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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節

  「啊?真是太年輕了。是不是她有什麼背景?比如說老爸老媽當官之類的?」
  「你可別胡猜亂想,蘭經理是四川綿陽人,她父母都在5·12汶川大地震中身亡的,後來她孤身一人來投靠她叔叔,在南方職業中專畢業後,來我們公司應聘,被招聘主任看上,她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當上副經理的,怎麼樣,你是不是想追他呢?她可名花無主哦。」小柳眨著荔枝般圓圓的大眼睛。
  「我這種草民哪配得上她,只是天天看她來吃早餐,對她好奇而已。」
  「不會啊,在我眼中你挺帥的,如果和蘭經理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馬小傑聽後,解嘲似的笑了笑,沒再回答她。他很感謝小柳,因為他已經從她嘴裡得到了太多的信息。
  馬小傑陷入了沉思:蘭雅鳳真的是綿陽人嗎?但她怎麼沒有四川的口音呢?而是標準的北京音,但再怎麼標準不可能有北京人標準,四川人肯定會帶四川口音,就像指紋一樣改變不了。
  他很注意她的說話,覺得她的普通話帶有閩北口音,如果她是王鳳枝,她應該不可能進南方職業中專讀書,因為她媽媽說她13歲就輟學,來省城找爸爸,一個小學生怎麼可能進入職業中專?而且能以優異成績畢業?假如她通過特殊的途徑呢?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但有一點他很明白:如果想拉近和她的距離,得用非常的辦法。
  每個週末的晚上,蘭雅鳳都去禮儀培訓班培訓,她要把自己打造成一個淑女。
  有一次她和朋友吃飯,她問他:男人最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對方說:廚房裡的煮婦,客廳裡的淑女,床上的蕩婦。雖然對方用一種調侃的語調說,但是她卻牢牢記在心裡,她用了兩個月學完家庭菜餚的烹製方法,蕩婦這門技術她已登峰造極了,不要再浪費時間和金錢,何況也沒有培訓蕩婦的培訓班。
  她要學的是淑女,今天,老師教學員泡茶,茶道是中國傳統文化習俗的一個重要內容,那泡茶小姐優雅的動作,芬芳的茶香,金黃的茶色,令許多男人著迷。
  蘭雅鳳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正回味著剛才老師的講解:「……泡茶有許多方法,首先我們先講泡茶小姐的著裝,女性為客人泡茶時,最好穿旗袍、唐裝、正裝等古典而端莊的衣服,雙腳要併攏,雙手自然放在雙腿前,等待水開。身上不能噴灑香水,因為香水的香味會沖淡茶的香味……」
  正在她想得入神時,突然,一輛摩托車「忽」地從遠處飛奔而來,坐在車後的歹徒陡然伸出一隻手,把蘭雅鳳肩上的挎包搶走,她踉蹌一下,差點摔倒,飛車黨迅速向遠處逃去,這時街邊的另一輛摩托車瞬間起動,瘋了似的向前面的摩托車追去,後面追的摩托車竟然是馬小傑,他只用了兩分鐘,就超越了前面的車,他把摩托車一剎,後面的摩托車撞到馬小傑的摩托車上,馬小傑一伸手,把蘭雅鳳的包從飛車黨手上搶回來,飛車黨惱羞成怒,兩個歹徒下車一起揍馬小傑,旁邊幾個賣水果的販子見狀憤憤不平,拿著長長的水果刀,追上來幫馬小傑,兩個飛車黨見勢不妙,趕緊騎上摩托車跑了。
  這一切都被蘭雅鳳看在眼裡,她跑上前去看馬小傑,馬小傑滿臉是血,睜不開眼睛了,他聽見蘭雅鳳的聲音,把緊抱在懷裡的挎包還給她,蘭雅鳳非常感激,要帶他去醫院看傷,馬小傑說:不用,他只是皮外傷,就在附近的診所塗點消炎藥水吧。
  蘭雅鳳見馬小傑不肯去醫院,帶他去街角的診所看,診所的醫生說他沒什麼大礙,只是眼角和鼻子流血了。
  走出診所後,蘭雅鳳對他說:「沒想到你那麼勇敢,其實我包裡沒值錢的東西,只有銀行卡和身份證比較重要,假如被搶走了,會很麻煩的,謝謝你,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送了,我自己能騎車回去。」
  「哦,是不是不方便呢?」
  「不是啦,我只為你做點小事而已,要是換作是別人,我也會幫她搶回挎包的。」
  「現在像你這種見義勇為的人太少了,為了報答你,我想請你吃頓飯,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打電話給你好嗎?」
  「太感謝了,等傷好了之後吧。」
  他們相互交換了手機號碼,馬小傑閉著左眼,睜著右眼,慢慢把摩托車騎回家,他內心湧起一陣陣按捺不住的喜悅,他笑了:這場他自己導演的戲太逼真了……
  其實,蘭雅鳳也猜出這是馬小傑導演的戲,她只當不知情。
  第八章
  1
  今天是週末,陽光金箔似的耀眼,風溫柔地撫愛著人們的臉,格外舒服,是個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馬小傑站在蘭雅鳳的樓下等客,他不很在意錢掙多掙少,在意的是天天能看到蘭雅鳳。
  馬小傑的電話響了,他認為是顧客的電話,他留了不少電話給需要摩托車的顧客,他掏出電話一看,原來是蘭雅鳳,他內心一陣激動,摁下了接聽鍵:「小傑,你在哪裡?」
  「在你宿舍樓下啊。」
  「你有空嗎?」
  「有空,你想去哪裡嗎?」
  「你忘了我曾經答應請你吃飯的事了?」
  「哦,謝謝,我天天都在期待呢。」
  「那好,我們一起去東海漁村吃飯,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化下妝就下樓。」
  馬小傑掛斷電話後,無比欣喜:終於能和恩人加美人共進晚餐了,曾經為此付出的辛苦頓時煙消雲散。
  東海漁村離市中心近20公里,不知蘭雅鳳要打車去,還是坐他的車去?但願她會坐他的車,這樣倆人可以挨在一起……
  蘭雅鳳下樓了,她穿一身白色運動服,一雙粉色運動鞋,化著淡妝,白皙的臉上透出淡淡的腮紅,長髮剛剛洗過,閃耀著淡金色的光芒,在晚風中飄裊著,彷彿是個清純的仙女降臨人世。
  馬小傑看呆了。
  她走到馬小傑身邊說:「走吧。」
  「啊,怎麼走?打的嗎?」
  「你不是有摩托車嗎?」她邊說邊爬上他摩托車後座,他把頭盔交給蘭雅鳳,她的頭微微上仰,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抖直,然後把頭盔戴上。
  馬小傑啟動摩托車,從小街駛進大街,匯入車流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在車流中穿行,蘭雅鳳的手輕輕抓住他的西服後襟,駛出市中心後,進入了濱海國道,馬小傑把車速加快了,而且越來越快,接近80碼,蘭雅鳳邊叫他慢一點,邊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身子緊貼在他的後背上,他感到她全身都在顫動。
  風在耳邊呼嘯,樹木快速甩到後面,蘭雅鳳的喊聲慢慢減弱,後來乾脆不喊了,雖然他對自己的駕車技術很自信,但他把車速降下來,萬一出事故,蘭雅鳳不再和他交往,那可得不償失。
  因為車速慢了下來,蘭雅鳳慢慢鬆開手,馬小傑有些後悔,又想加速,但一轉念,還是覺得蘭雅鳳的安全更重要,於是中速前進。
  東海漁村位於一個兩平方公里左右小鳥上,一條棧橋把小島和陸地連接起來,島上住著幾十戶漁民,十幾家海鮮酒家沿岸排列開去,想吃最新鮮的海味就得來這裡,所以生意非常好,唯一的遺憾是小島沒地方住宿,否則肯定會成為旅遊勝地,據說有不少投資商想在小島上開賓館,但島民不同意,他們怕海水被污染,把海裡的生物鏈破壞了。
  馬小傑問蘭雅鳳要在哪家吃?蘭雅鳳說找個最清靜的漁家吧。馬小傑騎著車,慢慢往前駛去,看哪家清靜,騎到最後一家,看到裡面只有一桌客人,於是,馬小傑把車停在旁邊,問蘭雅鳳是否可以?蘭雅鳳點點頭,倆人下車走進去。
  這裡沒有包間,只有大廳,大廳不大,200平方米左右,裡面擺了十幾張桌子,蘭雅鳳選擇靠窗的位子坐下,馬小傑坐在她的對面,一個漁家女模樣的服務員走上來,問他們要吃什麼,蘭雅鳳讓馬小傑點,他點了羅氏蝦、生蠔和鱸魚,她說:你怎麼專挑便宜的點?她點了龍蝦、鮑魚、膏蟹和扇貝。
  馬小傑望著窗外的大海,此時,海平線上的夕陽正緩緩下墜,像一輪金色的火球,把海水染成金黃色,彷彿溶化的金水在微微顫動著。白色的海鷗眷戀漸漸逝去的晝光,在海面上盡情飛翔。近處一條漁船慢慢靠近海岸,那是滿載而歸的漁民,靠岸後,一對中年夫婦走下漁船,各人肩上挑著一天沉甸甸的魚蝦往上走……在海邊做一個漁夫也很不錯,天天能看到美麗的大海,吃到鮮美的海味,掙不少錢,過平靜知足的生活……馬小傑想。
  馬小傑收回目光,看見蘭雅鳳對著窗外的美景發呆,夕陽的金光勾勒出她巧奪天工的五官,她表情嫻靜,但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憂傷,在寂靜的海邊,面對良辰美景絕代佳人,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是慶幸?是感動?是溫馨?是浪漫?太多太多的情愫在他心裡翻騰,他無法說清,此時此刻和深牢大獄相比,簡直天上人間,恍如隔世。
  夕陽慢慢深入海底,夜幕漸漸降臨,蘭雅鳳還在那兒發呆,似乎沉溺於不堪回首的往事中,神情愈發憂傷了,一副楚楚可憐之態,他真想把她摟進懷裡,問她為何如此憂傷?他可以和她一起分擔,但又覺得想法太荒唐,她是他心中神聖不可褻瀆的女神,怎麼可以莽撞?
  菜上來了,蘭雅鳳回過神來,歉意地對他笑了笑,嘴角邊漩起一對好看的酒窩,他把一隻扇貝夾到她的碗裡,她說:「謝謝,我們喝點酒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