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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威廉斯最後看了一眼他和詹妮斯的合影。照片上還有她的兒子,是去六面旗主題公園玩時拍的。他又落了淚。隨後他擦擦眼,把袋子甩到肩膀上,握緊了沉重的手槍,走下樓。
  指的是身穿褐色制服的衝鋒隊(德國納粹黨的法西斯武裝恐怖組織)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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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行狙擊手到位了嗎?」
  博·豪曼曾經是一名訓練官,現任該市緊急勤務小組(即紐約警察局的霹靂小組)組長。他朝一幢大樓打了個手勢。該樓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射擊地點,將迪里昂·威廉斯的獨立式住宅的小後院置於射程之內。
  「是的,長官。」在他身邊的一名警官說,「約翰尼已經把後院置於射程之內了。」
  「很好。」
  豪曼留著平頭,頭髮開始變白,性格堅韌如皮革。他命令兩支緊急勤務小組進入待命狀態,「不要被發現。」
  豪曼正在離這兒不遠的自家後院裡,耐心地設法點燃去年的木炭時,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發生了一起姦殺案,而且有找到嫌疑犯的可靠線索。他把點火的使命轉交給兒子,披上警服,飛奔出來,心裡感謝仁慈的上帝他沒有把第一瓶啤酒一飲而盡。豪曼在幾杯酒下肚後還能開車,但是他從來沒有在剛喝過酒的八個小時內開過槍。
  今天,在這個晴朗的星期天,他們將有機會目睹一場槍戰。
  他的無線通訊設備哧啦哧啦地響起來,從頭戴式耳機裡傳來陣陣呼叫聲:「S和S1呼叫總部,請回答。」
  一支搜索監視小組與另外一名狙擊手在街對面。
  「總部。說,請回答。」
  「有一些上升暖氣流。可能有人在室內。聽不見聲音。」
  可能是。豪曼想,他惱火了。他知道買這種設備花了多少錢。就算它測不出屋裡人的鞋碼,說不出他們早上是否用牙縫拉線清除了牙垢,也應該能確定室內是否有人吧。
  「再檢查。」
  彷彿一個世紀過去了,他才聽到:「S和S1。室內只有一個人。從一扇窗戶可以看到人影。可以肯定是迪里昂·威廉斯,和你發的照片裡的人一樣,請回答。」
  「好。出動。」
  豪曼召集了兩支作戰小組。他們已經在房子周圍佔據了陣地。「現在我們沒多少時間下達簡令,但是聽好了。這名罪犯是強姦犯和殺人犯。我們想抓活的,但是他太危險了,不能放掉他。如果他有任何攻擊性的舉動,允許開槍。」
  「B組組長。收到了。報告,我們已經埋伏好了。控制了朝北的小巷、街道和後門,請回答。」
  「A組組長。收到許可。我們在前門埋伏好了,控制了東南方向的所有街道。」
  「狙擊手們,」豪曼用對講機說,「你們收到許可了嗎?」
  「收到了。」他們補充說已經閉鎖上膛了。(豪曼一直討厭這個說法,因為只有舊式M-1來復槍才能這麼說。舊式來復槍必須鎖上槍栓,從上方裝進子彈夾。新式來復槍上膛時不用閉鎖。但是現在沒工夫說教了。)
  豪曼解開了他的格洛克手槍上的皮帶扣,溜進房後的小巷裡。在那裡更多的警員加入進來。在這個悠閒的春日星期天,他們原定的計劃迅速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迪里昂·威廉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透過門縫往外看——木頭上確確實實有一道裂紋,他一直打算修理的。他看到那些警官都不在外面了。
  不,應該說看不見他們了才對。「不在」和「看不見」可不一樣。灌木叢裡不知是金屬還是玻璃在閃爍。也許是鄰居們收集的稀奇古怪的小精靈或小鹿草坪裝飾物。
  也可能是持槍的警察。
  他拖著袋子,爬到了屋後。他又偷看了一下。這次,他冒著風險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努力控制住內心的恐慌。
  後院和那邊的小巷裡沒有人。
  不過他再次糾正:好像沒有人。
  他感到創傷後應激障礙綜合征又要發作了。他有種強烈的慾望想要跑到屋外,拔出手槍,衝向小巷,見到誰就威脅誰,吆喝他們往後站。
  他只覺得頭暈目眩,一個衝動就想伸手去扭門把手。
  不行……
  放聰明點。
  他坐下來,頭後仰著靠在牆上,竭力平定呼吸。
  過了一會兒,他鎮靜下來了,決心尋找別的出路。地下室裡有一扇窗戶通向小側院。穿過一片8英尺長的枯萎的草坪,還有一扇窗戶通向鄰居家的地下室。姓王的一家人外出度週末了,花草都是他澆的水。威廉斯覺得他能溜進去,爬上樓,從後門出去。如果他幸運的話,警方應該沒有瞄準他家的側院,這樣他就能沿著小巷,走上大街,奔向地鐵。
  這個計劃不是很好,但是至少給了他一個機會,不至於守在這裡等死。眼淚又流了下來,恐慌再次襲上心頭。
  別哭了,勇士。振作點。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下了樓梯,走進地下室。
  趕快離開。警察隨時都會破門而入。
  他拉開窗戶的插銷,爬上窗台,跳下來。準備朝王家的地下室窗戶走時,他往右掃了一眼,一下子就僵住了。
  哦,上帝……
  警察。一男一女兩名警探,右手握著槍,正蜷縮在狹窄的側院裡。他們沒有朝他的方向張望,但卻盯著後門和小巷。
  恐慌再次侵襲了他。他要拔出柯爾特手槍威脅他們,命令他們坐下來,給自己戴上手銬,再把他們的無線通訊設備扔掉。他也不願那樣做,那樣的話就真成罪犯了。但是他別無選擇。他們顯然確信他犯了可怕的罪行。對,他要搶走他們的槍,然後跑掉。也許附近就有一輛無標記的警車。他要拿走他們的鑰匙。
  有人在監控他們嗎?一個他看不見的人?也許是一名狙擊手?
  唉,他不得不冒這個險。
  他輕輕地放下包,去摸手槍。
  就在這時,女警探的目光轉向了他。威廉斯喘了口大氣。完蛋了,他想。
  詹妮斯,我愛你……
  但是女警探瞥了一眼手中的紙條,然後瞇著眼打量著他,「迪里昂·威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