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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

  光波翼道:「花粉,你必是走火入魔了,如今管不了許多,咱們這便沿山腳折回向西,從大路盡快進谷中去尋師父。」
  花粉搖頭說道:「即便咱們回到谷中,百典伯伯也未必便已經到了。何況……」
  光波翼追問道:「何況怎樣?」
  花粉道:「百典伯伯說過,修習此術最後關頭,心中會有難忍之癢,到時只要哥哥在我身邊便可助我順利度過,否則縱然見了他本人也沒辦法。起初我也不明白這話,如今方知……」說著起身又向光波翼靠了過來,兩眼直視光波翼,似乎噴出兩道無形的火焰,瞬間便能將人吞噬。
  光波翼忙閃在一旁,不敢看她,側身說道:「花粉,天下哪有這般忍術修法?這話當真是百典師父所說嗎?」
  花粉此時已不再理睬光波翼的問話,開始動手解開身上的衣帶。
  光波翼忙大聲喝道:「花粉,住手!你聽我說!」
  花粉哪肯理他,已脫去外面的棉衣,又開始解裡面的衣衫。
  光波翼心道:「花粉定然是走火入魔,已然神志不清了,看來只有盡快帶她去見師父才是。」便飛身上前,出手點了花粉的穴道,花粉立時癱軟在地,口中仍喃喃說道:「哥哥,不要……我好想你。」
  光波翼為她穿好棉衣,又將她抱在懷中,展開奔騰術,飛身向西奔去。心中不禁想道:「不知我與這姑娘有何因緣,為何總要抱著她趕去求救?」
第三十回 五色奇毒終身誤,一池清水滿室羞
  不多時,光波翼已奔出數十里,心中正暗忖:「適才花粉所言不知當真是百典師父所說,還是她的胡話?」忽見斜刺裡一條黑影追了上來,身法亦同樣迅捷。
  光波翼驀地停住腳步,轉身面向來者。
  那黑影瞬間便到眼前,光波翼訝道:「藥師兄?」
  來人也同時叫道:「光波賢弟?是你!」正是東道忍者藥師信。
  光波翼問道:「兄長怎會在此?」
  藥師信答道:「我奉命駐在此處山腳,夜間巡視,見賢弟飛奔而來,不知是敵是友,故而追來。賢弟這是……」花粉在光波翼懷中,面朝向光波翼,故而藥師信不知是她。
  光波翼說道:「這是花粉姑娘,她修煉忍術走火入魔,我正要帶她去見她師父。」
  藥師信問道:「你要帶她去見目焱?」
  光波翼歎一聲道:「不是。總之一言難盡,我是要帶她去見百典前輩。」
  花粉忽然開口說道:「藥師大哥,我沒有走火入魔,所有反應百典伯伯都曾說過,是哥哥……」她想說「是哥哥嫌棄我」,卻又羞於出口,便改口道:「光波哥哥點了我的穴道,你快幫我解開,我好難過。」
  藥師信不解,忙問道:「賢弟為何點了花粉姑娘的穴道?」
  光波翼一時難以啟齒,只得說道:「兄長請看她的眼睛。」
  藥師信愈加奇怪,便將花粉的臉轉向自己,一見之下,立時大驚,忙避開花粉的目光問道:「花粉姑娘修習了何種忍術?」
  光波翼道:「忍術未成之前,不便相問,故而我也不知。」
  花粉在光波翼懷中說道:「百典伯伯說,修習之中眼神異樣乃屬正常,不必擔心。」
  光波翼歎氣道:「花粉,事到如今,我也只得向你明說了。你的眼神並非只是異樣,而是大有淫逸之色,加之你適才那般反應,必是走火入魔無疑。」
  藥師信忙追問花粉除了眼神異樣之外,還有何其他反常之態。光波翼便將花粉修習新忍術之後的種種不適之感大略說了,說到後來花粉難以自持,欲向自己求歡一節,卻支支吾吾,委實羞於啟齒,藥師信卻也明白了八九分,當下說道:「賢弟,我只怕花粉姑娘所習並非忍術,而且她已身中奇毒。」
  光波翼與花粉聞言皆大吃一驚,忙問究竟。
  藥師信說道:「花粉姑娘所中之毒,名曰『狐媚毒』,已絕跡數十年,我亦是從師父那裡聽說過。相傳此毒最初乃山中狐精所制,名曰『媚藥』,專門用來魅惑人,以盜取人之陽氣。狐精與人體質不同,故而服用此藥之後自身並無大礙,卻能令與之相見、相交者淫心大盛,難以自持,而與之交媾,狐精藉機便可盜人陽氣。後來此藥為江湖邪士所獲,用於人身,服用者身體便會生出種種不適之感。最初七日,毒入脾經,令服用者胃口不開,口淡無味,不思飲食。次十四日,毒入肺經,令人目赤如血,喘息不已,難以平臥,此時眼神便已生出媚態,口氣中亦幽香隱隱,聞之令人心醉神迷。此後二十一日內,毒入腎經,中毒者腰酸骨軟,以至於兩腿麻木無知,無法行走。此後三十五日內,毒入肝經,令人手足攣縮,無法伸展,手臂常常抽搐不已,不能持物。最後四十二日,毒入心經,中毒者面如春花,身熱唇赤,夜不能寐,每日丑、午二時淫慾大盛,不能自禁,以致神迷意亂,必欲與人交媾而後安。前面共一百零五日,之後毒氣浸淫五臟,深入骨髓,服藥者便成淫體,終身嗜淫,不能自拔,與之相交者,亦必為之所惑,纏綿床枕,難離寸步。若再配以修煉媚術,則毒行加速,不需百日。修煉愈勤,則毒行愈快。術成之後,魅惑之功更勝,卻可約束自身,不令為毒所制,而能隨意收發淫媚之氣。如今看來,花粉姑娘不但服用了狐媚毒,亦同時修煉了狐媚之術。」
  二人聽罷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花粉立時叫道:「藥師大哥休要嚇我,百典伯伯怎會害我?傳我這般邪術!」
  光波翼更是不解,百典湖乃百部忍術之守護者,怎會以邪術傳授花粉,更令她服用如此奇毒?
  只聽藥師信問道:「花粉,你那位百典伯伯可曾讓你服用過五色藥丸?」
  花粉聞言,半晌未答話,眼淚卻簌簌地落了下來。光波翼見狀心下已然明白。
  藥師信說道:「賢弟,如今丑時已過,你可以為她解開穴道了。」
  光波翼便將花粉放下,伸手為她解開穴道。花粉卻一下撲到光波翼懷中,光波翼一驚,以為花粉又要發作,正待推開她,卻聽她嗚嗚大哭起來,邊哭邊捶打著光波翼的胸口道:「藥師大哥騙人!百典伯伯怎會害我?我不信,我不信!」原來她已確知自己中毒,故而傷心難過。
  光波翼此時既無從安慰她,更無法推開她,只得任她在懷裡哭個痛快。心中卻大為疑惑:「百典師父為何要害花粉?他不是已與目焱交好了嗎?如今他害了目焱的弟子,如何向目焱交代?他又約我二人來羅剎谷尋他,卻是何意?適才花粉曾說,百典師父說過,花粉發作之時,只要我陪在她身邊便無妨,難道百典師父有意讓我與花粉……」
  此時花粉哭聲漸小,光波翼方開口問道:「兄長,你既然如此瞭解此毒,可有什麼解毒之法嗎?」
  花粉聞言亦止住哭泣,回過頭來望著藥師信,似乎又得了一線希望。
  藥師信皺眉道:「這媚毒,倒也可解,趁此毒未入骨髓,我回黃山向師父討取『訶黎勒』,便可為花粉姑娘解毒。」
  花粉忙問道:「訶黎勒是什麼?當真可以解這媚毒嗎?」
  藥師信道:「訶黎勒乃西域聖藥,長不及一掌。相傳此藥為當年大將高仙芝討伐大食國時所得,將此藥佩於身邊便可除百病。後來高仙芝被殺,此藥輾轉被我藥師族先祖得到,如今傳至我師父手中。遇此慢性難解之毒,服用少許訶黎勒便可將毒排出。」
  (按:高仙芝,唐玄宗時期名將,傑出軍事將領,曾兩次穿越帕米爾和興都庫什,遠征西域,「拂菻、大食諸胡七十二國皆震懾降服」。於天寶末年為宦官屈殺。)
  (又按:訶黎勒,今有中藥訶子,亦名訶黎勒,為訶子樹種子,未熟時為藏青果,成熟後為訶子。與書中所說訶黎勒同名而異物。)
  光波翼問道:「既是如此,兄長為何皺眉?似有為難之處。」
  藥師信道:「我是擔心花粉姑娘所習之媚術。若只中毒倒也罷了,這媚術修煉之後卻可將媚毒攝持於脈氣之中,甚難祛除。訶黎勒之功效,亦只能達於臟腑,而無法淨化脈氣。」說罷又苦笑道:「不知花粉姑娘那位百典伯伯是何用意?不過他令你服用了狐媚之毒,又傳你狐媚之術,倒也未必儘是害你之意。」
  花粉問道:「此話怎講?」
  藥師信答道:「他若只令你服藥,你便會墮成一個癡女,終身為淫慾所困。如今他又傳你媚術,便可攝制此毒,變此淫毒為己用,任意收放,如狐精一般。」
  花粉聞言早羞得低了頭,光波翼又問道:「如此說來,縱然不解此毒,花粉修成媚術之後,亦無大恙嗎?」
  藥師信道:「雖然如此,花粉姑娘卻終究成了狐媚之女。媚術修成之後,此毒隨心意而發,但凡花粉姑娘動心動情之時,便如狐妖一般,她自己固然淫心熾盛,她身邊之人亦難以抗拒,必與之交歡而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