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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節

  光波翼輕聲對南山道:「南山,莫再胡鬧,你趕快回家去吧,不要讓你姐姐擔心。」
  南山卻道:「我哪裡胡鬧了?哥哥,我說的哪一句不是實話?」眼睛也始終盯著花粉,毫不示弱。
  只苦了光波翼,夾在這兩個鬥氣的少女之間,勸也不是,躲也不是,著實難受。
  花粉卻忽然冷笑一聲道:「你這些鬼話,騙得了哥哥卻騙不了我。一定是哥哥從來不睬你,你心生嫉妒,便想偷偷跑到秦山來騙走玉墜子,好拿回去向你姐姐炫耀,借此趕走你姐姐,你好取代她,繼續向哥哥獻媚。我沒說錯吧?」
  原來花粉看出南山對光波翼絕不僅僅是心存「兄妹」之情而已,只是她口口聲聲打著姐姐的旗號說話,說明光波翼與她姐姐更親近些,而她自己則像是在暗戀光波翼。故而花粉便故意如此說,想要反過來氣一氣南山。至於南山的那個姐姐,等打發了這個刁蠻丫頭之後再向光波翼問個究竟。
  平日花粉並非極善察人謀斷之人,可在這男女之情上,尤其是自己的愛情受到威脅時,花粉竟表現出超常的敏銳與機智來。這些話雖是胡謅出來激怒南山的,卻也的確道出了南山的部分真實想法,因為南山確實是暗戀光波翼已久,只是苦於光波翼對姐姐蓂莢癡心專一,從不正視自己對他的這份愛戀。這也正是上次在洛陽時,她欲圖投水自盡的原因。只不過她與蓂莢二人姐妹情深,絕不可能想要取而代之罷了。
  南山聽了花粉這話,果然大怒,嚷道:「好你個無恥賤人,明明自己做賊偷了人家東西,還敢誣賴好人!」
  花粉還從未被人罵得如此難聽,聞言也大怒道:「你這個刁蠻的小賤人,到了秦山還敢如此撒野,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花粉話音未落,南山卻忽然出手,射出兩枚星鏢,向花粉胸口襲去。
  南山初學忍術不久,星鏢威力自然不大,花粉輕鬆避過,卻是恨意更增,當即回敬了兩枚星鏢。花粉的星鏢可不似南山那般無力,隨著銳利的破空之聲,兩枚星鏢疾勁射向南山喉、心二處。
  南山尚未及反應,只見眼前黑影一晃,光波翼早已搶到她身前,接下了那兩枚星鏢。
  花粉見狀,勃然大怒,眼見南山襲擊自己時,光波翼袖手旁觀,自己反擊時,他卻出手幫助南山。只是花粉不曾想到,憑南山那兩手功夫,如何能夠傷得了她,是以光波翼並不擔心。可是光波翼也忽略了一個問題,此刻對花粉而言,二人打鬥,誰輸誰贏誰傷誰不傷都在其次,光波翼幫助對手打擊自己卻是個極嚴重的問題,這說明光波翼心中更看重南山而非自己。
  花粉當即緊盯著光波翼詰道:「哥哥,你竟然幫著她打我?」
  光波翼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忙說道:「不是,花粉,她根本不是忍者,哪裡是你對手?我只是……」
  不容光波翼說完,花粉又道:「我只問你,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哥哥當真與她姐妹二人……與她二人……」花粉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下面的話,又咬牙說道:「你當真是想要回那個玉墜子嗎?」
  未及光波翼回答,南山搶道:「不然你以為如何?難道你以為哥哥此番是來探望你不成?你明知道哥哥心中另有所愛,何必賴著人家的定情信物不給?那個玉墜子原本便不是你的,而且永遠也不會是你的!」
  花粉不再說話,只幽怨地盯著光波翼,等他開口。
  光波翼怕花粉再次出手傷到南山,一面擋在南山身前,一面從懷中取出花粉那隻翡翠蝴蝶,說道:「花粉,你不必跟她一般見識,那個玉墜子也不是什麼定情信物,不過卻是母親留給我的,對我而言極為重要,所以不得不向你討要,你若喜歡,日後我再另外送你一個更好的便是。這塊翡翠或許也是你母親留下的,你也應該好生帶著它才是。」
  花粉面色慘白,輕輕搖著頭,冷冷說道:「我懂了,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我不會稀罕你的玉墜子,現在就還給你。」說罷一把將玉墜兒從頸上扯下,卻忽然狠命摔到腳邊一塊岩石上。
  光波翼和南山齊聲驚呼,卻已來不及阻攔。隨著「叮」的一聲脆響,花粉已扭頭拚命跑開。
  南山忙低頭去尋那玉墜兒,光波翼雖暗自心疼,卻見目思琴一直在不遠處默默地注視著這裡,便上前說道:「我想花粉有些誤會,你去勸勸她吧,我怕她會……」邊說邊將那隻翡翠蝴蝶交給目思琴。
  目思琴接過翡翠說道:「我看也沒什麼誤會,早知如此,你當初何必留下這個?」說罷轉身離去。
  只聽南山叫道:「哥哥,你快來看!」
第六十回 藏絹書家學在望,揭秘事親義絕蹤
  光波翼回到南山身邊,只見南山手中正捧著斷成兩截的玉墜兒,其中一截竟露出一個白色的絹頭兒來,光波翼心中一動,忙鉗住那絹頭兒,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段捲得極為緊密的薄絹來。再細細察看那玉墜兒,原是中空的,乃被人為地截成兩段,將那白絹塞入後又仔細粘好,竟從未看出有裂紋來。加之玉色純白,故而亦看不見裡面所藏的白絹。適才玉墜兒被花粉這一摔,剛好從中間的黏合處斷裂開來。
  光波翼忙輕輕將白絹展開,只見上面寫著螞蟻大的小字,正是光波勇寫給兒子玉髓的信,光波翼看著那字跡,眼淚忍不住簌簌而下。
  信中大意是說,當光波翼看到此信時,說明光波勇夫婦皆已不在人世了,而光波翼也已長大成人,夫婦二人於泉下亦感欣慰。最為要緊的是,光波勇已在光波翼剛滿週歲時,便為他施行了鳳舞術的灌頂,日後光波翼若有緣能得到鳳舞術法本,便可修煉此術了。
  光波翼此時方明白,原來自己的乳名玉髓,乃至父親親手繪製的母親畫像,都是為自己能夠看到這封信而留下的線索。
  光波勇在世時忍術獨步天下,卻也擔心自己因此樹敵,故而早早便秘密為自己的獨子光波翼施與灌頂,並預先留下線索,既不令人知曉光波翼已具備修法資格,又可防止萬一自己遭遇不測之後,光波翼無法修煉家傳絕學鳳舞術。只是光波翼不明白,為何父親已為自己灌頂,卻不留下修煉鳳舞術的法本呢?莫非父親明知修煉鳳舞術者命不長久,故而也不十分情願自己的兒子修習嗎?
  南山也在一旁看了那絹信,興奮地叫道:「哥哥,這回可好,你終於能修習鳳舞術了!」
  光波翼忙伸手「噓」了一聲,示意南山不可聲張,說道:「此地不可久留,咱們趕快離開秦山!」
  南山連忙點頭,自然求之不得。
  光波翼隨即施展召喚術,不多時便召來兩隻白鶴,正要與南山跨上鶴背,卻見不遠處山坳中奔出七八人來,正向這裡奔來。光波翼忙對南山道:「快騎上鶴背,咱們這就飛走。」
  話音未落,光波翼忽覺體內脈氣鼓蕩,那兩隻白鶴也變得不安,未及南山跨上鶴背,兩隻白鶴竟然拍拍翅膀飛走了。而光波翼則愈加難以調順脈氣,心中倏然想起當年夜闖建州帥府時便是這般感覺,莫非有遮族忍者來了?
  那七八人很快便奔到光波翼身前,為首一人施禮道:「光波公子,這是要去哪裡呀?」
  光波翼也回禮道:「在下正要去見目長老,請問足下是哪一位?」
  那人微微笑道:「在下遮蜀天。」
  光波翼心中一驚,暗說:「果然是遮族忍者來了,難怪我的御鶴術失靈。只是此人一路奔行而來,卻能施展禁術於無形之中,似乎比建州城帥府中那個遮楚天更加厲害。」
  因光波翼當年在建州城帥府中時,曾聽那遮楚天的侍者說,遮先生適逢下座歇息,故而暫停了禁術,以至於讓光波翼趁機鑽了空子。這表明遮楚天施展禁術時尚需在座上。其實光波翼有所不知,遮楚天並非只能於座上施術,而是他當時為了保護黃巢,故而常常整夜施展禁術,只是在座上施術可輕鬆些,也更長久些。
  光波翼問道:「敢問遮楚天是足下什麼人?」
  遮蜀天道:「那是在下的大哥。」隨即又道:「目長老的住處距此也不甚遠,我看公子便不必駕鶴了吧。在下願護送公子前往。」
  光波翼明知他這是要押送自己回到目焱那裡,卻不知目焱為何這麼快便已知曉自己要走,又如何能在這樣短時間內便令遮族忍者趕過來?
  殊不知,這卻並非全然是目焱所為。目焱雖對光波翼千好萬好,然而始終知道光波翼並未打心眼裡甘與自己親近,更不會遽然答應做自己的義子,而仍舊是在遵奉堅地之命行事。故而他早已偷偷安排了遮族忍者暗中尾隨光波翼,始終不遠不近,既不被他發現,又可及時出現。如此一來,光波翼忍術再高也無用武之地,縱然他想對北道不利之時,便可由遮族忍者出面將其捉拿,也不至於傷到他。可謂是用心良苦。
  而花粉自然知曉這些,故而適才她跑走之後,便告訴遮蜀天,說光波翼要帶著一個女子逃出秦山,那女子乃要緊人物,請遮蜀天務必捉住二人,將其帶回羅剎谷,交由目焱親自審理。
  光波翼眼見對方人多,想必都是搏擊術高手,自己又無法施展忍術,若當真動起手來未必能佔到便宜,更怕保護不了南山,當下只得隨遮蜀天等人回去。
  回到海棠山莊,目焱已得了目思琴回稟,如今見遮蜀天押送光波翼歸來,心中已有數,遂屏退諸人,只留下光波翼與南山。
  目焱上下打量南山一番,南山眼見光波翼順從地跟著遮蜀天等人回來,便知對方厲害,如今見了目焱心中更加害怕,緊緊拉住光波翼的手不放,不知他要如何發落自己。
  目焱看著南山問道:「你叫南山?」
  南山怯生生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其實目焱最早從幽狐口中便已得知光波翼愛戀一個叫蓂莢的姑娘,自然也知道南山是蓂莢的妹妹,本也不甚在意這姐妹二人,故而任由幽狐設計氣走蓂莢,好令光波翼與花粉相好。此番目焱聽目思琴回稟說因這個南山,令花粉氣急之下摔了光波翼的玉墜兒,不覺對南山姐妹二人心生好奇,沒想到光波翼已經將這姐妹二人尋回。如今見了南山,心中不禁暗讚,這少女果然比花粉還要嬌美可愛許多。又見南山拉住光波翼不放手,自然也看出她對光波翼的情意非止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