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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節

宮爵和田雞不約而同望向我,這樣的事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在碣石金宮紀林的屍首中發現的文書,裡面也記載過,齊王突然全國召集工匠,而紀林的曾祖也在其中,被連夜安排上船出海,從此亦如石沉大海一般,再無音訊。
時間過來五十年,就在這事慢慢被人淡忘的時候,那些人居然安然無恙的乘船返回,更離奇的是,這些人上岸後,沒過多久,所有人幾乎同時開始快速的衰老,亦如五十年的時間就在頃刻間,從他們身上流逝,直至死亡。
我在心裡暗想,馬幫遇到的那人或許遭遇到同樣的事。
「季老,後來馬幫的人又說了什麼?」宮爵問。
「馬幫看見一夜之間變成枯骨的那人,還以為自己撞邪遇鬼,連忙收拾東西返回,臨走時帶走了那人身上的青銅盤和玉石碎片。」
「馬幫的人帶走了完整的玉石碎片,那為什麼他變賣的時候,只剩下一枚?」我問。
「此人嗜賭成性,走一路賭一路,得到的黃金很快就花光,只好靠變賣玉石碎片度日,薛老師也詢問過其他碎片的下落,可馬幫根本不知道賣給誰。」
「那他有沒有記住玉石碎片拼合在一起的圖案?」薛心柔一臉焦急。
「爛賭的人眼裡能看見的只有錢,那些玉石碎片在他手裡,充其量僅僅是賭資而已,根本不會在意上面的圖案。」
「季老,您剛才說,馬幫的人臨走前,從枯骨中帶走了玉石碎片和青銅盤,他把玉石碎片給賣了,那青銅盤呢?」我表情認真的看著季雲生。
「我也不清楚,這個由賭徒編造出來荒誕無稽的謊言,為什麼薛老師會如此在意,他當時也迫不及待追問青銅盤的下落,馬幫的人說,看不出一個銅盤子有什麼用,本想賣掉,可一直無人問津,最後他拿到當鋪給典當了。」季雲生想了想回答。
「典當了……」我焦頭爛額歎口氣。「這前前後後都幾十年,東西既然典當給當鋪,馬幫的人不可能去贖回,東西不知道已經遺失到什麼地方。」
「即便是這樣,薛老師還是不肯放棄,讓馬幫回憶在什麼地方典當的,他想要去贖回來,馬幫居然還留著當票,向薛老師要了些錢,便把當票給了薛老師。」
「季老,那後來薛教授有沒有去贖回青銅盤?」田雞問。
「薛老師本想去的,可當時兵荒馬亂到處打仗,世代不太平根本去不了,這事一直讓薛老師惴惴不安。」季雲生重新翻開筆記,歎息說。「沒想到這件事薛老師一直記掛在心上。」
「心柔,你在查看薛教室遺物的時候,有沒後發現當票?」宮爵轉頭看向薛心柔。「或許能從當票上,還能找到青銅盤的下落。」
「我翻看過爺爺所有的遺物,但並沒有看見什麼當票。」薛心柔仔細回想了半天,搖頭說。
「沒有這個可能,我在當鋪呆了十多年,當鋪的規矩比你們懂,東西既然當了,限定的時間內,若是沒有贖回,當鋪會把這些東西變賣。」我搖搖頭失望之極。「別說現在有當票,就是當初薛教授回去贖估計東西也已經脫手。」
「薛老師那兒不會有當票的。」季雲生合上筆記在旁邊說。
「為什麼?」
「薛老師最後離開大陸的時候,一直對那個青銅盤念念不忘,他擔心自己恐怕沒機會再回來,便把當票交給了我,讓我有機會無論如何也要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回那個青銅盤。」
「當票在您這兒。」宮爵眼睛中又重新充滿了希望。「季老,那當票您現在還留著嗎?」
「當然留著,老師交給我的東西,我怎麼會遺失。」季雲生推著輪椅讓我們幫忙從床下拿出一個箱子。「可惜後來我自身難保,這事就給這樣忘掉了,不管這事我怎麼看都是馬幫編造的謊言,可老師的叮囑我居然置之腦後,說起來我真對不起老師。」
田雞蹲下身,把箱子拿出來,當著季雲生的面打開,季雲生顫巍巍的從箱底拿出手帕,慢慢打開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張泛黃的當票。
我這才明白,薛書橋為什麼會在筆記最後留下季雲生的名字,他記掛的是青銅盤的下落,想必最後和季雲生失去聯繫,他始終放不下便把季雲生的名字寫在筆記中。
宮爵小心翼翼拿起當票看了一眼,我發現他神情大變,抬起頭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看起來,我們該回四川了。」
「啊?」我一愣,茫然的看著他。
宮爵把當票遞到我眼前,泛黃的當票上有四個很醒目的字。
四方當鋪!
我心裡咯登一下,馬幫居然把青銅盤典當給了四方當鋪,葉九卿招子毒,那青銅盤並非中原之物,那年月年金子都不好使,更別說有人願意出錢收青銅。
葉九卿能讓馬幫典當,說明他一定是從青銅盤中發現了什麼,在沒搞清楚來歷之前,葉九卿絕對不會隨隨便便脫手,指不定那東西還在葉九卿的手裡。
說起來已經很久沒回去了,事實上我倒是真有些想見葉九卿,卓明風和解天輝都在暗示我,葉九卿還有事瞞著我,並且事情還不小,倘若進入北邙山姬渠墓的瘸子就是葉九卿,再加之他真名姓彭。
我很難不把葉九卿和涅槃輪聯繫在一起,不管他處於何種目的隱瞞我,說實話我心裡挺難過,畢竟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寧願葉九卿和這一切無關。
我們在季雲生家吃過飯後告辭,回到應家告之應悔元,關係神廟下落的線索既然一時半會難以聚齊,找尋神廟的事恐怕要暫時往後延遲,既然有一半線索在我們手裡,也不擔心溫儒能翻出什麼浪。
當務之急先趕回成都,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典當的青銅盤,那人給馬幫描述的靈山或許真的存在,薛書橋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在意這條線索,靈山也許和月宮九龍舫有關。
應悔元深思熟慮也贊同我的想法,不過他打算和我們同行。
「爸,這事您就別摻和了,您要是放心就交給我吧。」田雞勸阻。
「應叔,我們接觸到的事牽連甚廣,而且暗湧不斷,您還是別陷入進來的好,我不希望您和宮羽前輩一樣。」我心有歸咎,已經對不起宮爵,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讓應悔元以身犯險。
「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亂,你們做你們的,我做我的。」應悔元釋懷的淡淡一笑。「都這個歲數,我那兄弟就是再傲氣,想必也該氣過了,我也是時候見見曾經的兄弟了。」

第368章 金盆洗手
回到成都感覺一切都是那樣熟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不知不覺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等到小關廟已經是黃昏,整條街張燈結綵好不熱鬧,打記事起,這裡似乎沒辦過喜事,更奇怪的是,所有店舖都關著門,上面貼著東家有喜歇業一天的紅紙條。
走到四方當鋪的門口,就看見趙閻居然破天荒穿了一身新衣服,站在門口招呼著絡繹不絕進去的人。
四方當鋪裡面人聲鼎沸,不知道什麼事會這麼熱鬧。
「趙叔。」我笑嘻嘻站到趙閻面前。
算日子好幾月沒見到他,尋思他見到我應該很高興才對,趙閻轉過身看了我一眼,居然無動於衷,似乎知道我會回來似的:「葉哥還真是神了,算著你這幾天該到,你小子就回來了,趕緊去換身行頭,到門口來招呼客人,你現在可是掌櫃,這三天可是葉哥的大日子,你得給葉哥把面兜住了。」
「他知道我會回來?」我一臉茫然的撓撓頭。「咱當鋪到底有什麼事,請這麼多人來?」
「沒時間給你囉嗦,趕緊去換衣服,你看看自己髒的跟要飯的一樣,我站了大半天這老胳膊老腿扛不住了,得找地方坐坐……」趙閻說到一半,目光落在我身後,先是一怔立馬笑顏逐開。「快,快二十多年了吧,沒想到應哥也來了。」
「葉哥親自派人送來帖子,他金盆洗手這麼大的事,我就是爬都得爬來。」應悔元雙手一拱談笑風生。「算算都快二十五年了,你這個閻王倒是老了很多,不過一直聽聞,你這雙眼睛是越來越讓人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