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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現在算是吧。」
「我真希望你能願意見他。」
「沒問題。」媽媽拿起弗立克的空盤子,放到水池裡洗淨。
弗立克不滿地搖了搖頭說:「媽,你也太倔了。」
「你的倔脾氣不就是這麼來的嘛。」
弗立刻苦笑了一下。經常有人說她太倔強,珀西就說她倔得像頭騾子。她也努力讓自己隨和一些。「好吧,我看你也拿你自己沒辦法。反正我也不想跟你爭,尤其是剛吃下這麼一頓豐盛的早餐。」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希望兩個人能盡快和解。
看來今天做不到了,她站了起來。
媽媽笑著說:「見到你就好。我一直擔心你。」
「我來這兒還有別的理由,我要跟戴安娜談談。」
「談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
「恐怕你不是要帶她跟你去法國吧。」
「媽,噓!誰提過去法國的事兒了嗎?」
「我是這麼想的。因為她槍打得很好。」
「無可奉告。」
「她會拖累你,讓你送命的!她不懂什麼是紀律,她哪裡知道這些啊!打小她受的就不是這樣的教育。當然了,這也不是她的過錯。可是你要是指望她能幹什麼,那就太傻了。」
「對,這些我知道。」弗立克不耐煩地說。決定已下,她不想跟媽媽再探討這個問題。
「她做過幾個跟戰爭有關的工作,哪個都沒幹好。」
「這我知道。」但戴安娜是個神槍手,弗立克沒時間挑三揀四,只能有什麼就用什麼。她主要擔心的倒是戴安娜可能會拒絕。組織不能強迫任何人從事秘密任務,這是一種全然志願性的工作。「現在戴安娜在哪兒,你知道嗎?」
「我估計她在林子裡,」媽媽說,「她一早就出去打兔子了。」
「我猜她就是。」戴安娜喜歡所有獵殺性運動:獵狐、獵鹿、追野兔、射松雞,甚至包括釣魚。如果沒有更好的事情可做,她就會去打兔子。
「聽槍聲就能找到她。」
弗立克親了親母親的臉頰。「謝謝你的早餐。」說著,她朝門口走去。
「別跑到她槍口那頭去。」媽媽在她身後喊了一句。
弗立克從員工出口出去,經過廚房外的花園,走進房子後面的林子裡。樹上長出的新葉讓林子鬱鬱蔥蔥,蕁麻已長到齊腰高。弗立克穿的是長筒摩托皮靴和皮褲,擦過低矮的雜草、樹叢。她想,吸引戴安娜的最好辦法就是發出挑戰。
她往林子裡走了大約四分之一英里才聽到了槍聲。她站住腳,聽了聽方向,然後喊道:「戴安娜!」沒人應聲。
她朝槍聲的方向走去,一分鐘左右就喊上幾聲。最後她聽到了回應:「這邊,亂嚷嚷什麼,你這個傻瓜!」
「我就過來,放下槍。」
她在一塊空地上找到戴安娜,她坐在地上,背後靠著一棵橡樹,抽著煙。獵槍放在她的膝上,槍膛大開著,準備重新裝彈,她的身邊放著半打死兔子。「嗨,是你呀!」她說,「你把兔子全給嚇跑了。」
「反正明天還會來的。」弗立克打量著她的童年玩伴。戴安娜很有一些男孩子氣,深色頭髮剪得短短的,鼻子上和左右兩邊長著雀斑。她上身穿的是獵手夾克,下面是一條燈芯絨褲子。
「你好啊,戴安娜。」
「無聊,失落,沮喪,此外都還行。」
弗立克往她身邊的草地上一坐。一切可能比她想像的容易。「怎麼了?」
「我哥哥出征意大利,可我卻待在這英國鄉下,等著慢慢爛掉。」
「威廉怎麼樣?」
「他一切都還好,在為戰爭出力,可就是沒人給我一份合適的工作。」
「我也許能幫幫你。」
「你是急救護士隊的。」她猛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親愛的,我可當不了女司機。」
弗立克點點頭,戴安娜的確放不下架子為戰爭做僕役打雜的工作,可是給大部分女人派的都是類似的活計。「我到這兒來,就是想給你介紹點兒更有趣的事兒做。」
「什麼事?」
「你或許不喜歡。這件事非常難,又有危險——」
戴安娜疑惑地看著她說:「是關於什麼的?在燈火管制時摸黑開汽車嗎?」
「我不能跟你講太多,因為這是機密。」
「弗立克,親愛的,你不會是搞那種密探活動的吧。」
「我這個少校可不是靠給將軍們開車、接送他們去開會得來的。」
戴安娜使勁盯著她:「你這是當真的?」
「一點兒不假。」
「我的老天。」戴安娜不禁大為驚訝。
弗立克需要確認她是自願參加。「這麼說你願意去做某種非常危險的事?我的意思是,你很可能因此喪命。」
戴安娜並不害怕,反倒很興奮地說:「我當然願意。威廉能冒險參戰,我為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