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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

保羅覺得珀西可能要拒絕莫德。「但是我們現在不能那麼挑剔了。」他說。
珀西吃驚地看了看他說:「她會對秘密行動造成威脅!」
保羅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我們沒別的選擇。」
「這太瘋狂了!」
保羅想,珀西恐怕是愛上了弗立克,只不過由於結了婚,年齡也大很多,就把這種感情轉變成一種父親般的關愛。這讓保羅對他更有好感,但是要想把事情辦成就必須抵制珀西這種謹小慎微的做法。「我看,我們不能淘汰莫德。弗立克見到她時,會自己拿主意的。」
「我覺得你說得也對,」珀西不情願地說,「萬一受到審問,她這種編故事的能耐可以派上用場。」
「不錯,那就算她一個。」保羅把她叫了進來。「我們正在組建一個小組,我希望你成為其中一員,」他對她說,「你能承擔某種危險的工作嗎?」
「我們能去巴黎嗎?」莫德急切地說。這種反應有點兒不合常理。
保羅遲疑了一下,然後說:「你為什麼問這個?」
「我喜歡去巴黎。我從來沒去過。都說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
「不論你去哪兒,都不會有時間到處觀光的。」珀西說,毫不掩飾他的惱火。
莫德好像並不在意。「太可惜了,」她說,「那我也願意去。」
「那你怎麼看待危險任務呢?」保羅繼續追問。
「沒問題,」莫德爽快地說,「我不怕。」
到時候你會害怕的,保羅想,但他什麼也沒說。
他們開車從貝克街出來向北行駛,經過飽受炸彈摧殘的工人居住區,每條街上都至少有一座房子被炸得只剩黑乎乎的外殼,或者乾脆成了一片瓦礫。
保羅要在監獄外面跟弗立克會合,兩人一道面試魯比?羅曼。珀西要繼續趕往亨登,去見丹妮絲?鮑耶女士。
珀西手裡握著方向盤,自信地在骯髒的街道上拐來拐去。保羅說:「你對倫敦很熟。」
「我在這附近出生。」珀西回答。
保羅一時來了興趣,他知道,一個貧窮家庭的孩子最後當上英國陸軍上校,這種情況並不多見。「你父親是靠什麼為生呢?」
「用馬車拉煤賣。」
「他有自己的生意?」
「沒有,他給煤炭商人幹活。」
「你是在附近上的學嗎?」
珀西笑著,他知道,對方在查他的老底,但他似乎並不介意。「當地的一位牧師幫我獲得助學金,上了一所好學校。我在學校那兒改掉了倫敦口音。」
「是有意的嗎?」
「算不上是有意的。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在戰爭爆發前我從事過政治。有人總是問我,『像你帶有這種口音的人,怎麼成了一個社會黨黨員呢?』我解釋說,我是受學校的鞭打才改掉原來的口音的。這麼回答總能讓那些自高自大的傢伙閉嘴。」
珀西把車停在一條樹木夾圍的街道上。保羅向外望去,看見一座夢幻般的城堡,有城垛、塔樓和高高的尖塔。「這是監獄?」
珀西做出一個無奈的手勢。「維多利亞時代的建築。」
弗立克站在門口等候,她穿著急救護士隊的制服,有四個口袋的束腰外衣和一條裙褲,戴了一隻小翻沿帽子。皮帶束緊她纖細的腰身,讓她看上去更加嬌小,一縷漂亮的卷髮從帽子下面逸散出來。保羅驚訝地看了好一會兒。「她可真是個漂亮姑娘。」他說。
「她是結了婚的。」珀西直截了當地說。
他還提前警告我一下,保羅覺得這挺有意思,便問:「跟誰?」
珀西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覺得你也應該知道。是法國抵抗組織的米歇爾,波林格爾小組的領導人。」
「哦,謝謝。」保羅下了車,珀西繼續開車離開。他想,看到他和珀西從檔案裡只篩選出這麼幾個人,弗立克也許會生氣。保羅只見過她兩次,兩次她都對他大嚷大叫。不過,這會兒她看來挺高興,他跟她提起莫德,她說:「看來我們已經有了三名隊員,包括我在內,這麼說工作已經完成一半了,而現在剛下午兩點。」
保羅點點頭,這也是看問題的一種角度。他很著急,但這麼說也沒解決什麼問題。
霍洛威的入口處是一個中世紀的門房,有幾個箭頭形的狹長窗戶。「為什麼沒有整個統一起來,建一扇鐵閘門和一座吊橋呢?」保羅說。通過門房進入院子,有幾個穿著深色衣服的女人在種蔬菜。在倫敦,每一小片荒置的土地都種上了蔬菜。
監獄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門邊守著石頭怪物,身形巨大、長著翅膀的獅身鷹首獸用爪子抓著鑰匙和鐐銬。正門的房子兩側連著四層的樓房,每層都有一長排狹窄的尖角窗戶。「這是什麼鬼地方啊!」保羅驚歎道。
「女權參政者曾在這裡進行絕食,」弗立克告訴他,「珀西的妻子就在這兒被強行灌食。」
「我的上帝。」
他們走了進去,空氣中帶著刺鼻的漂白粉味道,就好像當權者指望用消毒劑殺滅犯罪的細菌。保羅和弗立克找到了林德萊小姐的辦公室,她是一個桶形身材、長著一張堅硬的胖臉的主管助理。「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見羅曼,」她說,接著又不滿地加了一句,「顯然你們也不打算告訴我。」
弗立克的臉上浮上一絲輕蔑之色,保羅看出她似乎要開口挖苦對方,便連忙插嘴說:「我很抱歉,但這是秘密。」他帶著迷人的微笑說,「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我們大家都是公事公辦,」林德萊小姐稍稍緩和地說,「不管怎樣,我必須警告你們,羅曼是個很暴力的囚犯。」
「我明白,她是個殺人犯。」
「不錯。她應該吊死,可眼下法律太寬鬆了。」
「的確是。」保羅說,雖然他一點兒也不這麼認為。
「一開始她是因為醉酒進來的,後來,她在操場上打架,殺了另一個囚犯,所以正在等待謀殺判決。」
「一個難對付的傢伙。」弗立克很有興致地說。
「是的,少校。她乍看上去挺講道理,但不要被她騙了。她很容易被激怒,一眨眼就能發作。」
「她一發作就要命。」保羅說。
「你說的一點兒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