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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包涵可不敢當,」先前那胖臉警察說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你們工人吧?」
「是,是我們礦上的,叫老悶兒。」
「嗯?」胖臉警察眉毛一揚。
「我們都叫他老悶兒,他真名兒……哎呀,我還真忘記了,」荀安回頭朝圍觀的幾個工人問道,「老悶兒真名叫什麼,你們誰知道?」
工人都搖頭,其中一個說道:「不知道啊,我們平時都叫他老悶兒。」
另外一個警察個子高高的,臉盤方方的,說話聲音不大,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勢,他把玩著荀安的名片,說道:「荀安荀安,一個項目部經理,竟然不知道工人名字?」
「哎呀,這……這……」荀安著急得臉色都白了,最後說道,「我查查花名冊去。」
過了半晌,他把花名冊拿來了,依舊是一副諂媚的笑臉,說道:「兩位警官,他的名字已經查到了,叫賈明。主要是我平時也不跟工人們直接打交道,所以對這裡的情況也不是很熟。」
「誰熟啊?找個熟的來。」方臉警官說道。
荀安看看工人,說道:「你們幾個都別走了,警官要問話。」
樓下警笛聲又響了起來,兩輛警車停在了樓下,幾個警察下了車就往樓上衝來,卻是區公安局刑偵隊到了。當先一人滿臉鬍子碴兒,一上樓便問道:「現場動了沒有?」
「沒有,」胖臉警察說道,「郭隊長親自來啦?」
「現在正是敏感時期,橫天煤礦就是死個螞蟻,我也得來看看。」
刑偵隊立即拍照取證詢問工人,荀安則把這事及時向董事長做了匯報。趙本仁心事重重地告訴他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不能驚動了媒體。得到董事長的指示後,荀安立即提供了重要線索:「我昨天剛給他五千塊錢,不知道還在不在他身上。」
一個警員說道:「沒看到有錢。」
郭隊長卻冷不丁問道:「你給他錢幹嗎?」
「不僅是他,每個在井下受傷的工人都有撫恤的,五千塊只是第一筆錢。」荀安及時把漏洞給堵住了,然後說道,「肯定有人知道最近礦上在發錢,於是就來行竊,結果撞到老悶兒,然後兩人開始搏鬥,最後兇手把老悶兒殺了,拿了錢跑了。」
郭隊長郭朝安冷冷一笑:「你說的好像跟真的似的,你親眼看見的?」
「不不不,我當時正跟家屬們談判呢。」
派出所那位胖臉警察不屑地問道:「這次趙董事長準備花多少錢買條人命啊?」
「哎呀,這可是誅心之論啊,」荀安搓著手說道,「我們都是根據國家法律規定的標準,依法進行賠償的。」
胖臉警察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忙活了將近兩個小時後,警察們收隊了。郭朝安將死者照片、現場勘查報告傳真到市局,匯報了這一血案,然後又組織警員分析案情,斟酌每個工人的證詞。他以為這只是一件小案子,沒想到,到了傍晚,市局刑偵隊隊長蘇鏡竟打來了電話,親自過問此事。蘇鏡說賈明之死可能與一樁驚天陰謀有關。
蘇鏡最初看到郭朝安發來的傳真時,也沒放在心上,一個礦工被殺,由轄區警方處理一下就行了。可是當何旋跟他講了救援行動的疑點後,他立即覺得賈明之死沒那麼簡單。他叫上邱興華,連夜驅車奔走兩個小時,找到了郭朝安,一見面,就爽朗地笑道:「郭大鬍子,真是對不住啊,這麼晚了還來找你。」
郭朝安笑著迎上前來,用力握了握蘇鏡的手:「蘇隊長好久沒來指導工作了呀。」
「豈敢豈敢。」
兩人寒暄一通,蘇鏡直奔主題:「郭大鬍子給介紹一下吧。」
郭朝安聲音洪亮,說起話來鏗鏘有力:「根據橫天煤礦提供的資料顯示,死者賈明,性別男,居住地是江城市高茲區大旺鎮小林夼村,年齡五十歲,單身,系橫天煤礦的礦工,昨天剛從礦井中救出來。今天中午一點十五分,工友發現他死在宿舍,致命傷在心臟處,被三稜刀所傷。十一點三十分,礦難死者家屬圍堵辦公區索要賠償,宿舍裡的工人本來就不多,全都跑去看熱鬧了。幾個工人叫賈明一起去,但是賈明說身體不舒服沒去。十二點五十分,橫天煤礦的項目部經理荀安來跟家屬談判賠償的事,然後工人們就回宿舍了,看到了賈明的屍體。據此推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十一點三十分到一點十五分之間。」
「在這之間沒有人看到過賈明?」
「沒有。」
「有沒有可疑的人到過橫天煤礦?」
「沒人看到。」
「好,你繼續講。」
「死者是三年前到橫天煤礦工作的。據工友講,他性格內向孤僻,很少跟人講話,所以大夥兒都叫他老悶兒,以至於沒人記得他的真名了。工友們從來沒聽他提過什麼親人,每年春節放假,他也是在礦上過年。不過,有人曾聽他說夢話的時候,提到過一個叫淑娟的人,應該是個女人。」
「他的人際關係怎麼樣,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應該說人際關係不怎麼樣,因為他孤僻,不愛跟人打交道,但是他也從來沒得罪過誰。」
「還有別的情況嗎?」
「別的情況暫時沒有了,不過我倒有個問題,」郭大鬍子笑了,「一個礦工被殺了,蘇隊長為什麼這麼感興趣?你說這事可能跟一樁驚天陰謀有關,是什麼陰謀?」
蘇鏡指著郭朝安笑了:「大鬍子啊大鬍子,我一直等你問呢,怎麼現在才問?老實跟你說吧,我現在也說不准到底會不會有陰謀,所以我暫時還是三緘其口吧。」
「蘇隊長,你這樣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你把我郭大鬍子當外人啊。」
「沒有沒有,」蘇鏡說道,「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就不瞞你什麼了。不過,我得先問你個問題。」
「哈哈哈,我就知道蘇隊長從來就沒個痛快的時候。你說吧,還想問我什麼?」
「那個叫荀安的,是一個人跟家屬談判的,還是帶了其他人?」
「他帶著司機來的,此外就沒別人了。」
「司機有離開過嗎?」
「沒有,一直跟著荀安。」
「假如他車上有第三個人,有沒有可能,這個人在荀安被群眾包圍之前就下車了?」
「有這個可能。蘇隊,你懷疑荀安?」
「是,」蘇鏡說道,「我懷疑他是殺人滅口。」
花著納稅人的錢,不給納稅人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