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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

  花粉聞言笑道:「秦山雖大,卻到處都有我的耳目。嘻嘻,應該說是我師父的耳目。哥哥剛一進山,便有人通報了。御鶴族那些人新來不久,還不知道師父的厲害,以為能瞞天過海。是鶴彩雲向她三哥報的信,他們仗著有飛鶴,想趕在我迎到哥哥之前加害哥哥。我知道那漆北斗一向蠻橫,只有她大哥才管得住她,御鶴族人也都懼怕漆氏兄弟,所以我得了消息之後,便去找漆無明一同來了。」
  光波翼笑道:「看來在這秦山之中,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嘍?」
  花粉卻搖頭道:「那倒不是,有幾個人,連師父也敬他們三分呢。我哪敢得罪?便是那漆無明,我也是敬他幾分的。」
  光波翼道:「你師父耳目雖多,總會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花粉跳到溪邊一塊石頭上,扭頭說道:「哥哥這話,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情。記得我六七歲的時候,師父讓我在自己房裡練功,我卻偷偷跑去找姐姐玩。沒想到還沒等我走到姐姐房前,師父便趕上來,將我抓了回去。我心中奇怪,師父的屋子離我有幾百步遠,他怎會知道我跑出來了呢?一定是有人告密。所以第二天我就學乖了,關好門窗,自己在房間裡玩。沒想到師父又闖進來將我罵了一頓,我這才知道師父厲害,以為他是神仙呢。呵呵。」
  光波翼問道:「你還有個姐姐?」
  花粉道:「不是親姐姐,她是師父的義女,年長我兩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師父沒有妻室、家人,就只有我們姐妹二人與他最親近了。不過她現今不在谷中,否則我一定帶哥哥去見見她。」
  光波翼「嗯」了一聲,又接回剛才的話題道:「想必你師父所用的就是目族的秘術——天目術吧。」
  花粉點頭說道:「後來我才知道忍術原來如此神奇,從此也願意刻苦練功了。」
  光波翼問道:「不知你師父的天目術能見到多遠?」
  花粉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師父說過,忍術修為越高,所見距離便越遠。總之,只要離師父越近,便越無法瞞過他。可惜,這天目術對修習者要求甚高,只怕我十年八年之內是無法學到了。」
  光波翼笑道:「你要學天目術做什麼?也想看著其他人嗎?」
  花粉一本正經道:「我若學會天目術,一定刻苦修煉,希望能看到千里、萬里之外,那時,無論哥哥走到哪裡,我便都能見到了。」說罷,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光波翼。
  光波翼本是尋個話頭,將花粉那情絲避開,如今見她又游轉回來,忙說道:「時候不早,咱們快走吧。」
  山中數條溝谷交錯,二人轉到一條較大山谷中,山路更為幽僻。偶爾便會見到巨大渾圓的山巖,巖後山坡隱約生長著濃密的茅草,由北向南匍匐延伸向巖頂。
  光波翼看著好奇,花粉卻指著遠處山巖道:「哥哥你看,那岩石背後看似山坡,其實卻是一座茅屋,那茅草便是屋頂。這山中許多茅屋都是依著山巖而建,以此來避過山風。」
  光波翼問道:「那茅屋中住的可都是北道忍者嗎?」
  花粉回道:「是啊。秦山之中忍者雖多,卻大都分散而居,有人住茅屋,有人住山洞,並沒有一個像樣的村邑。我住的地方距師父最近,也有幾百步遠。」
  光波翼又問道:「據說北道人數超過三千之眾,秦山中的茅屋、山洞少說也應有七八百吧?」
  花粉笑道:「咱們北道的人數還遠不止於此呢。不過這秦山之中卻只有一千多人而已,其他人等分散於八方州道,上至朝廷,下及村野,都有咱們北道的人,師父的手下可謂遍佈天下。」
  光波翼心道:「這些年來,目焱苦心經營,極力壯大力量,如今北道勢力之廣,恐怕遠遠超乎我的想像。」
  一路上,光波翼幾次感到有人暗中窺視他二人,知是北道忍者,也不去理會。不大工夫,二人轉入一個小谷口,只走了數十步便到了盡頭。
  花粉笑道:「就快到了。」說罷迎著對面的陡坡攀了上去,光波翼緊隨其後。
  翻過這座小山,赫然又是一座封閉的山谷,四周山坡陡峭,林木茂密,谷中卻是平坦開闊,花地如茵,極為靜謐。
  花粉低聲說道:「哥哥,其實這裡才是真正的羅剎谷。很美,是不是?」
  光波翼點點頭。
  花粉又道:「師父平日很少見人,見人時也常常是背對別人說話,我們都習以為常,見多不怪了。待會兒見到師父如此,哥哥千萬不要介意。」
  光波翼問道:「你師父為何如此怪異?」
  花粉回道:「師父是為了我們好。」
  光波翼哂笑道:「原來如此。」
  花粉訝道:「怎麼,哥哥已知道原因了嗎?」
  光波翼道:「想必他不願別人見到他的眼睛吧。」
  花粉停下腳步,看著光波翼道:「難怪大家都說哥哥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你一說便中了。」
  光波翼心道:「據說目族的高深忍術——目離術,可令人一見施術者眼睛,便經脈錯逆,七孔流血而死,只是此術尚未修煉純熟之前,收放不能自如,難免無意中傷人。莫非目焱已修煉了此術,卻始終未修煉圓滿嗎?都說目焱忍術高明,可與其他三道長老媲美,我今日去見他也不知是吉是凶。」
  光波翼正自惟忖,花粉指著前面不遠處兩間瓦房,興奮說道:「那裡便是我的住處!等見過師父,再請哥哥去我那裡。」
  又向北指道:「北面百步之外便是我姐姐的住處。」
  二人又前行幾百步,見到一片海棠林。花粉道:「林子後面便是師父的住處——海棠山莊。」
  光波翼第一次聽到海棠山莊之名,不禁說道:「這海棠山莊可是我父親過世之後建的嗎?」
  花粉道:「當然不是,光波伯伯當年便是住在這山莊中。我小時也在這莊中居住,到六歲以後才搬出來自己住。不過『海棠山莊』是師父後起的名字,記得在我三四歲的時候,海棠花開得正艷,師父命人制了額匾,掛上去的。」
  穿過海棠林,一座院落現在眼前,院門前有一人,四十幾歲年紀,中等身材,一身青布長衫,背手而立。
  花粉大為驚訝,叫道:「師父?!」忙跑上前去。
  光波翼也頗為詫異,走到近前,只見那目焱眉目清秀,樣貌極為儒雅,卻不大敢細看他的雙眼。正待施禮,卻聽目焱開口說道:「翼兒,你總算來了。」
  光波翼聞言一怔,不想目焱竟然稱呼自己作「翼兒」,不禁抬眼看去,只見目焱兩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卻是極為慈愛地望著自己,那一股柔情,好似慈母在凝視懷中的嬌兒一般,看不出絲毫的做作與敵意。
  光波翼一時懵懵然,不知該如何開口。花粉在旁急道:「哥哥,這就是我師父!」忽又咬住下唇,小聲道:「我是說,光波大哥。」
  目焱呵呵笑道:「你愛叫什麼都可以,何必害羞?」
  花粉紅著臉問道:「師父,您怎麼出來了?」
  目焱道:「翼兒來了,我怎能不親自來迎?」
  光波翼忙施禮道:「晚輩光波翼,見過目長老。」
  目焱道:「哎,何必叫得如此生分?我與你父親情同手足,你至少也應該叫我……叔叔。」
  光波翼道:「晚輩初見長老,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