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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節

  目焱眉目扭曲,恨恨說道:「既然善惡都是空,那我殺你父親又有什麼錯?你……你為何還要尋我報仇?」
  光波翼道:「諸法性空,是說世間一切萬法皆由因緣和合而生,緣聚則生,緣散則滅,無有自性,實無生滅,即『有』而其性空,即『空』而不礙有,故而說為『空性』。亦如《心經》所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卻不是你說的頑空斷滅,雖然口中說空,心中實在是有。自心中若未能斷除分別執著,則善惡、苦樂歷然分明。須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三世因果,絲毫不爽。造惡能障蔽平等覺性、自心光明,為善則能趨近菩提聖果,故而因果取捨務須十分謹慎。佛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如今你雖然忍術盡失,卻仍可做一名真正的忍者,希望你能好自為之。」說罷倏然化作一隻白鶴,飛入天際去了。
  目焱強忍著發自全身百脈的劇痛,爬到崖畔,望著深深的崖底,似乎已經感到了渾身碎裂之痛。
第七十六回 東洋水遠大仇報,西方路直法眼明
  深秋的陽光明亮卻不熾熱,南山與琅玕正在後園觀看南山豢養的兩隻白鶴起舞,南山問道:「琅玕哥,這次朝廷要重新分封四道忍者,你會出面接受朝廷的分封麼?」 
    琅玕道:「當然不會。而且我與歸鳳兄的看法一致,恐怕此事並非如此簡單。」
  南山又問道:「有什麼不簡單?」
    琅玕道:「這道聖旨本身便有些蹊蹺,所有色忍以上忍者必須全部集合到一個絕地深谷之中,只怕所為不善。」

    南山道:「你是說皇帝想要對忍者不利?可是他應該知道三道忍者一向對他忠心耿耿,若非三道忍者暗中助力,朝廷怎能打敗那些賊寇?何況如今北道忍者也已歸順朝廷,小皇帝沒理由想要加害諸道忍者呀。」

    琅玕道:「三道忍者忠心效力朝廷不假,可是若沒有北道忍者相助,黃巢也不會張狂到如此地步。再說,聖旨雖名為皇帝之旨,還不知是誰的意圖呢。」

    二人正說著話,忽見天邊飛來一隻白鶴,逕直落入前面院中去了。

    南山說道:「是哥哥回來了,咱們瞧瞧去。」說罷拉著琅玕便走。

    二人進了堂屋門,見光波翼正與蓂莢說話,南山叫道:「哥哥,你回來了。」

    光波翼應道:「你們來得正好,我馬上要去見風長老,你們也快收拾一下,明日便啟程去杭州。」

    南山訝道:「去杭州?為什麼?」

    光波翼與琅玕對視了一眼,琅玕道:「歸鳳兄果然有先見之明。」

    南山急道:「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什麼先見之明?」

    光波翼道:「我去探過那個山谷,朝廷集結了許多兵馬在那裡,名義上雖為護駕,只怕另有所謀。」

    蓂莢插道:「歸鳳哥正是要去勸說風長老,不讓諸道忍者奉旨入山。」

    南山道:「難道小皇帝真想加害忍者不成?可風長老一向是個老愚忠,他如何肯聽哥哥的勸?」

    蓂莢道:「南山,不得無禮。」

    光波翼道:「你還記得你們與孫先生臨別時,孫先生托琅玕兄轉告我的話麼?」

    南山想了想,琅玕接話道:「孫先生說,廣明元年正月初八那日,歸鳳兄離開長安之前,孫先生曾給歸鳳兄看過一幅圖畫,但那只是第一幅圖,如今這三幅圖畫均已完成,都在聖上手中。」

    光波翼點頭道:「不錯,你們可知那三幅圖畫所畫何物麼?」

    南山好奇問道:「是什麼?」

    光波翼道:「孫先生本是一位閒逸之士,非官非宦,卻被點為欽差,出訪各忍者道,所為何也?」

    南山搖了搖頭。

    光波翼又道:「他們看重的正是孫先生的丹青妙術,還有他的過目不忘之能。命孫先生出訪各道,實為讓他繪出四忍者道之詳細地形圖來。」

    南山訝道:「如此說來,小皇帝早就想要對付各道忍者了?」

    光波翼道:「當時皇帝年幼,這恐怕多半是田令孜的主意。田令孜城府極深,我看他早已對忍者多心了。」

    南山道:「這麼說,這次下旨重新分封四道,也是田令孜的主意嘍?」

    光波翼道:「未必盡然。那山谷在陝州境內,守在山谷四周的都是朱全忠的部隊,或許此事與他也有干係。」

    琅玕道:「朱全忠自從歸降朝廷之後,一路平步青雲,追剿黃巢時立功最大,如今非但是實力最強的節度使,還被封作同平章事,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南山道:「陷害李將軍的不正是此人麼?當年帶領南詔武士劫持先皇的也是他。這人一定不是好人,小皇帝居然還重用他。」南山扭頭見光波翼蹙眉深思,又問道:「哥哥,你在想什麼?」

    原來光波翼聽琅玕說起朱全忠之事,忽然想到目焱說的那股新生力量,還說那人與黃巢不可同日而語,乃是真正作大事之人,不禁又想起當年會稽城那一戰,也正是因為這個朱全忠——當時名為朱溫,黃巢大軍才得以全身而退。

    聽得南山相叫,光波翼忙回過神來說道:「我忽然想起當年一位道長送我的讖語,他說我『逢凶化吉歷驚險,木龍吟時隱南山。』今年歲在甲辰,正是木龍年,只怕是要應了這句讖語。」

    南山忙說道:「前一句倒是應驗了,這『木龍吟時隱南山』卻是何意?是說我麼?」

    光波翼笑道:「你也有份,不過這南山恐怕是指杭州西湖畔的南屏山。」

    「南屏山?那裡不是有我們紀家的別墅麼?」南山怪道。

    光波翼點頭道:「新宅未建好之前,只好先到那裡住一段日子。」

    「什麼新宅?」南山又問道。

    琅玕接道:「三個多月前,歸鳳兄便在餘杭徑山腳下置買了一塊兒地,打算建一座宅院,讓咱們都搬去那裡。另外,西湖畔南屏山的宅院有些損毀,如今已修葺得差不多了,剛好可以住進去,所以適才我說歸鳳兄有先見之明。」

    南山問道:「咱們為什麼要搬走?」

    光波翼道:「如今這清涼齋已不再是個秘密所在,忍者中很多人都已知曉此處,難保朝廷不會知道。不但我們要搬走,所有忍者都要搬家。」

    南山詰道:「為什麼?就算朝廷要和咱們翻臉,難道咱們還怕他不成?只須哥哥一人,便能殺光那個小皇帝和他手下所有大臣,咱們為何要躲出去?」

    蓂莢道:「傻丫頭,難道歸鳳哥當真能去將他們都殺了不成?如果朝廷對忍者起了芥蒂之心,咱們既不能將他們殺掉,也不想被他們不斷追殺騷擾,就只有避開而已。」

    南山又問道:「那西湖南屏山的宅子就不會被人尋到麼?」

    光波翼道:「徑山的新宅尚未建好之前只好先住那裡,畢竟知道那宅院的人不多,短期內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再說,這清涼齋和南屏山的宅子我們都不會荒廢掉,時常換換住處,也未嘗不是好事。徑山那邊,就要請琅玕兄多費心了。」

    琅玕道:「歸鳳兄放心,我再多雇些匠人,年底前一定住進去。」

    南山捶了琅玕一拳道:「哼,原來前幾次你都是偷偷去蓋房子、修房子,還騙我說東說西的,你這個臭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