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城門口人煙寂寥，我們是唯一的一撥人。
　　丁華劍在城門口的登記處消了之前出城的記錄，士兵正要盤問我們，丁華劍道：「是我們團隊新招的遊民。」大概是沒有想到有人膽敢帶異能者進城。因此凍的滿臉通紅的士兵沒有多問，便直接讓我們進去了。
　　之前我和古蓉擔心，這幫人會不會一到城門口，就捅出我們的身份，到時候城裡人多勢眾，我們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們。
　　因此臨到大門口時，巫流便和丁華劍勾肩搭背起來，眾人都知道他能弄出籐蔓的事，一但有所異動，第一時間掐死丁華劍絕對沒問題。
　　擒賊先擒王，拿捏住丁華劍，也不怕他們敢亂來。
　　我們雙方一邊兒聊著成都的情況，一邊兒互相戒備著。
　　進安全區時，天色已經快黑了，周圍的民居裡，透出了很多橘紅色的光，都是在屋內升火取暖的。
　　沒有電燈，只有火光，黑暗中的避難點，在橘紅的火光中，透出一種人間煙火氣，這種煙火味，讓我在進來的一瞬間，就長長舒了口氣。
　　人畢竟是群居動物。一個多月在白雪皚皚、渺無人跡的大地上前行，如今再次回到人類的聚集地，心中是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說的老人聚集地離這兒遠嗎？」我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民居，一邊詢問。安全區裡看不見任何植物，唯有靠近邊緣的地方，有幾株很高的大樹，樹上修著崗哨木屋，有士兵在上面放哨。
　　就地取材，站得高看得遠，在樹上修木屋放哨，再好不過了。
　　「離這兒有段距離，而且那邊是軍隊在管，現在宵禁，就算去了，咱們也進不去啊。」
　　巫流雙手環胸，吊兒郎當的四處張望，聞言懶懶散散的說道：「居然還有宵禁……軍隊把那些老人集中起來幹什麼？」
　　丁華劍想了想，似乎在組織語言。最後道：「也不是集中，這是前期的時候弄的，不管世道再怎麼亂，軍隊總得表個態。普通老百姓，只顧著自己逃命，把老人拋在身後。但軍隊不能這麼幹，至少不能明著這麼幹。除了老人集中營，還有孤兒集中營，但收留的人員有限，能進去的都是運氣好，運氣不好的，還在當遊民呢。」
　　巫流撇了撇嘴，對我說：「喂，你覺得你爺爺屬於運氣好的人嗎？」
　　我有些氣悶，懶得搭理他，之前抱著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想著無論如何，也得來確定一下。現在真到了成都，聽丁華劍等人描述此處的狀況，各種不好的情形便不停的在我腦海裡打轉，讓人倍感煎熬。
　　由於今晚沒辦法去集中營，因此我們便跟著到了丁華劍等人的聚集處落腳，很顯然他們是不太歡迎我們的。可見我們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敢趕我們走，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看的我在心裡暗笑。
　　他們這個小團隊，名叫『迷狼』，聚集地在一個小院子裡，以前應該是別墅一類的地方，不過建築物的結構已經遭到了破壞，牆體有些開縫，但勉強還能住人。
　　房間裡有一套破沙發，巫流一屁股坐上去，道：「快快快，弄點兒吃的。」
　　隊伍裡的人臉色都變了，孟曉鳴乾巴巴的說道：「沒有。」
　　巫流持強凌弱，道：「再說一句沒有，小爺抽死你信不信？」
　　丁華劍打了個圓場，對著我苦笑道：「是真的沒有，現在主要食物來源就是雪妖，我們前幾天打的雪妖肉都吃完了，今天沒打著，沒得吃。」
　　隊伍裡另一個光頭摘下帽子，悶悶道：「明天得餓著肚子出去打獵，一連兩天都空手而歸，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有東西吃，明天出門就得空著肚子出去了。」
　　☆、第二十章 易子而食
　　這幫人說起食物的問題來，都是愁眉苦臉的，巫流顯然不信，道：「一點兒存糧都沒有，怎麼過日子？真像你們說的，打一頓吃幾天，那些遊民老弱，豈不是都餓死了？他們吃什麼？也去打雪妖？」
　　那雪妖我們下午見過，身高體健，速度極快，長著利爪獠牙，一看就很凶悍，可不是老弱婦孺能夠去狩獵的。
　　如果像丁華劍這樣的壯年群體，都經常空手無功而返，吃了上頓沒下頓，那些老弱婦孺，在這冰天雪地的一個月裡又是怎麼過活的？
　　巫流這麼一反駁，丁華劍等人面面相覷，一個個神情諱莫如深，似乎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卻又嚥了下去。
　　巫流一看，頓時一拍桌子，道：「別他媽磨磨唧唧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覺得這小子實在太欠揍了一些，看這幫人縮手縮腳，一路上都被他罵的夠慘了。再這麼凶神惡煞，未免太過分。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萬一真把他們惹火了，爭鬥起來，總歸不好。
　　巫流只買古蓉的賬，我給古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管一下那小子，緊接著便問丁華劍有什麼難言之隱。有些人就是吃軟不吃硬，我這麼一問，他反而一口說了，道：「軍隊和幾大勢力都是『團獵』，所以有物資儲配，實在打不到獵，可以去任務榜那兒接任務。用任務換口糧。
　　「任務榜？」古蓉來了興趣，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孟曉鳴在旁邊生火，一邊生火一邊道：「就是軍隊和各大勢力發佈的任務，也有一些小團體發佈的任務，做完任務可以換食物；不過小團體容易賴賬，一般都是去軍隊那兒領任務，。不過。那些任務都是有一定難度的，我們這些人去做，都很困難，更別說老弱婦孺。那些老弱婦孺去接大任務，基本上是拿命在換。」
　　丁華劍道：「明天你們去老人集中營，我們就得去領任務，空肚子打雪妖，失敗幾率太大。」
　　巫流涼絲絲的說道：「可就算能領任務，普通的老弱婦孺，靠任務還是吃不飽的，說到底，你還是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丁華劍顯然並不想回答這個，臉色不善的說了句你明天自己就知道了，便招呼眾人休息。巫流氣的要發作，古蓉看了他一眼，這小子就乖巧了。
　　這別墅裡有空房，當晚我們終於可以一人一間房了，要知道，末世以來，空置出來的房屋雖然多，但只有安全區才能住人，因此反而顯得很擁擠。
　　除了在貴陽第七區住了幾天單人間，後來幾乎一直都是一幫人，不分男女擠著住，這會兒躺在單獨的房間裡，那種感覺別提多舒坦了。到達成都的興奮以及即將面臨真相的緊張，讓我一直到接近十二點，才輾轉反側的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別墅裡的眾人就醒了。
　　末世以後電腦、電視一類的都不能用，更別提娛樂節目，因此人們回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規律中。外間的街道，浮動著一層濛濛的薄霧，雪氣將玻璃窗糊的一片朦朧。
　　由於丁華劍等人要去接任務，所以便派了團體中那個叫孟曉鳴的年輕人給我們帶路。
　　直到此時，我們才知道，昨晚丁華劍所說的讓我們自己去看是什麼意思。
　　在前往老人集中營時，我們路過一片廣場，廣場上人來人往，十分密集，甚至還有叫賣聲。
　　末世一來，我可是第一次聽見還有賣東西的，當即便忍不住朝那邊看。
　　這一看我就驚呆了，居然做的是人口買賣！
　　孟曉鳴看見我們的目光，便歎了口氣，道：「易子而食，用孩子換物資。」
　　易子而食的現象，往往出現在極其貧困或者古時候出現大災荒的年月，現代社會雖然有些父母賣孩子，但畢竟是少數。
　　而如今，展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一整個廣場的人，我一一看過去後，猛地發現不對勁：「怎麼都是在賣小女孩兒？」
　　巫流撇了撇嘴，厭惡的看著廣場那邊。對我說道：「你是不是傻逼，就國人這個尿性，賣娃也肯定是先賣女兒，撐不住了再賣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