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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節

  3、復旦學者解玄機
  有朋自遠方來,出血是應該的,不出血是說不過去的。
  赴約之前,蘇鏡做了何旋半天思想工作,他覺得兩個互不相識的大老爺們大眼瞪小眼地乾坐著實在無趣,所以死活要拖著何旋一起,不說自己不擅應酬,卻說何旋應該好好學習,因為來的畢竟是復旦新聞學院的博士,「你一個新聞工作者,好好跟沈博士學習一下。」
  後來何旋就去了,然後一見遠方這位「有朋」,蘇鏡就有點心虛甚至帶點後悔,他本以為博士嘛,起碼是四五十歲了,沒想到沈博士這麼年輕,大概就三十出頭,長得還非常帥氣,溫文爾雅談吐不凡,他緊張地看了看何旋,等發現老婆沒被迷住這才放心了,再看到沈博士左手無名指的婚戒,他就更加放心了。
  這一切都只是最初的印象,而隨著交談的深入,他會感激這位陸曄教授要他「多多關照」的沈博士。
  見面之後先是寒暄,賓主雙方充分發揚了表揚與自我表揚、吹捧與互相吹捧的光榮傳統,很快一個成了最優秀的青年才俊,一個成了最幹練的刑偵警察。沈博士說他已經到順寧好幾天了,這次是到順寧大學新聞學院做交流訪問。蘇鏡立即恭維起來:「沈博士都是去哈佛耶魯訪問的,怎麼能看上順寧大學呢?好像也沒啥名氣嘛。」
  沈博士說道:「哪裡哪裡,順寧大學是前幾年剛辦了新聞學院,幾次跟我們學院領導商量能不能派幾個人過來交流訪問,順便給學生們講講課,學院就把我派來了。」
  「那陸教授以後也有機會來啦?」
  「應該有吧。」
  「前幾年我們這裡發生了一宗連環謀殺案,還多虧了陸教授幫忙答疑解惑呢。」
  「哈哈,這事在我們老師學生之間都傳開了。」
  「我愛人是順寧電視台的記者。」
  「我還以為是主持人呢,這麼漂亮!」
  「沈博士過獎了。」何旋應道。
  「何記者是在順寧電視台哪個欄目?」
  「《順寧新聞眼》。」
  「啊?」沈博士說道,「那個欄目總是出事啊。」
  蘇鏡說道:「是啊。已經出了兩宗連環謀殺案了,第一次是陸教授給我指點迷津,這第二次還多虧了我老婆呢。」
  沈博士笑了:「厲害厲害,你還會破案啊?」
  「也沒有啦,只是翻了翻新聞學幾本書。」然後,何旋把那次連環案的偵破過程簡單講了一下,聽得沈博士一愣一愣的,末了說道:「新聞理論也可以殺人啊,真是沒想到。」
  蘇鏡說道:「不知道你聽說沒有,最近順寧又發生一起連環謀殺案。」
  「這事我知道,」沈博士說道,「順寧大學的顏雄飛說起過,好像死了四個人是吧?」
  「是,有記者,製片人,還有報社總編。」
  「這年頭,記者越來越不好當了。」
  何旋說道:「是啊,我們的生存環境很惡劣。」
  蘇鏡說道:「得了吧你。這次連環謀殺案,我懷疑與媒體暴力有關。」
  沈博士正沉思著,何旋搶先說道:「對了,那張圖也許沈博士能看懂呢。」
  「什麼圖?」
  蘇鏡答道:「兇手在每個死者身上都留下了一張卡片,上面畫著奇怪的圖案。」他找服務員要來紙和筆,一會兒工夫畫出一張草圖,說道:「每次都是這個圖案,但是最近一張卡片上,倒數第三個圓圈這裡畫了一張笑臉,我知道兇手在嘲笑我,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偏偏畫在這裡。」
  沈博士一看說道:「這是霍爾的一張傳播模式結構圖,前兩天我還剛看過。」
  「在哪看到的?」蘇鏡問道。
  「在顏教授的講義裡。」
  「顏教授?」
  「就是順寧大學新聞學院的顏雄飛。」
  「那這張圖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傳播模式結構圖,就隱含了媒體暴力的意思。」沈博士接過筆,在那張草圖上寫寫畫畫,原來每個圓圈都代表了某種身份或者意義。從上到下六個圓圈,分別是解碼後的信息、解碼者、信息、編碼者、精英、話題,左邊一個圓圈是主導性話語結構,右邊一個圓圈是職業話語結構。
  蘇鏡說道:「那個畫笑臉的位置就是這個『編碼者』。」
  沈博士說道:「被殺的四個人,都是編碼者。這個何記者應該知道什麼意思吧?」
  何旋說道:「沈博士,你先吃著,我先給乖學生上上基礎課。」
  「承蒙何老師指教。」
  看著這兩口子惺惺作態的樣子,沈博士不禁覺得好笑。
  何旋開始正襟危坐有板有眼地講起來:「這個編碼解碼是當代文化研究之父斯圖亞特·霍爾提出來的概念,傳播學鼻祖施拉姆也採用了這一理論,他把傳播過程分解為八個要素,其中就包括編碼者和解碼者,其中編碼者負責將訊息譯製成可用於傳輸或表達的形式,比如聲音、電子信號等。而解碼者與編碼者作用相反,負責將編譯過的符號還原為接收者能夠理解的訊息存在形式。這個編碼者,一般來說,指的就是媒體及其從業人員,比如說,你老師我。」
  「那這個主導性話語結構和職業話語結構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老師我教不了你了,還是問沈博士吧。」
  「不敢不敢,我也就是掉掉書袋。」
  「哎呀沈博士,你就別謙虛了。」
  「是啊,這個對破案可能會很有幫助呢。」
  「好,」沈博士說道,「那我先問你們,新聞真實嗎?」
  何旋說道:「有真的,也有假的。」
  「呵呵,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新聞的定義是:對新近發生的事實的報道。可是,我們報道出來的事實,都是文字或者圖像描述的事實,也就是說,受眾最終看到的只是符號。每一個新聞事件都是被符號承載著,而符號會以遮蔽事件的方式給事件以意義。霍爾認為,編碼是由媒介制度、媒介知識包括生產程序、職業觀念、文化背景、媒介定位、受眾期待等建構起來的。因此,在大眾媒介的傳播過程中,話語中的意義不是完全通過話語一對一地再現『真實』,對於解碼者而言,他通過媒介所接受的永遠是被言說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