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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節

黃河在春秋時期就被稱之為河水,這個名字最早出現在山海經之中,而且後來的文獻中有明確的描述,把古代華夏的四條自有源頭並獨流入海的大河分別是江、河、淮、濟稱為四瀆。
中國川源以百數,莫著於四瀆,而河為宗
黃河在四瀆中便是河,河水指的就是黃河之水。
「虢公崩,葬河水這兩句話的意思就是說,虢國國君駕崩後,埋葬於黃河沿岸的某地。」葉知秋興奮的大聲說。
「那麻煩就更大了!」田婉清非但沒有開心,面色更加凝重。
「為什麼?」宮爵問。
「若是沒有修建三門峽大壩,沿著虢國境內的黃河河道探查,雖然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但至少還是有希望的,可是如今這片區域已經完全被淹沒,若是虢國國君墓在河道沿岸的話,根本沒有機會再找到。」
「婉清,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春秋戰國時期黃患就開始嚴重,若是把陵墓修建在河道邊,一旦黃河氾濫陵墓勢必會被淹沒,虢國國君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啊。」
「虢公當然想到了,不過此人為了不讓自己陵墓被發現,反其道而行之,我們之前的推測是錯誤的,國君墓並非在靠近河道的地方。」我來回看著桌上兩張地圖,豁然開朗的淡淡一笑。「我知道國君墓在什麼地方了。」

第609章 黃河古道
其他人都緊張看向我,朱七最為激動嘴邊的煙桿都耷拉下來,我指了指絹布上的河道:「國君的墓就在虢國的疆域之內」
「疆域之內?!」朱七聽完大吃一驚,然後茫然的搖搖頭。「捫心自問探墓的本事我還算是拿得出手,得到這張絹布之後,所有可能下葬的地方我都探查過,如果在虢國境內的話,我怎麼也該有所發現才對。」
「七爺,不是您探墓本事的問題,是您壓根就沒探過陵墓的位置。」我淡淡一笑回答。
「還有我沒探過的地方?」朱七眉頭一皺想了半天還是搖頭。「這關係到朱家先祖的遺訓,我斷然不會有所偏差,按照西周的葬制,但凡是可以下葬的地方,我一處不落啊。」
「七爺,不是您有所遺漏,而是陵墓的位置您根本接觸不到。」
「到底在什麼地方?」
「葬河水!」我指了指絹布上的河道。「真正的意思,虢國國君墓在黃河之底!」
我話音一落,房間裡所有人目瞪口呆,朱七嘴邊的煙桿都掉到地上,相互之間面面相覷對視,應悔元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國君的陵墓在黃河之底?這,這怎麼可能?」
「朝歌,你這個推斷恐怕有待商榷,要知道黃河歷來氾濫至今都無法根治,在當時的情況下,以虢國的人力和物力根本駕馭不了黃河,又怎麼能把陵墓修建在黃河之底。」田婉清說。
「是啊,我看也沒有這個可能,如果你所說的成立,首先得讓黃河斷流,勢必就要在上游修建大壩,從而才有可能在下游某地修建陵墓,理論上的確是有可能成立的。」薛心柔指著地圖上黃河的河道說。「但是,一座君王級別的陵墓,少說也得修建五六年吧,即便能在黃河上游修建大壩,可蓄水也不能超過這麼長時間不排洪啊。」
「別說蓄水五六年了,你沒聽過天下黃河不橋這句話啊,黃河水流湍急,架設橋樑非常困難,古時生產力落後,不橋是不可使之成橋的意思。」葉知秋也對我搖頭說。「橋都無法架設,又怎麼可能在上游築壩。」
「再說,修建陵墓最忌憚的就是水,挖掘的墓室一旦有水滲透,勢必會導致土層塌陷,陵墓即便能完成,埋葬在裡面也不會牢固,早晚都會坍塌。」應悔元看著我鄭重其事說。「而且西周時期墓葬都采土木架構,就算墓室封頂,河道只要恢復,在黃河之底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以當時的建築技術是絕對無法承受的。」
「在堅固的墓室相信會在瞬間坍塌!」田婉清不假思索說。
「對,你們說的這些我當然清楚,莫要說是兩千年前的虢國,即便是現在,想要在黃河之底修建陵墓也難於登天。」我淡淡一笑聲音很堅定。「但是,其他人不行,可虢國國君卻能做到。」
「為什麼?」朱七問。
我指著現在地圖上消失的河道回答:「你們為什麼不想想,在兩千年前這裡本來應該是黃河的河道,為什麼現在去沒有了嗎?」
田婉清低頭去看,很快抬頭說:「在虢國古墓被發現後,考古隊專門研究過這條河道,消失的原因是當時的周王對黃河改道」
田婉清突然愣住,我看她表情就知道多半是想到這其中的奧秘,黃河頻繁的災害由來已久,歷史上有記載的不計其數,因河水渾濁即有濁河之稱。
泥沙一直有增無減,這些泥沙中的一部分堆積在下游河床上,日積月累,河床淤高,全靠堤防約束,時久形成懸河,每逢伏秋大汛,防守不力,輕則漫口決溢,重則河道改徙。
河流決口後放棄原來河床而另循新道稱為改道,黃河由於多沙善淤,變遷無常,改道十分頻繁,最早能追溯到大禹時期,當時治理洪水採用的方法便是疏通。
而關於黃河第一次改道的記載就是周王,地點正是當時的虢國境內,為了防止黃河氾濫,周王對黃河實施了改道工程,參與這個工程的就是虢國。
「這就是為什麼在虢國的境內會出現一條被荒廢的河道,當時的虢國國君反其道而行之,黃河改道之後,國君便直接把陵墓修建在舊河道之中。」我點點頭繼續對其他人說。「要改道黃河工程一定極其浩大,在舊河道上修建陵墓自然不會被注意,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是工程的一部分,這也是為什麼虢國國君墓一直沒有被發現的原因。」
「虢公崩,葬河水原來是這個意思,難怪我尋遍虢國境內,怎麼也找不到國君墓的蛛絲馬跡,我哪兒會想到會把陵墓修建河床之下。」朱七恍然大悟。
「既然知道了地方,那還不好辦,抓緊時間把墓室的位置給探出來。」田雞說。
「怎麼探?」田婉清抬頭看著田雞。
「媽,探墓這門道可就多的去了,和您考古挖掘的方式截然不同,這兒不是還有七爺和我爸,再說了朝歌可是葉叔親手調教出來的,這間屋裡可有三代探墓高手,只要知道地方什麼墓都能探出來。」
「在其他地方我當然相信這不是難事,可若是陵墓修建在古河道下面,不管用什麼探墓的方法,也不可能知道古墓的位置。」田婉清鄭重其事說。
「田姨,為什麼在古河道下面就探不出來?」薛心柔問。
「河床乾裂之後,經過長時間的日曬雨淋,河床上沉積的河水會凝固,並且堅若磐石,很難把探鏟打下去。」
「對啊,這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應悔元神情凝重問。「婉清,這段河道你最熟悉,全長有多少?」
「測量的距離是三十多公里。」
「這麼長的距離」朱七拾起地上的煙桿,低頭沉思片刻後說。「陵墓可能修建在任何一處位置,要想探明墓室的地點,勢必要採用梅花樁的探洞方式,事關重大不能走漏消息,就靠屋裡這些人,少說點,沒個五六年時間絕對探不出結果。」
「我看恐怕還不止,河道雖然荒廢但又不是沒有人走動,我們明目張膽在河道上打探洞,以七爺和應叔的身份,想必頂多十天半個月時間,消息就會走漏出去。」宮爵說。
我默不作聲的搖頭,重重歎息一聲說,這些都不是關鍵,最麻煩的還不是這些問題,即便我們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探查完這三十多公里的河道,最後的結果也是一無所獲。
「為什麼?」葉知秋問。
「探鏟打下去後,是根據帶出的土壤結構、顏色和包含物等情況,來判斷出土質以及地下有無古墓,說簡單點就是看看下面有沒有活土」
「古河道下面不可能有活土!」應悔元頓時一驚,接過我的話聲音焦慮。「古河道下面的土層全是沉積的淤泥河沙,修建陵墓時候挖掘和填埋的都是死土,整個古河道也是如此,就是說,在這三十公里範圍內全都是死土。」
「這個虢國國君還真有點意思,不知道此人是隨心所欲選擇的陵墓位置,還是千挑萬選才決定把陵墓修建在古河道下面,如果是刻意如此的話,那此人恐怕修建了一座最隱秘也是最安全的墓室,任何人都別想找到這處陵墓的所在。」朱七抽了一口煙緩緩說。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葉知秋焦急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