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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眾人皆大吃一驚,另外兩虎呼嘯兩聲,「嗖」地躥起,一虎直撲白虎面門,高高揚起右前爪,向白虎眼鼻斜抓下去。白虎卻不慌不忙,左前爪向上一撩,竟後發先至,未及那猛虎的爪子落下,反以自己的爪背先撩到那虎的下巴,將那猛虎打翻在地。
  二虎這一回合甫盡,另一猛虎已從白虎身後撲到,眼看便要抓到白虎的右臀,不料白虎忽然右側後腿飛起,向後一蹬,正中身後那虎的咽喉下方,將那虎蹬出丈餘遠,摔在地上。
  轉眼之間,三隻猛虎皆吃了大虧,摔倒那兩虎從地上爬起,對著白虎,呼呼低吼,不敢再輕易上前攻擊。
  那女子見忽然之間來了幫手,而且看那白虎出手竟似人類的招數,不禁又驚又喜,忙奔到白虎身旁。
  兩名御鶴族忍者此時也已趁機奔上前,將那披著虎皮的漢子拉到一旁,喚道:「毛三哥!你怎樣了?」
  那毛三哥捂著腰,呻吟著罵道:「他娘的!哪來的兔崽子敢偷襲老子,你們倆還不出手幫忙!」
  那二人聞言,便放開毛三哥,轉身跑去騎上鶴背,騰空飛起。
  女子見狀,忙提醒白虎道:「小心,這二人會放毒針。」
  剩下那兩虎見天上多了幫手,便又拉開陣勢,一前一後將女子與白虎圍住。
  雙鶴盤旋頭上,越飛越低,忽然那兩虎率先發機,同時撲向白虎,白虎此時若是上前迎擊任何一虎,只怕另外一虎便會尋到空當,更怕它會趁機襲擊那女子,是以白虎只得靜觀其變,待兩虎撲到近前再作打算。
  未及那兩虎撲到,兩名御鶴族忍者突然發出數十枚鶴頂針,從空中激射而下,如傘蓋一般,射向白虎與那女子,同時亦罩住其身周圍,以防他們躲閃。那進攻的兩虎此刻卻驟然停下。原來兩虎佯攻,只為防止在御鶴族忍者發射鋼針時,被白虎事先跳出圈外。如此一來,白虎與那女子悉是在劫難逃。
  眼看鋼針如雨而至,躲無可躲,藏無可藏,千鈞一髮之際,忽然白虎與那女子頭頂上空現出一塊大石板,迎空而上,竟將鋼針悉數接下。只聽「叮噹」一陣亂響,鋼針紛紛插入石板中,那石板在空中停頓了一下,便斜飛出去,砸向一隻猛虎,猛虎忙向一旁躲閃,那石板卻驀地消失不見,數十枚鋼針紛紛落在地上。
  御鶴族忍者與那毛族忍者皆大吃一驚,心中明知這必是想忍以上的高人所施展的化石之術。若是色忍與受忍,其忍術只能移動水火木石等物,必先有物而後可用之。想忍卻可將周圍的沙土瞬間化作山石,將河、池、泉、井等水,乃至草木中的汁液聚而化作巨流激浪。行忍則更可將百千里之外的地、水、火、風等物調用在面前。適才白虎與那女子上空忽現大石,顯是以沙、土、碎石等物化成,故而又能憑空化去。
  那女子此時亦知身邊白虎乃是一位高明忍者所化,心中頓時大為放心。
  只聽御鶴族一人在空中叫道:「足下是何方高人?可否現身一見?」
  白虎向天一聲咆哮,眈眈而視。
  御鶴族忍者見白虎非但不理自己,還殺氣騰騰,一副必欲殺之而後快的模樣,心知不敵,便招呼幾名同伴撤走,向白虎喊道:「前面不遠便是羅剎谷,足下如不棄,可到谷中一敘,在下必盡地主之誼。」雖貌似客氣,言下亦有威脅之意,旨在警告白虎,這裡畢竟是我們的地盤,你不要逼人太甚,想要將我們趕盡殺絕。說罷兩鶴又打了兩個盤旋,向西北飛走。
  那兩虎亦早已藉機跑到毛三哥面前,馱上他跳進林中去了。
  那女子脫險,終於長出一口氣,正要請問那白虎姓名,卻見白虎驀地化作一位英俊青年,正是她數月來一直唸唸未忘的美英雄——光波翼。只是久別未見,光波翼的神情卻老成許多,當日那一點少年稚氣已脫去不見,愈加顯得英氣迷人。
  光波翼向女子躬身施禮道:「沐姐姐,你受驚了。」說罷,將棉衣脫下,披在女子身上,原來這女子正是東道忍者沐如雪。
  沐如雪忙向光波翼稱謝,又是感激又是喜愛地望著他。
  光波翼問道:「沐姐姐,我見適才那幾人雖然以多欺少,卻非極強的高手,姐姐何以不施展忍術?」
  沐如雪臉上一紅,說聲:「你看。」說罷結印誦咒,以手一指,只見她指尖處噴出一小股雪花來,射出數丈遠,便紛紛飄落而下。
  光波翼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沐如雪雖然身為想忍,卻只能調動周圍的各種水液為用,此處天寒地凍,無論溪、泉、河、瀑,還是樹木花草中的汁液,都已被凍成堅冰,沐如雪的忍術無法將冰化開,故而從四周提取的水液十分有限,所聚成的少許水沫,及至噴出,也被寒氣凍成冰花。試想這樣一位美麗女郎,月下揮灑著飄飄雪花,哪裡還是一位臨敵戰鬥的忍者,倒更像是一位弄雪的仙子,難怪適才那幾個毛族忍者獸性大發,圍住她戲耍。
  沐如雪說道:「光波兄弟,你怎麼也會那毛族的忍術?」
  光波翼笑道:「小弟適才所用乃是變身術,並非化獸術。」
  沐如雪奇道:「若是如此,你豈非可以兼具許多忍者之術了?」因變身術乃堅地獨門奇術,從上以來,代代獨傳,其他各族忍者對其並不十分瞭解,是以沐如雪有此一問。
  光波翼道:「並非如此,變身術只能變化身形,卻無法變化能力,便好像是易容一般。化獸術卻可兼具所化獸類之能。適才幸好毛族忍者是化作老虎,若是化作黃鼬,便可施放臭氣,而我卻只能裝裝樣子,唯有挨熏的分了。」
  沐如雪被光波翼逗得咯咯大笑,道:「不過幸好你只能裝裝樣子,反倒可以同時施展其他忍術,否則咱們兩個都要被那鶴頂針毒死了。」
  光波翼暗忖既然碰上了沐如雪,不便再繼續前往羅剎谷,況且沐如雪剛剛遇險負傷,也須護送她回去,便與她一同向回走,又問道:「沐姐姐為何深夜到此?又如何會被他們圍攻?」
  沐如雪道:「說來奇怪。適才我正在山腳的營帳中歇息,忽然耳邊有人同我說話,像是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起初我以為有外人闖了進來,忙起身察看,卻見帳內除了我的幾個姐妹正在安睡之外,並無他人。那聲音時隱時現地將我引到帳外,對我說:『你不必找了,我是這秦山的山神,受你祖上先人之托,要將一件寶物歸還於你,你隨我來吧。』我心中猶豫,正盤算這聲音是神是鬼,還是有人故弄玄虛。那聲音卻立時說出我心中所想,還一再催促我不要再猶豫不決,免得錯過了取寶的時機。我只好將信將疑地隨著那聲音的指引,一路攀上山來。及至越走越深,我幾次猶豫,想轉身回去,那聲音卻每次都能知道我心中所想,立時勸說我繼續前行,故而我便一路隨他到了這山坳中。不想一到這裡,那聲音立時消失不見了,卻衝出那幾個畜生來,將我圍住。我正疑惑不解,卻見兩個御鶴族的忍者也飛了出來,他們一個自稱是鶴祥雲,一個自稱是鶴翱,說要向我尋仇,以雪越州之恥。我方知是上了他們的當。後來幸好你及時趕來,否則……」沐如雪紅著臉,羞於將話說完。
  光波翼怪道:「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又能說出你心中所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莫非是失傳已久的隱身術?知他人所想也只能是通心術了。這兩種忍術早已不見於諸道忍者之中,如今竟有人身兼二術,北道中怎會有這般高人?」
  沐如雪搖搖頭道:「我也不解。而且那人竟會助紂為虐,去幫助御鶴族那般無恥小人!」
  光波翼心道:「前番我在松州黃溪草堂中與百典湖對話時,他亦能常常猜中我心中所想,當時便覺奇怪,難道是他破了百典族的誓言,擅自偷學了通心術?不,不。他明知破壞誓言必遭天譴,怎會甘願做出如此之事?不過今日沐姐姐所遇之人的確身兼隱身、通心二術,莫非是百典湖向北道忍者傳授了這兩種忍術?若當真如此,北道打敗其他三道忍者,幫助黃巢奪取天下也只是遲早之事了。」
  未及多想,只聽沐如雪問道:「光波兄弟又為何會在這裡?」
  光波翼回道:「我送一位朋友來請藥師信大哥幫忙療毒,順便想趁夜上山察看一下,是否有小路可通去羅剎谷。」
  沐如雪道:「光波兄弟當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想要孤身夜闖羅剎谷嗎?」說罷扭頭笑吟吟地看著光波翼。
  光波翼忙低頭說道:「哪裡,我也不過是想探探路罷了。」
  沐如雪又問道:「光波兄弟,你可有表字嗎?」
  光波翼一怔,登時念起蓂莢贈送自己表字的情形來,不覺心中一陣隱痛,緩緩說道:「歸鳳。」
  沐如雪卻不知他心中所想,笑道:「好,那我今後便喚你作歸鳳。」
  光波翼苦笑無語。
  二人下了山,天色已濛濛放亮,沐如雪將光波翼讓進帳中。其他幾位沐族忍者都已起身,見沐如雪衣衫不整地從外進來,不覺吃了一驚。其中卻有兩人識得光波翼,忙上前與他見禮。
  待沐如雪向眾姐妹大略講了自己遭遇,眾人不覺唏噓不已,紛紛向光波翼稱謝,倒讓光波翼頗不自在,便請眾人為沐如雪察看傷勢,自己趁機退出帳外。
  不多時,沐如雪換好了衣衫,出來將光波翼的棉衣還他,說道:「歸鳳,川黑帶的住處離此不遠,你可願意去見他一面?」
  光波翼道:「也好,上次我去勝神島時,適逢他不在,此番正好結識這位兄長。」
  二人向東南行不到一里,便到了一座草舍前,正是川清泉的住處。川清泉早看見二人一路走來,忙出門來迎。沐如雪笑著為他二人引見。
  川清泉乃是一位三十出頭的精壯漢子,與光波翼互相見禮後說道:「早想結識光波兄,今日有幸得見,果然英武不凡。」
  光波翼忙謙稱幾句,以弟禮自居。沐如雪又略向川清泉稟告了自己昨夜的遭遇。
  川清泉忙詢問沐如雪有無受傷,言下頗為關心,聽說沐如雪身體無礙,才半開玩笑地對光波翼說道:「瞻部的沙黑帶正派人到處找你,不想歸鳳老弟卻是到山中救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