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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他話音一落,我這才聽見,遠處已經傳來了汽笛聲,眾人紛紛爬了起來,老鰉魚剛才威風凜凜,此時卻跌的最重,冬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了起來,老鰉魚捂著額頭的一處傷口,咒罵道:「他娘的,老子這次跟你們走,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差一點船毀人亡。」
潘海根道:「老哥,人沒事就好,你的漁船毀了,回頭兄弟賠你一條比這個大一倍的,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老毛子追上來了,咱們得趕緊撤。」
老鰉魚嘴裡嘀嘀咕咕,往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側面:「往那邊走。」
此時他的話就是聖旨一般,潘海根招呼夥計,把船上散落的一些裝備撿起帶上,貓著腰,沿著草叢一溜煙的往前跑去。
跑了幾步,我忍不住回頭看,老毛子的巡邏船已經到了江邊,一陣亂七八糟的呼喝聲中,我差不多都能看見好幾個大鼻子了,潘海根拉了我一把:「快走,不要命了你!」
我們沿著草叢一口氣衝出幾十米,身後就傳來了稀疏的槍聲,這一刻我幾乎覺得自己像個亡命徒。
老鰉魚忽然在前面停了下來,喝道:「快,從這裡下去,老毛子不敢追過來。」
我們上前一看,這裡的草叢中,有一些奇怪的鐵管,伸出地面,就像是潛望鏡一樣,而老鰉魚手指的位置,卻是一個陡坡,周圍雜草覆蓋,中間露出一扇鐵門,鐵門兩側是水泥砌成的石台,往鐵門裡面看,黑漆漆的一片。
「這就是當年老毛子修的地下暗堡,來,誰先進去。」老鰉魚微微氣喘著說。
「你肯定那些邊哨不會追下來?」我疑惑的問道,潘海根對我說:「兄弟,邊哨就是那麼回事,每年越境的人不計其數,你還以為他們真會為這個拚命?」
他又對身體最壯的大奎說:「你先探路,我們跟著你。」
大奎二話沒說,上前用力推開了銹跡斑斑的鐵門,一陣瘆人的聲響後,這座古老的地下暗堡大門,便在我們面前打開了。
鐵門的下面,是高高的台階,裡面漆黑一片,大奎猶豫了下,這時後面的槍聲再次傳來,老鰉魚罵道:「這些老毛子,居然還真追過來了,別他娘的磨蹭了,快點進去,這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大奎鼓了鼓勁,抓起一個強光手電,往裡面晃了晃,便邁步走了進去。
我們隨即也跟在他的後面,沿著台階,走入了這地下暗堡之中。
滴答的水聲,在空曠的地道中迴盪,我們走下台階,面前出現了一條無盡的長廊,縱使是強光手電,也無法照射到盡頭。
我心中忐忑,那黑暗的深處,究竟會有什麼未知,在等待著我們?
……
走在這地下暗堡中的長廊中,就像走在空曠的醫院走廊,但兩旁斑駁的牆壁,潮濕腐敗的氣息,都在告訴我,我現在不是在醫院走廊裡遛彎,而是身處中俄邊界的一座神秘地下暗堡。
紛亂的腳步聲在長廊中迴盪,夾雜著沉重的喘息,間或還有不知何處滴落的水聲,這一切都讓我的精神繃緊,總覺得前方無盡的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我們。
外面的槍聲,已經聽不見了,阿生忽然說:「咱們不是下來藏身的麼,待會等那些毛子走了,咱們再上去不就完了,這往裡頭走,迷路了咋辦?」
我們一起看向老鰉魚,他回頭看了下說:「他們要是三天不走,難道你在這裡憋三天?」
阿生不說話了,潘海根皺了下眉說:「老哥,我知道你是有經驗的,你說,現在該咋辦?」
老鰉魚指著長廊裡面說:「這地下暗堡出口很多,咱們先找個稍遠點的出去,避開那些毛子,然後……」
不等他說完,冬子在旁說:「叔,咱們的船已經毀了,就算出去了,可咋回去?」
老鰉魚也不吭聲了,翻了翻眼睛,掃了我們幾個一眼,說:「那你就甭操心了,叔既然帶你出來,就肯定讓你安安生生的回去跟媳婦睡大炕。」
他頓了下,往前一揮手:「走吧。」
老鰉魚的話,此時就像是聖旨一般,潘海根和我們幾個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示意,於是快步跟在老鰉魚身後,往這地堡深處走去。
其實除了我有些緊張之外,潘海根和他的三個夥計,神態都很是自然,只是很小心的凝神戒備著,看來這些人真不愧是挖坑的主兒,走這漆黑瘆人的暗堡,就跟走地下過街通道似的。
潘海根隨手丟給我一把匕首,低聲道:「小心點,這暗堡荒棄很久了,指不定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頭,跟緊了。」
我接過那把匕首,對他說:「潘爺,你到底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難道現在還不能說麼?」
他笑了笑,說:「現在是躲避老毛子邊哨,等出去了,慢慢再告訴你,你放心,我不會害你。」
我不言語了,其實他倒是一直挺照顧我,不過我知道,他這是怕我掛掉,他就白費功夫了。
難道對於此行來說,我和這塊玉,都很重要麼?
我想不通,跟著隊伍又走了一段,兩旁開始出現了可以藏身的隔間,裡面還有一個類似井蓋一樣的東西。
手電光晃過,老鰉魚指著那井蓋說,這地方是藏兵的,而且下面還有另外的通道,可以通到其它的地方,別看這井蓋很小,裡面扣死了,一般的手榴彈都炸不開。
看來他們這些人,還真是沒少越境,對這裡居然這麼瞭解。我漸漸放下心來,跟著他走,估計不會出什麼差錯了。
這長廊並不是一條直線,而是蜿蜒向前,我們走了也不知多久,終於到了盡頭。前面出現了一個類似銀行保險庫那樣的大鐵門,但是門是虛掩著的,半邊已經銹蝕了,牆上還有一些血紅色的俄文字體和指示方向的箭頭,在黑暗中看去,像是用鮮血寫出來的一般,讓人身上有些發寒。
老鰉魚招呼了一聲,幾個人當即上前,用力拉開鐵門,這鐵門很是沉重,我們所有人都上去一起用勁,才拉開一條勉強通過的縫隙,然後還是老鰉魚帶路,我們跟在後面,魚貫而入。
很快,我們就穿過了鐵門,正要往前走的時候,斷後的大奎忽然聲音有些發顫的驚呼:「有人、有人踢我……」
我距離他最近,回身道:「胡扯,誰踢你了,你後面哪還有人了?」
他沒言語,縮著脖子,哆哆嗦嗦的伸手指了指頭頂,我抬頭一看,頓時也嚇了一跳。
就見他的頭頂,那鐵門上面,竟軟軟的垂著兩隻腳,微微的搖晃著……


第十二章 懸掛的乾屍
大奎捂著腦袋,聲音都變了:「就是他踢我……」
潘海根上前看了下,罵道:「看你那點出息,一個死人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大奎摸著腦袋說:「可是他怎麼就踢我,不踢你們……」
「廢話,就你個子最高,不踢你踢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