則上前半步,斜對著巨石說道:「在下鶴祥雲,有些話想問問外來的朋友,足下現身一見如何?」
  半晌並無動靜,鶴祥雲冷笑一聲道:「既然足下不給面子,休怪鶴某無禮了。」說罷示意眾人動手,頓時每人皆發出兩枚鶴頂針,向巨石射去。
  只聽一片叮噹聲響,十四枚鋼針居然悉數被彈落在地,眾人悉皆大驚。須知這鶴頂針乃以精鋼製成,針尖鋒利無比,鶴族忍者以脈氣發射,即使是鐵鎧銅甲亦可輕易穿過。而今面前這頑石縱然堅硬,也應被鋼針插入些許,總不至於盡數被彈落在地。
  鶴祥雲眉頭一皺,他原以為這巨石乃是由偽裝術、障眼術之類的忍術化成,或是忍者與山石合體而成,無論哪種,均無可能針刺不入。
  鶴祥雲將一人招至面前,耳語了幾句,那人點點頭,從身後背囊中取出一個半尺長、手臂粗的鐵筒子,筒子兩頭皆封死,其中一頭留有一個小孔,孔中伸出一段一尺長的繩子。
  一人見狀,忙上前對鶴祥雲說道:「三哥,你果真要用雷蒺藜?這裡距老頭子太近,你不怕他聽見嗎?」
  鶴祥雲冷笑一聲,說道:「聽見又如何?他現在不過是個苟延殘喘的等死之人罷了,怕他何來?」說罷看了一眼手持雷蒺藜那人。那人會意,便將雷蒺藜緊貼巨石,置於地上。諸人見狀,紛紛退到三十步開外,躲在大樹、岩石後面。鶴祥雲也隨眾人一同退開。
  只見那人放好雷蒺藜,從懷中取出一個一指多長的細竹管,管上有個小機關,那人一按機關,管口竟噴出火來。那人便將雷蒺藜一端的繩頭點燃,原來那繩子是一段引線,遇火即燃,嘶嘶作響。
  那人剛剛跑到一棵大樹後躲好,便聽「轟」的一聲巨響,鐵筒子炸開,宛如驚天霹靂,碎石、泥土如雨而下。七名御鶴族忍者忙跑上前查看,只見三塊巨石均被雷蒺藜炸掉一大塊,地面更是被炸出一個深坑,唯有石窩前那塊巨石,仍是絲毫無損。
  鶴祥雲此時已非僅僅吃驚而已,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懼意,不知這巨石後面是個何樣人物。以目前情形來看,若是此人果真被逼出來與自己動手,只怕自己加上手下這幾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念及於此,鶴祥雲忙吹了一聲口哨,鶴翱、鶴翔在天上聽見,即刻飛落下來。鶴祥雲低聲在二人耳邊吩咐道:「鶴翱,你速回鶴池,將我二哥請來。鶴翔,你去小瑤池請我四妹速帶人前來。」二人得令,鶴翱向西南、鶴翔向東南飛去。
  此時鐵幕志在巨石後面,以摩尼寶鏡術看得清清楚楚,鶴祥雲的話也已被他聽到,心說:「原來御鶴族的老巢喚作鶴池,那鶴祥雲四妹所住的『小瑤池』卻在東面那條溝中。不知鶴祥雲那位二哥和四妹有何本領,我若與他們僵持於此,不知當如何收場。若是趁現在衝出去,必然要與這幾人動手,若想脫身,只怕難免傷到這幾人。況且未及我跑出這翠海,必定會被他們的援兵趕上,那時既已傷了和氣,只怕吉凶更難料知。唉!如今勢成騎虎,若是光波賢弟在此便好了,他定會有辦法脫身。」
  原來鐵幕志一直藏身在石窩中,借助周圍之土石,施以「銅牆鐵壁術」,化出一塊巨石封住窩口,本想瞞過這群御鶴族忍者,再伺機走脫,不料御鶴族中竟有一位曾在這石窩裡與姑娘幽會,對這石窩的印象自然深刻難忘,竟因此被他識破!
  鐵幕志仰頭看看天色已晚,不久即當天黑,忽然靈機一動,心道:「待會兒我何不趁著天黑,來個金蟬脫殼?」向外看看,那七名御鶴族忍者悉皆守在石窩口所對的東南一帶,石窩背靠突起的山巖,正好施術。鐵幕志便暫時收起摩尼寶鏡術,左手手印不變,仍維持窩口處巨石原狀,右手又結一印,念動真言,身後那山巖竟裂開一個半人高的口子,鐵幕志坐了進去,那口子遂又合上,如前無異。
  不大工夫,一名中年忍者便隨著鶴翱飛落在石窩口前,只見此人須長三寸,青布長衫,羽扇綸巾,一副儒士模樣,樣貌頗為瀟灑。更見他從鶴背上下來,便似畫中神仙一般。
  鶴祥雲與眾人忙上前施禮,呼其為「二哥」。鐵幕志在山巖中頗感奇怪,「此人怎的來得如此迅速?想必他是聽到雷蒺藜的爆炸聲後便已趕來,被鶴翱在半路遇上了。」
  鐵幕志念頭甫落,忽見窩口處又降下六人,除鶴翔外悉是女子,為首一名女子,二十歲左右年紀,容貌頗美,一身桃紅衣裙更顯成熟嫵媚,臉上不知是笑非笑,令人難以琢磨。
  鶴祥雲忙招呼道:「四妹,你也到了。」
  那女子說道:「三哥,適才我在小瑤池聽到雷蒺藜的響聲,有何要緊情形,三哥竟動用了雷蒺藜,還要將我和二哥都找來?」
  此時有援兵撐腰,鶴祥雲又有了底氣,不再刻意低聲說話,伸手指著窩口巨石,將適才發生之事說了一遍。鐵幕志這才看清,原來鶴祥雲右手食指缺了一節,不知是否被他自己的雷蒺藜炸掉的。
  那位二哥聽完鶴祥雲所說,圍著石窩看了看,將鶴祥雲和四妹招到跟前,耳語了幾句,二人頻頻點頭。
  此時最後一線日光褪去,天色已全然暗了下來。鶴祥雲站在窩口巨石前,大聲說道:「外來的朋友,有話咱們盡可當面說清楚,何必大動干戈,傷了和氣?你若現在出來,咱們還可好話好說,否則在下可要給足下送上一劑猛藥了。」
  見無動靜,鶴祥雲一招手,上來幾個人,開始七手八腳地填埋窩口處被炸出的大坑。填完坑,又搬些大小石頭,堆成三座一尺多高的石堆,在巨石前一字排開。
  鐵幕志在巖中看得真切,這幾個人雖在窩口大張旗鼓地忙活,另外卻有兩男兩女,悄悄在石窩兩側擺好了數枚雷蒺藜。鐵幕志心道:「原來你們是想給我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假意在窩口處大弄玄虛,其實卻想趁我不備,炸了兩側的大石,正好,我便將計就計。」遂撤了施於窩口巨石的銅牆鐵壁術,只在自己藏身的山巖中施術,卻留下三寸厚的巖壁不予施術,仍令其如尋常山巖一般。這也正是鐵幕志身為想忍的高明之處,能隨意掌控施術之深淺尺度。
  鶴祥雲見雷蒺藜已佈置妥當,便高聲叫道:「好,看我用三昧石火雷炸碎你這石門。」說罷與眾人遠遠退開。
  鐵幕志見鶴祥雲表演得像模像樣,不覺好笑,卻見那兩男兩女已悄悄點燃了火捻兒,隨即迅速離去。
  隨著幾聲塌天陷地般的巨響,幾塊巨石被炸得粉碎,連窩口那塊巨石也未能倖免。御鶴族眾人跑上前來,也不免為這雷蒺藜的威力感到吃驚。
  鶴祥雲冷笑一聲道:「原來這石門也只是表面堅實而已,早知如此,何必勞動我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