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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節

  南山卻好奇地將這些東西逐件把玩一番,又問這問那,末了說道:「哥哥,你可否將這匕首送我?」
  光波翼問道:「你要這匕首何用?」
  南山拿著金匕首道:「將來哥哥若當真負了心,我便用這匕首斬了哥哥的頭。」
  光波翼知她在開玩笑,故意皺眉道:「你這丫頭,怎的如此殘忍?竟會狠心殺我嗎?」
  不料南山卻悵然說道:「然後我會守在哥哥的墳旁,一輩子也不離開。」
  光波翼心中一凜,不知這小姑娘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轉頭看看蓂莢,卻見蓂莢也正凝視著自己,不覺有些臉熱。
  前嫌得釋,心情大好,三個人這才團團坐下,互相詢問訴說別後情形。
  光波翼環視四壁說道:「沒想到這裡便是清涼齋。」
  南山卻道:「這哪裡會是清涼齋!清涼齋可要比這裡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姐姐是擔心住在那所大宅中太過顯眼,如今這般世道,哪裡都不太平,我們若再不小心沾惹了什麼人,便當真無處可去了,故而只得搬到這再尋常不過的簡陋之所。加之這裡更偏僻些,外人也輕易不來。」
  蓂莢笑道:「這裡不也挺好,哪裡就簡陋得不堪?總好過那些流浪街巷之人。」
  南山哼一聲道:「姐姐哪裡就像個大家閨秀,竟比那貧家女子還能湊合,這般窮酸日子也過得。」
  光波翼道:「原來如此,那清涼齋卻在何處?」
  南山回道:「便在那梵仙山西面,般若泉西南一二里處。」
  光波翼問道:「可是門楣上有『湛寂』二字那宅院?」
  「正是。」南山叫道,「哥哥去看過?」
  光波翼點頭道:「我初時便想,不知這是誰家的宅院,如此闊敞精緻,看院中氣象頗有些江南味道,不想果然便是清涼齋。既然那裡才是紀府正宗宅院,咱們何不搬回去居住?」
  「咱們?」南山問道,「哥哥莫非是要與我們長久相聚,不再走了嗎?」
  光波翼笑道:「除非你們趕我走。」
  南山高興道:「哥哥最好一輩子都別走。有哥哥在,住哪裡都好,即便在這破屋中,我也不知有多快活呢!」
  光波翼不禁又望了蓂莢一眼,蓂莢卻笑道:「如此也好,有歸鳳哥在,咱們也不必躲在這陋室之中,稍後咱們便可移到清涼齋去,只是那裡的陳設幾乎變賣乾淨,所幸傢俱床椅尚在,咱們這裡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只帶著衣物、鋪蓋過去便是。」
  商量妥當,待紀祥回來,幾人稍作打理,便直奔了清涼齋來。
  清涼齋全依江南風格建造,縱深三進院落,後院是花園,雖不能與會稽紀園相提並論,卻是這台懷鎮中首屈一指的宅院了。
  回到清涼齋,南山格外高興,讓小蘿與紀祥打掃房間,自己親自鋪床,不多時卻跑來苦著臉道:「家中沒有哥哥的鋪蓋,只好讓哥哥先用我的,我同姐姐一起住,明天再想辦法去置辦一套。這宅子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蓂莢微笑道:「你剛剛還高興得什麼似的,如今又愁眉苦臉起來。你若不喜歡這裡,咱們還搬回去住。」
  南山噘嘴道:「誰說不喜歡了,人家只是實話實說,這裡的確什麼都沒有嘛。」
  光波翼在旁道:「這有何難,家中缺少什麼,咱們買來便是,何必為此發愁?」
  南山哼道:「哥哥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說得容易,買東西不要銀子的嗎?我們現在身無分文,你身上又能有多少銀子?只怕挨不過三兩個月,咱們大家就要喝西北風了。」
  光波翼呵呵笑道:「想不到小南山居然也知道當家度日了,難得,難得。」
  南山不屑道:「什麼小南山?如今過了年,我已經十七歲了!」
  光波翼故意逗她道:「是啊!我差點忘了,前年我們在紀園初逢時,你還是個小姑娘呢,卻從未想過,小南山也是可以長大的。」
  南山又哼了一聲道:「哥哥心中從來便沒有我,哪裡會關心我有多大。想必你每日都計算著姐姐的年紀呢。」
  光波翼笑道:「你這小丫頭,這口伶牙俐齒可是絲毫未變。」
  南山又道:「說正經的,姐姐與哥哥的年紀都不小了,哥哥打算何時娶姐姐過門?」
  此言一出,光波翼與蓂莢皆大窘,蓂莢故作嗔道:「南山,你又沒正經地胡說,再胡鬧,姐姐便先將你嫁出去。」
  南山忙搖頭道:「那可不行!我一輩子都不離開姐姐,將來姐姐到哪裡,我便跟到哪裡。姐姐休想將我丟開。」
  蓂莢與光波翼二人聞言,不約而同對視彼此,目光相觸又各自避開,不知該發何話。
  收拾停當,大家總算一起吃頓好飯。南山對於忍者與忍術極為好奇,卻礙於小蘿與紀祥在場,無法談及,只得張羅著敬酒、勸酒,卻也不亦樂乎。
  光波翼道:「南山,看你這般高興,是不是許久未曾吃過酒了?」
  南山嘴角一撇道:「可不是,自從姐姐帶著我們離開長安之後,便再也不曾吃過。」
  光波翼看了看蓂莢,想起那夜蓂莢傷心欲絕的醉態,憐愛之情再次湧上心頭。蓂莢似乎看出光波翼心中所想,笑了笑說道:「都是姐姐不好,這一年多來,讓你憋悶壞了,來,姐姐敬你一杯,向你賠罪了。」表面這話是對南山而說,眼神卻再三望向光波翼,似乎在暗示向他賠罪。
  光波翼自然會意,心中愈加不忍,當下也舉杯道:「應當我向兩位妹妹賠罪才是。」
  南山笑道:「你們兩個今天怎麼了?都爭著給我賠罪。如此看來你們倆的確都虧欠我的,這筆賬我先記著,日後向你們討還時可不許抵賴。」
  蓂莢也笑道:「天下竟有你這等不知羞恥的人。」
  南山嚷道:「我怎麼不知羞恥了?明明是你們主動向我賠罪的,莫非你們心口不一,裝模作樣地來哄我?」
  蓂莢道:「好好好,是我們錯了。你待怎樣討還?」
  南山道:「這要日後再說,總之先記下這賬,當著大家的面說明了,免得你們抵賴。」
  光波翼道:「我自然不會抵賴。只是你如此頑皮好動,這些日子是如何打發悶氣的?」
  南山道:「雖然姐姐不許我們吃酒,有時卻會同我斗茶取樂,偶爾也會作作詩、寫寫字,或者彈彈琴。我和姐姐發明的彈琴猜詩倒很有趣,以後咱們可以一起玩。」
  光波翼道:「這裡的般若泉天下無雙,斗茶倒是最好不過。」
  南山點頭道:「可不是,只不過這裡卻沒有好茶。再過一個多月,江南的新茶便上市了,可惜在這裡卻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