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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花粉辭別目焱,轉身出來,心裡默道:「原來他當真便是光波翼。」卻聽目焱在房內自言自語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幽蘭谷,蘭心島
  孫遇等人由光波翼陪同,在瞻部各處遊歷了大半日,傍晚更有堅地、風子嬰兩位長老在蘭心島馠風閣設宴款待,菜餚豐盛,卻無半點葷腥。
  堅地長老向孫遇、李義南二人拱手道:「我等忍者一向茹素,谷中並無葷腥,款待不周之處,還望兩位大人見諒。」
  孫遇笑道:「不妨!想是忍者師從佛門,是以歷來食素。」
  李義南也笑道:「正所謂入鄉隨俗,長老不必見外。」
  堅地長老微笑道:「食肉氣濁,茹素氣清,濁則滯,清則虛,修習忍術,戒葷茹素乃是入門之必須。」
  李義南一拍大腿道:「怪道我自忖再練武三十年,也及不上黑繩兄一根毫毛,人家愈練愈清,我愈練愈濁。也罷,從今日起便吃素了!」眾人哈哈大笑。席間彼此相談甚歡,頗感相見恨晚。
  興致既起,酒意便濃。風子嬰也是好酒之人,今日遇到李義南與孫遇,正是酒逢對手。大盞相酬,推杯不休,不出片刻,彼此已然呼兄喚弟。
  堅地滴酒不沾,黑繩三也只淺啜輕嘗,不時告罪推辭,陸燕兒更是略一致意而已。不想光波翼年紀雖輕,卻是海量,人亦極為豪爽,與那三人對飲,毫不遜色,替堅地長老連敬孫遇、李義南和風子嬰每人三大杯,又替黑繩三擋了數杯,竟自不醉。孫遇和李義南心中暗自喜歡,又聞風子嬰向眾人說了光波翼晨間禦敵的故事,更加欽佩這位少年豪傑,與之相交愈契。
  光波翼對孫遇善畫尤有興趣,不時向其討教丹青之道,孫遇便詢問他何以鍾情墨色。
  光波翼道:「先父在時,亦好丹青,家中尚存先父手卷十餘幅。我每每思念先父,便展觀其畫,久之亦覺樂矣。」
  孫遇聞言喜道:「不想令尊亦是同道中人,我也很想瞻仰令尊大作,不如今晚我便到賢弟府上叨擾一夜,我二人可賞畫品茗,促膝長談。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光波翼喜道:「如此甚好!」
  酒酣意暢,宴席將畢。奉上茶點,堅地長老命人洞開四窗,谷中蘭氣隨風盈室,嗅之酒意頓消三分。
  孫遇道:「此樓不愧喚作馠風閣,蘭香隨風,縈鼻不散,直令人飄飄欲仙。」
  李義南附道:「不錯。若能再聞得一二佳曲,便似身在瑤台了。」說罷側目向陸燕兒望去。
  陸燕兒略一低頭,赧然起身道:「如諸位先生不嫌小女子琴藝鄙陋,我願獻上一曲為大家助興。」
  風子嬰拍手笑道:「好啊!姑娘若會撫琴,正好可以同黑繩兄弟琴簫璧合。」
  李義南「咦」道:「原來黑繩兄弟會吹簫?」
  風子嬰哈哈笑道:「何止會吹,黑繩兄弟的簫聲乃是一絕!」
  孫遇和李義南同時撫掌道:「甚妙!今日正好大飽耳福。」
  黑繩三見狀,只得合十四方道:「既然如此,今日只好獻醜了。」
  陸燕兒飛霞染面,取出琴,坐於北面窗前,向黑繩三望了一眼。
  黑繩三亦取出長簫,向陸燕兒略施一禮道:「燕兒姑娘請。」
  陸燕兒微微頷首回禮,玉指輕撥,琴聲遽起。但聞其音寥寥,沉轉低回,如夜之寂寞,似月之皎皎,靜謐安寧,恬然和雅。
  一聲長音未絕之處,簫聲忽起,悠揚飄遙,似斷似續,忽而若近,倏爾去遠,如雲變幻,如風莫測,翩翩兮霓裳飛舞,躚躚兮羽衣旋翔。
  二人所奏,正是《霓裳羽衣曲》。
  眾人心中暗自喝彩。
  琴鳴簫和,引鳳呼龍,若非回眸四相望,直把此處作瑤台。
  一曲終了,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良久,眾人才回過神來,撫掌喝彩。
  陸燕兒起身向黑繩三深施一禮道:「難怪黑繩大哥聽琴知音,卻原來是引鳳之人。」
  (按:《列仙傳》記載,秦穆公之女弄玉喜吹簫,其夫蕭史,更能以簫吹出鸞鳳之音。二人居於高台之上。一日,弄玉乘鳳,蕭史乘龍,二人忽然升天而去。)
  黑繩三忙回禮道:「不敢,讓燕兒姑娘笑話了。」
  眾人亦對二人大加讚賞一番,茶話一氣兒,夜深席散。李義南、黑繩三和陸燕兒便宿在蘭心島客房,孫遇同光波翼歸家賞畫,風子嬰也拉著堅地通宵夜話去了。
  孫遇隨光波翼到得家中正堂,卻見並無其他家眷,遂問道:「怎麼,家中只賢弟一人嗎?」
  光波翼回道:「我四歲那年,先父從北方回瞻部途中失蹤,先母憂思成疾,不久便病故。是以堅地長老收我為義子,將我留在身邊教養,直至前年方許我歸家獨居。」
  (按:古人皆以出生為一歲,即今人所謂虛歲。光波翼所說四歲,即三週歲。本書中人物年齡皆指虛歲。)
  孫遇歎道:「不想賢弟身世如此,愚兄罪過,引得賢弟傷心了。」
  光波翼哂然笑道:「兄長說哪裡話,事隔多年,愚弟早已淡然了。」隨即合十道:「倒是我怠慢了兄長,只顧說話,忘記給兄長燒茶了,請兄長稍坐。」轉身便欲出去燒水煎茶。
  孫遇忙拉住光波翼道:「不忙,剛在馠風閣已經吃足了,賢弟還是先將令尊大人的畫作請出,讓愚兄一飽眼福吧。」
  光波翼道:「也好,不過先父的畫,恐遠不能與兄長大作相比,只怕會令兄長失望。」
  孫遇忙道:「欸!賢弟如此說豈不折殺孫某了。」
  光波翼一笑,道:「請兄長隨我來。」
  孫遇邊走邊想:「不知這當年最強忍者所作之畫究竟如何?」
  二人來到書房,但見房間不大,陳設簡樸清雅,南面置一書架,東窗前一案一椅,北面牆上卻是一幅白描圖畫,畫中一女子,端麗賢淑,雙手當胸而握,蘭指輕舒,手心中握有一物,唯露出一條細鏈,似為一件首飾。
  光波翼道:「畫中先母,乃是先父在我剛滿週歲時所畫。」
  孫遇頷首道:「令尊果然畫功不俗,用筆飽滿流暢,行散自然有度,人物形神皆備。只是令堂手中所握之物並不畫明,卻有些奇怪。」
  光波翼問道:「兄長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