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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節

我因為大爺的話,心裡很不安,但是現在也只能先鑽到船裡去,看著船外洶湧的融江水,回頭看看,高高的水電站,宏偉兇猛的水流,現在再來看它,它不在是冰冷的石頭建築,它有著自己的生命,用活人的生命去換取的靈魂,站在這裡,咆哮著。
這一趟來回,我是到了中午才回到旅館的。蘭雪和楊毅給我打了電話,我跟他們說我坐船的事情,又被他們兩說了一通。不過他們兩是剛睡醒,肚子餓了,懶得理我,自己找吃的去。我卻吃不下,直接就在房間裡睡了一個下午。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蘭雪和楊毅都已經在昨晚的那家小炒店炒好菜等我了。而且今晚上掌勺的並不是那個胖乎乎的老闆娘,而是楊毅大少爺自己。他興奮的跟我們吃著說著,這一頓飯也就遲到了接近八點。
我們三回到旅館的時候,在老闆娘那說著話的男人,看背影怎麼就這麼熟悉呢?蘭雪和楊毅打打鬧鬧的上樓,我卻走到了那人的身旁,看著他的側臉,叫道:「廖富海?」這個名字這麼土,我當然記得了。
他回過頭來看著我,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是你?我就說嘛,怎麼有人敢冒充廖家的媳婦呢?」
確定是這個人了,我板下臉,冰冷地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跟蹤我的人是不是你?」
他調整了角度,站在我的面前,湊近了我,探過頭來,低聲說道:「冒充我們家的媳婦是要負責的。你想好怎麼負責了嗎?」
他離得太近了,說話的時候,那氣息都撲倒了我的耳朵上。我臉上很明顯的就是厭惡,手裡也沒給他客氣,直接推開了他,自己也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距離:「講究禮貌,注意交際距離!我不喜歡你離我那麼近!還有!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廖富海就笑了起來,還笑得挺大聲的:「喲,小妹妹還挺厲害的。看來我小看你了。廖擎極做得,我就做不得?」
楊毅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對!有些事情,和尚能做,你不能做!退後點,再退後點!」楊毅的手攀在我的肩膀上,他嘴裡說著退後,同時空出一隻手對著廖富海坐著退後的手勢。不過廖富海怎麼可能會聽他的話呢?現實就是,他帶著我,又後退了兩步。
廖富海又笑了:「廖擎極如果是和尚的話,那這個廖家的媳婦不就歸我了嗎?」
廖擎極?我心裡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只是不知道他是哪個擎,哪個極。
蘭雪站在了我的另一邊:「你這人怎麼就這麼喜歡傻笑啊?哼!」
「當然好笑啊,一個小丫頭,竟然敢在這種地方說是我們廖家的媳婦。想怎麼樣?我看她自己都沒有想好吧。」
我不服氣,這個時候,就算是瞎說也要脖子硬!「我什麼沒想好?我就是廖家的媳婦怎麼了?我喜歡廖啞巴,廖啞巴也喜歡我。我總不能把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都跟你說清楚吧。我們確實準備結婚了,怎麼著?我看你是就是一條高齡單身狗,受不了虐。」
廖富海看樣子也就二十多吧,不過感覺上他比廖啞巴要成熟一些。他的笑收了,看著我頓了一下,才說道:「他說喜歡你?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他為什麼喜歡你?哼!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他遇上你,說喜歡你,都是為了利用你。被人利用了,還傻乎乎的也只有你了。」
「我,我,我」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我敗,所以我乾脆就繼續硬著脖子喊著:「我喜歡他,就是喜歡他,我也不在乎什麼利用不利用的。你哪涼快哪待著去,老是這麼跟著我們,你錢多啊?」
我說完就往樓上房間走去,蘭雪一聲冷哼,跟著我上樓了。楊毅則是笑嘻嘻的走近了廖富海幾步,然後說道:「大哥,我現在上樓去拉屎,你要不要也跟著啊?我拉屎用的紙,就是我們明天要去玩的地圖,你要不要去撈上來看看啊?」話剛說完,他就跟兔子一樣,一下就躥上樓,還超過了我和蘭雪。可以相信,廖富海的表情應該很可怕,讓楊毅瞬間變身逃亡兔了。

第六章 水閘死人
上了樓,楊毅趕緊關門,還側耳在門背聽了好一會,確定沒有人跟上來,也沒有人撞門來找他的麻煩。之後,才長長吐了口氣,轉身看著我們呵呵笑著:「呵呵,好在跑得快,好在跑得快。」
「那要是跑不快,你是不是就被打死在下面了?」蘭雪問著。
「差不多,廖富海,那人是叫廖富海吧,福。」
「對!」我應著。
「他那眼神,嘖嘖,看著真像會殺人的那種。一下就這麼斜著盯著我。嗯,好恐怖。」
「喂喂,你們兩個過來。」我叫他們都坐下,之後開始分析起這件事的疑點來。我還拿出了紙筆,一項項的記錄下來。
一,我們這次出門是旅遊性質,是在沒有任何提示下來玩的。廖富海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答,他會出現的原因,只有可能是一直跟著我們。他在到達的時間上,應該比我們錯後,所以他應該是看著我們上火車了,才去買票追來的。
二,他為什麼要跟著我們不放,又沒有做出實際性傷害我們的事情來?
這個三個腦袋都想不出原因來。
三,我爸媽是不是也知道我們的行蹤?他們捲入這件事的原因是什麼?
答,從廖啞巴的話判斷,我爸媽肯定跟廖家有關係,所以我爸媽很可能是知道我們的行蹤的。至於他們捲入的原因,就不知道了。
最後總結,這些事情,應該不會傷害到我們,要不,我爸媽也絕對不允許這些事情發生的。
三個人,一間房。睡了兩晚上之後,也沒什麼尷尬了。那晚上,我是睡了一下午,根本就睡不著了,就這麼盯著黑黑的天板,聽著蘭雪的呼嚕聲,過了大半晚上。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我覺得我的各種推論,各種假設,要是都寫下來,都能有一本小說那麼厚了。
外面突然就這麼吵起來了,有人說著什麼,聽不懂,但是水電站裡那種帶著水聲的鬼哭聲,卻隱隱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不一會,就聽著各種車子啟動的聲音,就連蘭雪和楊毅也醒來了。蘭雪趴在窗子往下看,就聽著她喊:「老闆娘,大半夜的你們都吵什麼?」
樓下的老闆娘用桂柳話回答著:「水電站出事咯,克看看。聽講有人死在水閘裡了。」
我咯登的就跳了起來,趕緊穿著鞋子就說道:「我也去看看,蘭雪幫我叫老闆娘等我一下。」
蘭雪看著我那急乎乎的樣子,朝著樓下就喊:「老闆娘,等我們三個一下,我們也去。」
三十多分鐘之後,我們跟著老闆娘老公開是那種農村拉貨用的摩托三輪車到了麻石水電站。我算是知道為什麼這裡的人都喜歡坐船,不願意做車子了。這路也太爛了,從三輪車上下來,我差點就把晚飯都吐出來了。
楊毅比我還弱,直接蹲在路邊就哇哇出來了,臭得要命。
我們似乎來晚了,水電站那堤岸邊上密密麻麻站著人,不遠處還有警車什麼的。大家都伸長著脖子看著水閘那邊。水聲很大,感覺比白天要大很多,而且,我總覺得那夾在水聲中的鬼哭聲更大了。
不只是我,在人群中,有一個半大的男孩說道:「爸,我好想聽到那水閘裡有人在哭,好多人一起哭。」
「瞎說什麼?!」他老爸呵斥著:「那是水聲!」
原來不只我們發現了,當地人也有發現的,只是他們不讓說,心裡都很清楚著呢。
在水閘前的堤岸上,跪著一個人,人太多了,我也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是聽著身旁的人議論著,整理出了這件事。
就是今晚上衝木頭的那對父子出事了。死的是老子,兒子就是那個跪著的。他兒子說,今天沖木頭,之前很順利,可是到水電站不遠處的地方,就發現水流很亂。就好像水下有東西再攪和水一樣。平時沒漩渦的地方,多出了好幾個漩渦。他們了不少時間才把木頭都調到了水閘前,等著開閘。不過那時候,時間都已經是十一點過幾分了。
但是他爸爸卻在快進入水閘前的引流渠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掉水裡了。他們家好幾代都是做沖木的,水性好,在水裡處理突發事情也有經驗。但是這時,偏偏水閘開了,水閘開的時間,比以往要早,木頭一根根衝入水閘。他爸好像溺水了,根本就不會游泳一般跟著被衝進去了。他想要進去拉他爸爸的時候,水閘卻又突然落了下來。
沖木頭,不想過船。沖木頭的,水閘開高水水面十幾厘米,木頭就能過去了。水閘馬上落下,這十幾厘米的高度一下就砸下來了。這個當兒子的,根本沒辦法去救老子。
水電站的工作人員說,今晚上水閘出了問題,才會這樣的。現在也不敢貿然打開那邊的水閘,就怕水的落差,讓還活著的人摔下去摔死了。要想先洩水降了水位吧,又怕活人在裡面被木頭砸死了。施救成了兩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