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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江修好端端提這個做什麼?
他咬著旱煙槍吸了一口,然後直接在我的床腳上磕了磕,說道:「你現在已經跟那女人有夫妻之實,她以後會一直纏著你,叫你痛不欲生。明天下午一點開始,你打一把黑色雨傘,提二兩米,繞著你家對面的那個老屋子走。放心,下午的時候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你就一直繞,直到太陽落山。然後你就進屋去,記得進去前要說一句打擾了。」
我聽著感覺背後一陣涼氣,小聲問道:「然後呢?」
「然後你記得準備兩個一樣大小的新碗,把米平均分在裡面。不用完全平均,差不多就行,之後你就在那屋裡住,記得無論如何,你都要在那屋裡打傘,睡覺的時候也要把傘掛在你旁邊。要是有人來問你找你,你什麼多餘的話都別說,只說是來送米的,住一宿就走。」江修很是嚴肅地說道。
聽見他這話,我忍不住全身直打哆嗦。怎麼他這話聽著,好像是要我主動去找死掉的那對婆媳。
江修歎氣道:「那女人厲害,你只能找對怨氣同樣厲害的壓著。熬七天,七天之後,女人見得不到你,會自己離開。不過這七天裡,你兩邊都要防著,小心點。」
他這一番話,說得我特別害怕,我忍不住問:「要是沒成功怎麼辦,還有沒有退路?」
他搖搖頭,如冰霜一樣的表情叫人頭皮發麻……
「如果沒成功,那你最好祈禱,自己不是被那對婆媳拖走的。」

第5章 那踮著腳的影子

第二天下午,我提著一袋米,將兩個新碗放在袋子裡,打著黑色雨傘,到了我家對面的老屋。
這老屋長時間沒人打理,院子裡的野草特別高,都快到我的腰間。我聽從江修的話,從一點鐘開始,就繞著老屋開始走。
剛開始還能堅持,可等走的時間久了,腿真是酸痛的不行。持續走路三小時,無論誰都會覺得疲憊。一直走到約莫下午四點的時候,太陽減弱許多,有人來了。
那時我正好繞過老屋門口,忽然聽見有人叫了聲江成,我疑惑地轉過頭,發現竟然是譚東宇。
他臉色白得嚇人,嘴唇毫無血色,一天不見好像消瘦許多,穿著依然很邋遢。他站在山路邊,身體站得筆直,一雙眼睛呆滯地看著我,活脫脫像個沒有神智的木頭人。
此時我還在繞圈不敢停下來,問了句怎麼的,身體則是繼續繞圈走。而譚東宇卻不回話,就站在那路邊看我繞圈,表情幾乎就沒變過。我覺得納悶,但也沒多問,估摸譚東宇多半中邪了,最好別搭理他。
我也不覺得愧疚,這是他的報應。
一直走到太陽下山,譚東宇也沒有離開。我這時候走到屋門口,忍不住回頭看看譚東宇,他那雙眼睛還在看著我,嘴巴微微動了一下,可什麼都沒說。此時我說一句打擾了,然後走進屋內。
進來後,我用胳肢窩夾著雨傘,把兩個新碗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把米倒進去,兩邊都滿滿一碗。
隨後我走進裡屋看看,雖然很久沒人打理,可這老屋平時沒人敢來,裡面還算乾淨。我躺在鋪著破被褥的床上,將雨傘用繩子綁在床頭。我這雨傘夠大,怎麼翻身都在雨傘的遮擋下。
躺下來後,就是一片寂靜。天色越來越黑,約莫是六點半還是七點鐘的時候,我聽見屋外有動靜,好像是有人在不停地走動。好奇的我忍不住窗外看去,卻發現是譚東宇在外面走。而他走路的方式,讓我毛骨悚然。
他就像螃蟹一樣橫著走,也跟我之前一樣,是在屋子裡繞圈。但是他的眼睛,卻是在死死地盯著我,這也是他橫著走的原因。那眼珠子就好像雷達似的,不盯別處,就看著我。等他繞到屋後了,我估計他也是在看著我。
我心裡有些害怕,譚東宇是真中邪了,看著跟神經病似的。這時屋裡又傳來響動,可譚東宇還在外面走,我頓時明白,屋裡恐怕是憑空多出了人來。
忽然間,有腳步聲響起,好像是朝著我這邊走來。我死死地看著房間門口,過了一會兒,有道影子進了屋裡地板,那人卻還在屋外站著,讓我看不清是誰。
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是人的側面,看得叫人頭皮發麻。那影子很長很高,胸脯大大的,應該是個女人,腦袋上還紮了個馬尾辮。我記得之前上吊死在這的那個兒媳,她就是馬尾辮,胸脯也特別大。讓人最怕的是,那影子竟然踮著腳,踮得很誇張,就差沒用大腳趾來走路了。
我嚇得想問外面是誰,又想起江修吩咐過不能說多餘的話,就忍著了。這時候,房間外的那人傳出一道聲音,特別尖銳,尖得就好像用指甲去抓玻璃窗,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老公,你回來了。」
這句話嚇得我雙腿抖了抖,愣是沒回過神來,這真是那兒媳?
我很想看看外面站著的是什麼人,可我沒那膽子,只能硬著頭皮,按江修吩咐的說道:「送米的,在這暫住一宿。」
「哦。」
那尖銳的聲音就這麼哦了一聲,隨後我看見影子離開了,從影子看,那人真是用腳尖走路的,輕飄飄的,就好像沒有重量一樣。我嚇得心臟狂跳不止,趕緊用牙咬著手臂,怕自己呼吸聲太大。這時候我眼角餘光看向窗外,又是嚇得夠嗆。
只見譚東宇竟然是將腦袋鑽進窗戶裡,瞪大眼睛看著我。現在天色比較晚,他那臉色看著黑黝黝的嚇人。我連忙閉上眼睛,想著眼不見心不煩。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了一種脆響聲,好像是有人在咀嚼大米,嘎吱嘎吱的脆響。我覺得應該不可能,那些可是大米,不是煮熟的米飯,怎麼可能有人吃得下去。
天色慢慢黑下來,我閉著眼睛,努力想讓自己睡著。開始的時候怕得很,屋裡屋外都有動靜,但我這房間沒人進來,慢慢地也就放心了一些。後來,我真就睡著了。
睡著睡著,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屋裡漆黑的很,什麼都看不清。
「江成,我們走吧。」
在我身邊,忽然有聲音響起來,我立即就聽出是譚東宇的聲音,連忙朝旁邊看去,黑暗之下,哪兒果然隱隱約約有個人的輪廓,但太黑了,看不清楚。
我閉著嘴不說話,譚東宇則一直在重複這句話。他一直說,江成,我們走吧。江成,我們走吧。
我很想問他走哪兒去,可不敢開口,因為我深信譚東宇已經中邪了。估計是那美女姐姐不能來,有那對婆媳壓著,所以要他進來帶我走。我索性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是不肯動。
譚東宇一直在我耳邊不厭其煩地說話,說來說去就那一句話。最後竟然把我催得困了,又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次醒來,我是被尿憋醒的,外面天已經亮了,陽光照進屋子裡,曬得人挺舒服。我連忙往四周看看,發現譚東宇早已不見了。我鬆了口氣,打著傘外往房間外走去,剛出房間,就看見了那兩個裝著大米的新碗。在新碗旁邊,竟然還有譚東宇躺在那睡覺。
我疑惑地走過去看了看,發現裡面的米竟然沒了,一粒都沒剩下,看得真是讓人驚訝。這米到底是被人吃的還是偷的?我好奇地蹲下身子,將手在譚東宇口袋裡摸來摸去。
譚東宇被我一碰就醒來了,他嘟噥著罵道:「江成,你不去管你死掉的爹媽,摸我口袋幹什麼?我又沒錢能給你偷。」
「大早上的就放屁……」我罵道,「我看看你有沒有偷米。」
譚東宇翻個身繼續睡,他嘴裡罵道:「我偷你娘的大咪……」
譚東宇話沒說完,我就踹了他的腦袋一腳,他的頭在地上磕了一下,隨後竟然繼續睡著了,看來是困得不行。
能不困麼?一整晚都在我耳邊嘰嘰歪歪沒睡覺,估計這傢伙不睡到中午起不來。
出去之後,我去找到江修,把事情說了一遍。他說第一夜算是熬過去了,讓我之後繼續。我有些擔心地問後面六天會不會每天都一樣,他歎著氣說道:「那女人會一天比一天過分,因為她要探探那對婆媳的底線。昨兒個譚東宇會進來叫你走,估計就是中邪了,也說明這種行為沒觸犯到婆媳的底線。今天估計事情會多一點,你小心。不過譚東宇現在到底是怎麼了,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