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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節

「怎麼了知秋?不就一個金戟兵器而已,你幹嘛這麼驚訝?」田雞問。
「這哪兒是一般的兵器,在春秋戰國時期,戟是一個國家武裝力量的象徵,戟的多少代表著國家的強大。」田婉清說。
「戰國策裡就有,今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萬,此霸王之資也,所謂持戟百萬說明楚國當時有強大的軍隊,足以聯合他國與秦國抗衡。」葉知秋在旁邊解釋。
「虢國也不算是強國啊,這好大的氣派,打仗都用金戟?!」田雞撓撓頭一臉驚詫。
「戟代表著武力,而金戟代表著天子的權威,這東西可不是打仗的兵器,而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利器。」薛心柔說。
「當時的天子是周天子,為什麼天子的金戟會出現在虢國?」我也一頭霧水。「虢國國君不過是被分封的諸侯王,擅自擁有金戟可是如同謀反的僭越之舉。」
「這個金戟是有出處的,在青銅爵的銘文上就有記載,是當時的虢國國君征伐淮夷有關,加之後來協助周天子對黃河改道,這兩大功勞得到了周天子賞賜的九錫之禮。」賈巖解釋。
「等會,這個九錫又是什麼來頭?」田雞大為不解。
我一怔重新看向賈巖手中的金戟,沒想到小小的虢國國君竟然得到如此大的殊榮,九錫是古代天子賜給諸侯、大臣有殊勳者的九種禮器,是最高禮遇的表示,這些禮器通常是天子才能使用,賞賜形式上的意義遠大於使用價值。
而這九種特賜之物分別是。
車馬、衣服、樂、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鬯。
這九樣禮器代表著不同的含義,比如車馬代表德高望重,而衣服是代表能安撫百姓者,而金戟就是九錫中的虎賁,禮記中稱能退惡者賜虎賁。
賞賜守門之軍虎賁衛士三百人,而這些虎賁衛士所執武器便是金戟。
「這東西你從哪兒得到的?」給田雞解釋完,我連忙追問。
「說來就奇怪了,青銅爵上的銘文中提及,周天子賜予的九錫與九龍程瑞尊以及其他陪葬品和國君棺槨一同下葬,理論上這九錫之中金戟的出處應該就是陵墓的所在,但這東西竟然不是在墓裡被發現的。」
「那是在什麼地方?」宮爵問。
「從這裡往東的黃土嶺上。」賈巖的表情和我們一樣茫然。
「黃土嶺?」我們面面相覷。
賈巖點頭告訴我們,他手下有專門在附近村落收貨的人,就是為了防止有村民無意中挖到古墓中的東西,走漏了消息牽連到這裡。
有一次收穫的人在黃土嶺遇到一個放羊的老頭,趕羊杖上就插著這個金戟,所謂金戟並非是黃金,古時候把銅稱為金,收貨的人看見後,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但尋摸金戟的時間不會太短,便花了兩百元從放羊的老頭手裡給買回來。
拿回來之後,賈巖也沒在意,直到挖出青銅雙尊,看見上面的銘文後,賈巖這才大吃一驚,金戟很有可能是隨同國君下葬的九錫之一,連忙讓收貨的人帶他去找放羊的老頭,詢問金戟的來歷。
誰知道老頭告之是放羊的時候,無意中在黃土嶺上拾到的。
「地方可還記得?!」朱七連忙問。
「七爺,我就是再沒眼力勁,也能知道這事非同小可,我讓放羊的老頭帶我去過,黃土嶺就是以前的黃河古道沿岸,我在老頭發現金戟的地方派人連續挖了三天,結果整片土層都塌了,下面根本沒有墓,後來我一琢磨,誰會把墓埋在岸邊啊。」賈巖搖搖頭回答。「我回來後想了很久,唯一的解釋,估計是下葬的時候,作為陪葬品的金錫不小心遺失,掉入到黃河之中,後來黃河改道,這東西才重見天日被放羊的老頭拾到。」
聽完後我心裡暗暗一驚,國君墓就在河道的下面,青銅尊證實了我們之前的推測,而出現的金戟更好的證明陵墓的所在,這東西不偏不倚出現在古河道上,想必距離陵墓不會太遠。
朱七就在這個時候掐滅煙頭,波瀾不驚對賈巖說。
「明天,讓你的人帶我們去見見那個拾到金戟的人,我有些話想問問這個放羊的老頭。」

第614章 黃腸題湊
見到放羊老頭是在他家的窯洞裡,這裡的民居不如南方那樣木結構還雕刻的那麼細,蓋房子的時候能湊齊房檁的木料就不錯了。
村裡大多都是窖院,村民在院裡坡前栽種樹木,窯院掩映在樹木林蔭之中,雞犬之聲相聞而不相見,人聲嘈雜而影蹤全無別具風情。
田婉清說在過去這裡的農民辛勤勞作一生,最基本的願望就是修建幾孔窯洞,有了窯娶了妻才算成了家立了業,男人在黃土地上刨食,女人則在土窯洞裡操持家務、生兒育女。
老人的窯洞有些陳舊,不過被老伴操持的井井有條,窯壁用石灰塗抹,顯得白晃晃的乾爽亮堂,我們去的時候正好是中午,老人挺好客,讓老伴張羅了一鍋燴面。
老人盤著腿和朱七抽著旱煙,閒聊了一上午,葉知秋才說到正事:「大爺,您可還記得之前拾到過一把金戟?」
「金戟?」老人眉頭一皺,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什麼東西?」
田雞把金戟拿出來擺在老人面前:「大爺,就是這個,您老可還有印象?」
「哦,這塊破銅爛鐵啊,記得,就這玩意我還賣了兩百塊呢。」
「大爺,這東西你還記得在什麼地方撿到的嗎?」田婉清問。
老人點點頭,說是在黃土嶺上,最開始沒有注意到,被露在外面金戟絆倒,挖出來一看也不知道這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幹嘛用,就插在放羊手杖上,後來被人看見居然出錢給買去。
我們讓老人帶我們去看看,老人點頭答應,說難道有客人來,吃完燴面再去,從廚房出來的老伴隨意說,讓老人出去之前把窯洞頂找木樁支撐一下,最近雨多擔心會滲水。
看得出這家人條件不是很好,窯洞已經年久失修,裡面豎立了很多木樁來支撐窯洞,吃飯完田婉清拿出些錢,讓老兩口重新修葺窯洞,否則時間長了真擔心會坍塌。
兩個老人感激不盡,老伴坐在炕上和田婉清她們拉家常,我和田雞跟著老人幫忙先修補窯洞,被老人帶到羊圈裡面,他吃力的從堆砌的木料中搬運一根樹樁。
「大爺,您到一邊歇著,這事我來就成。」田雞讓老人站到一邊,扛起一根木頭時樣子有些詫異,轉頭對我說。「沒看出來,這木頭不大但這麼沉。」
這裡就是因為木材稀少,所以當地居民才會因地制宜修建窯洞,可我卻在羊圈裡看見幾十根黃色的木頭,再仔細一看,整個羊圈居然都是用木頭搭建,對於這裡的居民來說,這樣的羊圈似乎太過奢華。
就這些木材也足夠重新搭建一間磚木新房,我好奇的問:「大爺,這麼多木材,您堆在羊圈裡太浪費了,幹嘛不修間新的房子啊。」
「我都這歲數了折騰不起,一輩子住管了窯洞,聞不到黃土的味睡不踏實,再說,這木頭硬實跟鐵柱一樣,斧頭都砍不動。」
「別愣著過來幫忙。」田雞居然一個人還扛不起一根木頭。
我走到他身後抬起木頭,晃眼看了一眼,木色淡黃質地緻密,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木香,大約有我手臂粗大,我忽然在心裡暗暗一驚,回頭看向羊圈中堆放的那幾十根木頭:「大爺,這些木頭是您砍回來的?」
「怎麼可能,這方圓之內就沒這種木頭,我是在黃土嶺放羊的時候發現的,說來也奇怪,一根根就插在河道上,我是小孩的時候就有了,一直也沒有人拔出來過。」
老人取下嘴角的旱煙說,大約是他年輕那會,這裡接連下了半個多月的大雨,河道裡都積了水,估計是地面給泡軟,等到雨停了之後,他發現這些木樁都鬆動,便給拖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一晃也有幾十年,也不見腐爛所以搬回來屯著撐窯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