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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

  感受到大腦的鈍痛和逐漸變淡的白色空間,我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當機立斷,拔腿就往回跑,也就是之前過夜的那棟樓,我打算先回去躲起來。
  誰知就在此時,那輛原本已經離開的越野車,竟然調轉車頭,又衝了回來。
  它直接衝進了老鼠群裡,將一大堆老鼠撞的亂飛,緊接著才停了下來。
  「蘇河!我知道你在,快上車!」秦九洲打開了車門,朝著虛空喊話。事實上,我就在他的右側,他喊話的位置卻是左側,顯然,他根本看不見我。
  伴隨著他話音落地,我大腦裡的那個無形的『漩渦』也徹底轉不動了,那個白色的棺材一樣的空間猛地消失,一瞬間,秦九洲轉頭,將目光鎖定在了我身上。
  我二話不說,立刻竄進了車裡,迅速關上了車門。
  周圍沒死的老鼠爬起來試圖再來攻擊我們,但車子的速度,可以輕而易舉的撞開和甩掉它們,唯一不太好的是,路面上屍體太多,難以避開,時不時的就會壓到人,使得我們的車非常的顛簸。
  汽車一路往前駛去,車內卻很沉默,我們沒人開口。
  我喘著粗氣,扔了沾滿血的手套,頭痛欲裂,整個人被一種古怪的情緒包圍著。
  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有大驚大恐之後的疲憊,也有被朋友背叛之後的茫然和痛苦。
  須臾,我才勉強開口,道:「為什麼。」
  秦九洲開著車,臉色很難看,顯然知道我在問什麼,他緩緩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這輛車,剛才是自己動的,不是我開走的。」
  我忍不住冷笑:「哈……你當我是白癡嗎?車子沒人開,它就自己動了?你這話,鬼都不會信。」
  秦九洲卻反問道:「一個人會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這種事情,誰又會信呢?可它卻真的存在,不是嗎?」他一句話,將我堵得啞口無言。
  這一瞬間,我甚至忍不住為他找理由:沒錯,連我自己的身上,都發生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那麼車子自己會動,又有什麼不可能呢?或許,我冤枉他了?
  我盯著秦九洲面無表情的側臉看了半天,也不確定自己該不該相信他。
  假如車子是自己動的,那麼說好的一起走,說好的掩護我呢?為什麼最後自己一個人跑了?我本想這麼質問他,但我發現,自己其實沒什麼資格這麼問,因為我倆畢竟認識才一天而已。
  我救了他一次,他報恩救我一次,我倆扯平了。現在我倆之所以還在一起,是因為這地方,似乎就我們兩個活人。
  我有什麼資格去質問他,為什麼不救我?
  苦笑一聲,我沒再開口,將目光轉向車外。
  很多死人,很多老鼠,屍體上蠕動著蛆蟲,大片大片飛舞的蒼蠅,空蕩蕩的停靠在路邊的車,這就是我眼前所能見到的一切。
  便在此時,秦九洲突然道:「你把車內檢查一遍,不管你相不相信,車子確實是自己動的,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它開回來救你。我懷疑這車裡有什麼東西,你想辦法把它找出來。」
  我沒多說,點了點頭,開始檢查車輛的內部。
  我對秦九洲有些失望,對自己總能輕易的相信一個人這種傻逼性格更失望,這種失望讓我此刻沒有什麼說話的心情。
  然而,檢查沒多久,我就發現這車真的有問題!
  在我檢查到秦九洲腳下那片區域時,我看到了一個很古怪的東西。
  那東西是從剎車後面的死角處伸出來的,約莫有大拇指粗細,黑黝黝的一個長條,蠕動著,像是什麼活物。
  它有些像蛇,但絕對不是蛇,更像是某種觸手。
  我驚的倒抽一口涼氣,心說難道搗亂的就是這東西?這是什麼玩意兒?其餘的車輛,莫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裡面才沒有坐人?
  我立刻拍了拍秦九洲的手臂,示意他往下看。
  由於那玩意兒是從剎車後面伸出來的,我不確定情況,所以也不敢讓秦九洲停車。
  誰知秦九洲順著我的目光一看,卻嚇的直接踩了剎車,他這一踩不要緊,那根觸手一樣的東西頓時如同受了刺激一般,猛地伸直了,拉的很長,直接朝著秦九洲的脖頸處射去,尖端的位置,一下子緊緊貼住了秦九洲的脖子!
  ☆、第七章 得救
  越野車急剎的慣性,讓我整個人都往前衝了一下,原本就是蹲著的,這麼一衝,更是腦袋朝裡,屁股朝外,扭到一邊,那姿勢真是想想也醉了。
  秦九洲被那東西貼住了脖子後,整個人劇烈的動彈了一下,如同羊癲瘋似的發起了抖,英俊的面容頓時扭曲了,神情顯得十分痛苦。他試圖伸手將脖子上的東西給拽下來,然而他的身體似乎已經不受控制了,手不停的抖,根本夠不上去。
  我腦袋上被撞的陣陣抽痛,但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情急之下趕緊爬了起來。由於那玩意兒太過詭異,我也不敢用手直接去抓,便抓起旁邊的西瓜刀,刀口朝上,往上挑了過去。
  那玩意兒被我用刀一挑,頓時如同一根橡皮筋似的,被挑到一定的高度,緊接著一下子就切斷了。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這東西的尖端位置,竟然有很多頭髮絲一樣的東西,直接扎進了秦九洲的脖子裡。
  我將它這麼一挑斷,從斷口處頓時流出來許多血液,那玩意兒吃痛後,後半截猛地向剎車的黑暗處縮去,而斷裂的前半截,則依舊掛在秦九洲的脖子上,滴滴答答的淌血。
  便是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秦九洲整個人就從生龍活虎的狀態,一下子萎靡了,神色蒼白,坐在駕駛位上,似乎沒有一點兒力氣,嘴唇不停的抖,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剛才,我心裡還糾結著這姓秦的扔下我自己落跑的事,可如今一看他這情況,心裡那點兒糾結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埋怨歸埋怨,這地方只有我和他兩個活人,如果秦九洲就這麼死在這兒,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鬼地方,我懷疑自己會不會瘋掉。
  我立刻去查看請秦九洲的情況,想將他脖子上吊著的那半截東西給扯下來。
  然而,我才扯了一下,深深扎入他脖子裡那些頭髮絲一樣的東西,就跟還活著似的,越扯越往裡鑽,秦九洲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聲,我震驚的發現這男人眼角竟然有些濕潤了。
  要知道,這人之前被狗咬的腿上血淋淋的,也沒見他皺一下眉頭,後來墜機在叢林裡,也沒有喊一聲辛苦,可見是個意志力很堅強的人。
  可現在,這個男人卻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眼角甚至有淚痕,顯然正在遭受著某種我不知名的痛苦。
  我這輩子哪見過一個成年男人哭啊,頓時急了,慌忙道:「別哭別哭,哎喲我的媽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啊,你堅持住,堅持住啊!」一邊說,我一邊試圖將那玩意兒再拔一次,誰知越拔,秦九洲就越痛苦,整個人抖的縮在一起,臉上汗如雨落。
  一時間我也不敢再動那半截東西了,只能任由它吊在秦九洲的脖子上。
  誰知便在此時,我眼角的餘光卻猛然瞥到,那剎車下面的黑暗中,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定睛一看,赫然就是剛才攻擊秦九洲的那玩意兒,只不過這次不是一條,而是足足五條!
  不等我反應過來,那些東西就如同約定好的一樣,猛地朝我們兩人罩了過來。
  這一瞬間,我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的就想躲過去,在我生出躲避意識的瞬間,我又一次體會到了額頭處那種奇怪的感覺,下一秒,我和秦九洲便又到了那個白色的空間。
  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