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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

  我跟著伸手握了一下,道:「我叫蘇河,河流的河。」
  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方手巾,去給自己的腿包紮。我有些意外,這年頭,帶手巾的男人,要麼就是裝逼,要麼就是很有生活格調的。
  看這人的打扮,應該屬於第二種。
  他一邊包紮,一邊道:「我欠你一個人情,對了,你現在準備去哪兒?」
  我指了指前方,說去公園找朋友,他嗯了一聲,不知在想什麼,突然道:「就你一個人嗎?」
  我點了點頭,緊接著看了下手錶。這一看,頓時覺得想死,因為跟秦九洲這一耽擱,再加上被狗追的繞路,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
  不出意外,蘇老闆他們應該起飛了。
  一時間,我只剩下苦笑,順著樹幹坐了下去,道:「我突然有些後悔了。」
  秦九洲道:「後悔什麼?」
  我道:「不該救你啊,你耽誤了我時間,也讓我失去了唯一求生的機會。」上不了直升機,都得死,反正都要死,我也不介意說出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了。
  真的,我有些後悔。
  剛才的一時心軟、衝動,讓我失去了唯一逃生的機會。再過不久,這裡就會被海水淹沒,而我會死在這裡,我唯一的親人,還在家裡等我。
  因為我的一時心軟,不僅賠上了自己的命,還即將讓我的爺爺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秦九洲聞言,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緊接著他道:「行了,救命恩人,跟我走吧,我也是來趕直升機的,而且我的直升機還沒有起飛。」
  我一懵,心說:他怎麼知道我是來趕直升機的?
  等等……他有直升機?
  秦九洲看了我一眼,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露出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道:「這不難猜,所有人都在往廣場一類的地方跑,就你反著跑,馬鞍公園適合直升機起降。我也是剛剛接到消息的,現在但凡有人脈,有關係的,收到消息後都在通過各種渠道跑路。」
  我鬆了口氣,發現這人的心思很敏銳,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於是連忙點頭,道:「我有個挺有關係的朋友,好心告訴我的,他有來接應的直升機,本來打算捎上我,可惜,我和他在來的路上分散了。」
  秦九洲抓了一下弄得髒兮兮的黑髮,仰頭長長歎了口氣,道:「那就跟著我吧。」說完,便示意我跟他走。
  秦九洲的直升機也是停在那片草坪的,我倆到達停機位後,那地方果然停著一架銀灰色機身的直升機。除此之外沒有看到第二架,看樣子,蘇老闆他們果然已經走了。
  秦九洲動作瀟灑的上了主駕駛位,那架勢讓我驚訝極了,道;「你還會開直升機?我以為你是找人開的。」
  他道:「這年頭,有錢的不玩直升機,都不好意思出門,坐穩了。」
  我嗆了一下,一時覺得好笑,道:「你這麼炫富真的不怕拉仇恨值嗎……」
  他瞟了我一眼,嗤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活著沒有人嫉妒你仇恨你,那才可悲。」我被他的高論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知這人來頭不小,否則也沒本事弄直升機跑路了,人家確實有說這話的本事。
  秦九洲說完,便聽直升機發出一串轟鳴聲,伴隨著螺旋槳越來越快的轉動,機體緩緩升高,直升機的燈光刺破了黑暗。
  我順著往下看去,原本燈火通明的大都市,在此刻變得無比黑暗,偶爾有些地方的高樓還有光,也僅僅是苟延殘喘著。
  看著下方的城市,我深深吸了口氣,腦子裡閃過了很多東西:古玩街的老闆們,朋友們,還有這座年輕的城市,永別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這一切只是個夢。
  閉上眼,我心裡沉甸甸的如同懸了塊巨石,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問秦九洲去哪兒,他道:「根據最新得到的消息,海潮會連續推進七小時,地理海拔越高的地方越安全,也就是說,現在盡量往北邊或者西邊走。」
  西邊?
  我道:「能去成都嗎?」
  他看了我一眼,道:「我原計劃是去北京,我家人都在那邊,不過你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繞一下路,先把你送到成都去。」
  我鬆了口氣,趕緊道謝,心裡一陣慶幸。
  從這兒飛成都,大概要三個小時,這一下午經歷的太多,以至於在飛機上最開始的半個小時,我整個人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或許是由於緊張的原因,我沒多久就感覺很熱,渾身的血液似乎在翻滾一樣,這讓我極其難受,坐立不安。
  秦九洲發現了我的異樣,在駕駛直升機的過程中便多看了我一眼,突然,他眉頭一皺,像是發現了什麼,開口道:「你的脖子上是什麼東西?」說這話時,他的神情顯得有些震驚,甚至因為分神,我們的直升機頓時搖晃了起來,嚇了我一跳。
  脖子?
  我愣了一下,便低頭看,脖子我是看不到的,但我可以看到胸口的位置,然而這一看,我便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竟然起了很多斑。
  那種斑一大片一大片的,呈金黃色,並且冒的很快,這斑出現的越多,我身體就覺得越熱。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也慌了。
  秦九洲神情變得有些戒備起來,道:「難道你有什麼病?不會是傳染病吧?」看他突然變得警惕又戒備的神情,我有些懷疑,如果自己真的有傳染病,會不會被他直接給丟下飛機。
  於是我道:「沒有,我從來就沒什麼傳染病,再說了,有什麼傳染病會是這樣的?」話雖如此,但我卻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腳上的傷,心想:莫不是那大老鼠傳染了什麼病給我?美國的末世片裡不是經常這麼演嗎?該死的,我不會也變得和那些老鼠一樣失去理智吧?
  想歸想,但我可不敢說出來,畢竟我不瞭解秦九洲,我只知道他是個不錯的人,有恩必報,但這人剛才還會跟我閒聊幾句,現在發現我身體似乎有病,頓時就跟我拉開了距離。
  一時間我只想苦笑,人吶,還真是現實。
  此刻,日食已經消失了,天空和大地重現光明,我們正飛行在一片叢林的上空,進入了貴州的地界。
  大概由於要開直升機,因此秦九洲沒有功夫對我怎麼樣,他只是皺著眉,不再跟我多說一句話。
  直升機裡陷入了一片沉默,然而,這種沉默很快便被打破了,因為前方的空間中,竟然飛過來一片黑壓壓的東西,不知是什麼鳥類。
  秦九洲立刻打算把直升機拉高一些,因為飛機撞上鳥,很有可能會絞到發動機而墜機,在飛行過程中,避開鳥類是最基本的常識。
  但我們才剛上升,前方飛過來的那片黑影,居然也跟著上升。
  秦九洲面露詫異,皺眉道:「怎麼回事?」他這話顯然是自言自語,說話間,便又將直升機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