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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節

  光波翼苦笑道:「是我失手傷她在先,幸好無恙。」
  藥師信又道:「臨別前,我聽她說,此番回去要幫賢弟查明令尊遇害真相。花粉姑娘對賢弟可謂真心相待呀。」
  光波翼搖搖頭道:「兄長言重了,只未想到,目焱的弟子居然也非惡類。」
  藥師信吃了口茶,說道:「我看那花粉姑娘實是一位有情有義之人。」
  光波翼笑了笑,不再接他這話。
  用過午飯,光波翼向藥師信道:「小弟此來,還想向兄長討樣寶貝,懇請賜予。」
  藥師信問道:「什麼寶貝?」
  光波翼答道:「便是兄長在多雲山上給我服用的藥丸。眼下正是小弟奔波之際,只怕有時用得上,故而向兄長討得兩顆,以備不時之需。」
  藥師信笑說:「這個容易,既然賢弟想要,愚兄自當相贈。」說罷轉身從藥架上取過兩個拇指大的小瓶,遞與光波翼道:「這兩瓶中各有紅、黑藥丸十顆。紅色的名為『君相丸』,單服可療外傷、失血等症。黑色的名為『作倉丸』,單服可治內虛不足之病。二者合用,即稱作『五元丸』,最能遽補元氣,充五藏,實精血,令服用者久耗而不乏,雖欲絕而得延命。」
  藥師信重又坐下,續道:「此二藥配製極難,各需九十八味珍貴藥材,總共一百九十六味妙藥,經四十九日熬煉而成,其間須人日夜看護火候,不得稍有差錯。這還不算,一年之中又只有在五月十六這一日,天地交合之日開始煉製,且此日須是晴天。另外,其中有二十五味藥材又須是當年春夏新采之藥,且這二十五味藥分佈各地,多有極南、極北、極東、極西之地才有的,故而集齊諸藥甚為不易。因此,我藥師一族,也只得每十年才煉製一爐,亦有十五、二十年才煉成一爐的。」
  光波翼和鐵幕志聽罷皆大為吃驚,光波翼忙起身施禮道:「不想這藥如此珍貴,小弟怎敢貪多,只得向兄長討取一顆足矣。」說罷將兩瓶遞與藥師信。
  藥師信推還給光波翼,道:「賢弟但收下無妨,正巧前年才煉成一爐藥,我這裡尚有許多。」
  光波翼喜道:「如此說來,是小弟偏得了,多謝兄長慷慨賜藥。」說罷又施一禮。
  藥師信拉光波翼坐下,說道:「尚未及問過賢弟,怎會到黃山來?」
  光波翼遂將多雲山別後之事略微說了,並將奉皇命阻止目焱謀反一節也如實告知藥師信。
  藥師信聽罷說道:「原來賢弟身負重任。如此,愚兄便再贈賢弟兩件禮物。」隨即又從藥架上取下一小瓶,並兩個蠟丸,交與光波翼道:「這瓶中藥粉乃『驗毒粉』,可辨知一切毒,只需以指甲縫取少許彈入酒水食物之中,若現藍色便知有毒,色愈濃則毒愈烈。」又指著蠟丸道:「這兩顆藥丸卻是稀罕,名喚『避毒丸』,只需事前服下,便可百毒不侵,縱然是穿腸爛肚的不解之毒也不能損害分毫。不過賢弟切記,務必事前服用才可,若已中毒者,則無效矣。」
  光波翼歎道:「這兩件可又是寶貝,小弟愧受兄長如此厚贈,著實惶恐。」
  藥師信微笑道:「你我兄弟,不必見外。」
  次日一早,藥師信送光波翼與鐵幕志二人到崖壁下,指著一株老松道:「沿此處上去最為省力,中途崖壁上又有一小洞,可作歇腳之用,不過想來兩位也用不上。」
  光波翼道了句「多謝兄長,後會有期」。
  三人互相合十作禮告別,光波翼便與鐵幕志半縱半攀地上崖去了。
  出了黃山境界,二人唯忖難有百典族消息,便放開腳步,快速西行而去。
  有日,到了閬州城東七八十里外的一個小村,名叫「龐家村」,那村中只有十幾戶人家,村東口處卻有一家小客棧。時值近午,二人便進到客棧,要了些酒菜,順便向店家問路。
  那店中掌櫃極是熱心腸,告知二人,從此到閬州城有南北兩條路,北面一條小路最近,卻要穿林跨河,人跡頗罕;南面大路乃是官道,平坦易走,卻因繞河而行,故而要多走出三四十里,尋常商賈,或是帶著家眷車輜的,皆走南面大路。末後那掌櫃又說:「兩位客官,若是身上帶著些個值錢、要緊的,還是走大路穩妥些。」
  二人向掌櫃的道了謝,吃過飯便尋北面的小路而行。待走出二三十里,果然見到一片樹林,河道便從林中穿過。
  恰走到河邊,只見河面一座窄橋上幾個人正在叫嚷。橋中央一位老者護著一位年輕姑娘,不住告饒:「大爺,行行好,放過我們,大爺,放過我們吧!」
  老者前後各有兩名持刀的蒙面大漢,其中一人喝罵道:「老不死的,識相的話便快些滾開,不然老子一刀劈死你!」只唬得那姑娘不住啼哭。
  光波翼低聲向鐵幕志說道:「兄長在此靜觀接應。」便飛身跨上窄橋,喝道:「賊子,不得無禮!」
  那幾名蒙面大漢一驚,回身看時,見是一位俊美少年,不禁嘿嘿一樂,一人調笑道:「喲呵,小白臉來救媳婦兒了。」又向光波翼喊道:「小子,身上帶了多少聘禮?快過來給爺爺看看。」
  光波翼走到近前,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爾等竟敢攔路搶劫,看來也不像是初犯。如今爾等若能主動放人,將那二人好生送過來,我便下手輕些,給爾等一次改過之機,不然,哼哼……」
  「嘿!臭小子!」其中一人惱道,「竟敢口出狂言,老子可不會給你留什麼改過之機!」說罷揮刀便砍。
  光波翼身子微微向左後一側,躲過這一刀,待鋼刀劈到面前,右手中指輕彈刀背,那漢子「啊喲」一聲,鋼刀脫手飛出,直中他身邊同伴的右臂腋下。那人也大叫一聲,手中的鋼刀應聲落下,未及落地,光波翼早上前一步,看準刀柄一腳踢出,那鋼刀「嗖」地飛向老者身後一名大漢,正中大漢右臂腋窩,那大漢慘叫聲未絕,跟著最後一名大漢也是一聲哀嚎。原來光波翼起腳同時,已將第二名大漢腋下鋼刀拔出,隨即擲向最後那名大漢,亦是刺中他右臂腋窩。
  不過是轉眼之間,四名大漢右臂一時被廢,最慘的卻是第一名揮刀的漢子,雖未中刀,卻被光波翼震斷了右臂筋脈,已然昏死過去。
  另外三名大漢又驚又懼,抱著右肩哇哇直叫。其中一人上前跪在光波翼面前,告饒道:「英雄,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老,還望您老開恩,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等性命。」另外一人也隨之上前跪下。
  未及光波翼開口,最後中刀那人卻長歎一聲道:「早知如此,何必接下這筆買賣?不想我郭豹竟被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所辱。」說罷,竟縱身躍下窄橋,頭下腳上,一頭撞上河面的岩石,腦漿迸裂而死。
  突見此變故,光波翼也未料及,不想此人性子竟如此剛烈。跪下那兩人此時卻不再顧及光波翼,起身撲到橋欄邊,一人大哭道:「老三,你何苦如此!」二人捶胸頓足一番,忽然止住哭聲,幾乎同時道了句:「也罷!」返身將地上昏死那人架起,因二人都廢了右臂,只能用左臂架著那昏死的漢子,故而這兩人只得一個面向前,一個面朝後,一言不發向西走去。
  光波翼也不阻攔這三人,只見走過窄橋後,那二人竟長嘯一聲,架著昏死那人一同倒栽著跳下河道,也如先前那漢子一般,撞死在河中大石上。原來那二人重傷之餘,又架著一人,想必是無法翻過橋欄,是以過橋後才投河。
  光波翼心頭一緊,暗自後悔,未能料到這幾人竟會先後自盡,否則自己上前施救也還來得及。最先投河那漢子被呼作「老三」,想必這四人不是親兄弟,便是結拜的密友,雖是強盜,卻也有同生共死的義氣。
  再看那老者和他懷中的姑娘,均被眼前之事嚇得不知所措,二人兀自低頭抱在一處瑟瑟發抖。
  光波翼上前安慰二人道:「老伯,事已過去,現今已安泰了,兩位不必害怕。」
  那老者聞言,方拉著那姑娘一同跪下,連連稱謝救命之恩。
  光波翼忙將二人扶起,老者抬眼一見光波翼,吃驚道:「是你?」忙又擺手喃喃道:「不是,不是,我真老糊塗了,怎會是他?不是,不是。」
  光波翼大感奇怪,忙問老者為何如此。老者回道:「是小老兒認錯人了,恩公莫怪,莫怪。」
  光波翼追問老者,錯將自己認作何人,老者只不肯說。光波翼愈加生疑,再三追問,老者無奈,只得答道:「也罷,小老兒爺倆的命是恩公所救,便告訴恩公也無妨。此事藏在小老兒心裡已有十幾年了,從未敢向人說起。當年小老兒在閬州城西的南樓旁經營一家小酒館,那日酒館中來了三位客官,為首一人高大英俊,相貌竟與恩公頗為相仿,尤其是他那雙眼睛,也如恩公這般明利有神,令人一見難忘,只是年紀要比恩公長上個六七歲,是以小老兒適才一見恩公的面貌,竟錯認成是他了。」
  「後來呢?」光波翼急於知道後情。老者續道:「這三位客官在店中吃了半晌酒,便上了南樓。天將黑時,其中一人又到店中來,要小老兒送些酒菜上南樓去,還給了我一錠十兩銀子。」
  「哦?出手如此大方。」光波翼插道。
  「那是因為他們要的酒多。」老者解釋道,「這幾位客官真是海量,在店中便已吃了三罈好酒,想必是南樓上風景好,想邊賞景邊吃酒,便又來要了六罈好酒,和幾道素菜。對了,這幾位客官說來也奇怪,只點素菜,一概不碰葷腥。」光波翼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只聽老者又道:「有大買賣上門,我自然高興,當下便收了銀子,催著廚房做菜。誰知菜備齊了,卻發現店中的酒不夠了,還差了一壇。我只得帶著夥計先將菜餚和五罈酒送上樓去,並再三告罪,說這便去湊足那罈酒,再送上來。為首那位客官倒是極好的人,只說有便送,若是沒有也就罷了。人家越是這般說,我越是不能差人家一滴酒,便差夥計趕到別家酒館去買。當時天已黑了,多數酒家已關門打烊,我那夥計跑了三四里路才將酒買來,我趕緊抱著那罈酒親自送去。誰知……」老者說到這裡嚥了口唾沫。
  「怎樣?」光波翼追問了一句。
  老者接道:「當時天已黑透,街上已沒什麼人走動,南樓早已空了,只三樓還有光亮。誰知我剛上到二樓,便聽見為首那人大叫一聲,說道:『穆燕,你竟敢害我!』又聽另一人冷笑了兩聲,說:『你早該如此,念你我兄弟一場,我便送你痛快上路吧。』正是那個來店中買酒之人的聲音。接著我便聽見為首那人又是一聲大叫,便沒了動靜。不多時,又聽那穆燕說道:『如今光波勇已死,你我還須依計行事,以防堅地老賊來尋咱們晦氣。』另外那人只『嗯』了一聲,便聽見樓上一陣撲通亂響。我正自害怕,待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見兩道黑影從三樓飄下,如鬼魅一般,我急忙跑到窗口細看,原來是兩個人,其中一人還扛著一人,三縱兩縱便跳出城門去了。起初我還不敢大動,後來又過了半晌也沒見動靜,我便仗著膽子悄悄走上三樓,卻哪裡還有半個人影,連桌椅都被拾掇得乾乾淨淨。唉!真是見鬼了。也不知那幾人是何來歷,我看倒有七八分不像是人,否則哪有人能跳過城牆去的?何況其中一位還扛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