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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

  宋佳知道金亦英的女兒叫佟琳。她問道:「她會不會到同學家去呢?」
  「凡是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打電話問了。沒有。你知道,她無論出去幹什麼,從來都準時回家。如果臨時有事兒,她也會在電話錄音上給我留言的。可是……」
  「你別著急。」
  「我很擔心!你知道,文閣的事兒對她打擊很大。她一直很崇拜她爸爸。如果她再出點兒什麼事兒,我可怎麼活啊!」金亦英哽咽失聲了。
  宋佳完全理解金亦英此時的心情,「金老師,我馬上就到你家去。」
  宋佳來到金亦英的家時,金亦英正坐在客廳裡悄然落淚。見到宋佳,金亦英站起身來,用手絹擦了擦紅腫的眼睛。「這麼晚了還麻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琳琳到現在還不回來,我真要受不了了!」
  宋佳扶金亦英坐到沙發上,安慰道:「別著急,金老師,總會有辦法的。琳琳今天到哪兒去了,您知道嗎?」
  「早上她對我說,她要到天安門去寫生。她昨天就去過了。我說你在家多看看書,複習功課,很快就要階段考試了。可她就是不聽。」
  「琳琳喜歡畫畫?」
  「從小就喜歡。」
  「她怎麼去的?」
  「騎自行車。」
  宋佳想了想,「我估計她就是畫畫入了迷,忘了回家。聽說,天安門廣場的夜景美極啦,還有彩色噴泉呢。不過,咱們還是做最壞的準備。我在公安局有朋友,我打電話讓他們給查一查,看有沒有出交通事故的。」說著,她便去打電話。金亦英愣愣地看著她。
  宋佳打完電話,坐在金亦英對面的沙發上,尋找著話題,「金老師,你覺得今天下午的治療怎麼樣?」
  「好像有點效果。」
  「我覺得也是。金老師,我打算明天再加強催眠的作用。在西方國家,許多醫生在治療疾病時都採用心理療法,包括催眠療法。他們說催眠療法是歐洲人發明的,已有二百多年的歷史。其實他們不知道,中國早就有氣功療法,那也是催眠。金老師,你知道催眠是怎麼回事兒嗎?有人以為催眠完全是騙人的把戲,其實不然。催眠有一定科學道理。用簡單的話說,催眠就是通過語言和動作來誘導被催眠者進入一種半睡眠狀態,以便調整其心理活動,使之達到平衡,從而收到治療效果。催眠也可以用來幫助人們回憶。在催眠狀態下,被催眠者的大腦皮層上只引起不完全的抑制,或者說還留有覺醒部位。在催眠者的暗示下,這個覺醒部位就會成為大腦皮層上的興奮中心,從而使被催眠者回憶起在清醒狀態下想不起來的一些東西。國外有的司法機關還專門聘請催眠師來幫助證人或受害人回憶案件情況呢!」
  「宋小姐,你的知識還挺豐富的。」金亦英心不在焉。
  「我對心理學很感興趣。在警察學院上學的時候我就特別選修了這門課,畢業以後我又到師範大學去旁聽過心理學的課。我自己還看過不少這方面的書。我覺得心理學的用途非常廣泛。無論是在日常生活中還是在各行各業的工作中,掌握一定的心理學知識都是很有用處的。」
  其實,宋佳的心裡也很著急。她心中暗罵公安局的那位姐妹「太面」。終於,電話鈴響了,宋佳一把抓起話筒。果然是公安局的朋友來的電話,說給查了,今天下午在天安門到天壇東裡的沿途上沒有發生騎車人被撞的事故。然而,這個消息對她們來說談不上是好還是壞。
  宋佳看著目光呆滯的金亦英,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了。屋裡陷入讓人難以承受的沉靜。
  這時,門外傳來很輕很慢的腳步聲,接著是有人用鑰匙開鎖的聲音。金亦英和宋佳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
  第10章 風流的畫家
  佟琳是個文靜漂亮的女孩子。她性格內向,不愛在眾人面前講話,但她內心的感情非常豐富。像她那個年齡的女孩子,很多都醉心於流行歌曲和港台電視劇,但是她對這兩樣都不感興趣。她的絕大多數課餘時間都花在了繪畫上,因為那是她天生的愛好。從她開始懂得夢想的時候起,她就嚮往著成為一名畫家,而且是中國山水畫的畫家。
  10月7日上午,她騎著自行車,背著畫架,到天安門廣場寫生。由於天氣晴朗,廣場上觀花的人格外多。偌大的廣場上,花如海,人如潮,熙熙攘攘,沸沸揚揚,竟然沒有她安放畫架的地方。她轉了一圈,決定到天安門城樓上去。她從地下通道穿過長安街,走過金水橋,再穿過天安門城門,然後買了門票,沿著斜坡馬道走上城樓。站在天安門城樓上,廣場那一組組花壇盡收眼底,真是美極了。她欣賞一番之後,走到城樓西邊的角落,支起畫架,專心地畫了起來。不時有遊客走到她的身後,看一會兒,有的人還留下幾句讚美之詞。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中午。佟琳已經畫了四五張。她覺得有些疲勞,便停下筆,從背包裡拿出麵包和礦泉水,坐在旁邊吃喝起來。她對自己上午畫的幾張都不太滿意,午飯後便又聚精會神地畫了起來。不知從何時起,一個男青年站到她的身後,很認真地看她繪畫。她幾次回身拿東西都看見這個人,但她並未介意。又過了一會兒,男青年在她身後說道:「小姐,你畫得很不錯啦!」他說話帶有南方口音。
  佟琳回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男青年又說:「我可以給你照一張相嗎?」
  佟琳這才回過身來,認真地看了看那個男子。此人中等身材,卷髮,留著藝術家們偏愛的那種大鬍子,眼睛不太大,但很有神,也很好看。他穿一身牛仔服,胸前掛著一個很專業的照相機,顯得非常瀟灑。佟琳問道:「您是搞攝影的?」
  「不,我也喜歡畫畫,今天出來搜集素材啦。我覺得你在這裡寫生本身就是一幅極美的畫面。你看,上面是藍天白雲,陽光燦爛;下面是人花交匯,五彩繽紛。這就是動中有靜,靜中有動。真是太美啦!」
  佟琳覺得這個男青年說話很有感染力,但是她不願意讓陌生人給自己照相,因為她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人。男青年看出了佟琳的顧慮,便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微笑著說:「是不是我的樣子像個壞人?但是我真的沒有壞心。這只是我的職業愛好啦。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係。」
  佟琳接過名片,只見上面印得很簡單:「個體畫家:南國風」,還有在廣州和北京的電話號碼。她驚呆了,這就是那個頗有名氣的青年畫家嗎?她幾個月前還在美術館看過他和另外兩個青年畫家的畫展。她很崇拜那位才華橫溢的青年人,因此仔細看了他的照片和簡介,她甚至記住了他所屬的星座和他最喜歡的顏色!她後悔自己剛才沒有認出來,但又慶幸自己沒有說出無禮的話。此時,她有些心慌意亂,忙說:「啊,您就是南……南老師呀!那……沒關係,您照吧。」
  南國風讓佟琳站到畫架旁邊繼續畫,他則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然後說:「謝謝你啦!那麼等照片洗出來之後,我一定會送一套給你啦。」
  「不用了。不,我想,也可以。我是說,如果不太麻煩的話。」佟琳有些語無倫次了。
  南國風笑道:「一點都不麻煩啦。不過,我怎麼把照片送給你呢?我明天就可以洗出來。或者,我給你寄到什麼地方去?」
  佟琳想了想說:「我明天下午還會到這裡來寫生,也許您可以……」她沒好意思把話說完。
  「那好,我明天一定給你送來啦。」南國風很痛快。
  「讓您再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用客氣,本來就是我求你幫忙嘛!小姐,我很高興認識你。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佟琳,『佟』是單立人加一個冬天的冬,『琳』是王字邊加一個樹林的林。」佟琳說得很認真,似乎生怕南國風記錯自己的名字。
  「佟琳,很美的名字嘛!明天見啦!」
  南國風走了,佟琳卻無心再畫。她站在畫架前,心中非常高興。自從父親得病以來,她的心情一直很苦悶,很壓抑。雖然母親不讓她去醫院,也不對她多講父親的病情,但是她知道,父親的病很重,而且很難治好。她隱隱約約地覺得害怕,也覺得孤獨。今天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這天夜裡,她做了一個很長很美的夢。
  10月8日下午,佟琳又來到天安門城樓上。她支好畫架,心不在焉地畫著。她不住地問自己,他還會來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遍遍離開畫紙,滑向東邊的人群。終於,她看到了他的身影,她慌忙把目光移回畫紙,她的心跳加快了。她已感覺到他站在自己身後,但她仍然看著畫紙,拿著筆的手下意識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她等待著。
  他終於說話了,「繪畫最忌諱的就是描來描去。佟小姐,你今天畫得可沒有昨天好啦!」
  她回過頭來,紅著臉說:「噢,您真的來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是個騙子?」
  「倒沒那麼嚴重。我以為您逗我玩兒呢。」
  「我可不是那樣的人。生活和藝術一樣,都必須認真做才行啦。你說對嗎?瞧,這是你的照片,還滿意吧?」
  佟琳接過照片,一張一張地仔細看著。她對自己昨天的形象和神態都挺滿意,看上去不俗氣,挺有氣質。
  南國風說:「你很漂亮!」
  佟琳的臉紅了,但她沒有忘記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