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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節

「您還記不記得,我爺爺研究的考古課題是什麼?」
「有兩個。」季雲生豎起兩根指頭,表情有些疑惑。「我猜薛老師應該在研究兩個考古課題。」
「兩個?」我們茫然的對視,宮爵在旁邊問。「您一直跟著薛教授,他研究什麼您應該都知道啊,為什麼還要猜?」
「薛教授當時一共帶了四個學生,後來戰亂退學只剩下兩個,我是其中之一,薛教授讓我們參與的研究課題是西南地區少數民族宗教考古。」
「研究少數民族?!」我眉頭一皺,和其他人對視,薛心柔說過,薛書橋一生都在研究月宮九龍舫,他哪兒還有精力去管少數民族。
「這個考古課題在當時相當冷門,根本就沒有人關注,更別說有經費,我一度曾想過要放棄,不過現在想想,薛老師的目光遠見是我難以比擬的,另一個和我一起跟隨薛老師的人,一直潛心鑽研,現在已經是考古界的泰斗。」季雲生長長歎口氣。「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考古界的泰斗?」田雞忽然一本正經問。「季老,您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
「溫儒。」
……
我們頓時一驚,溫儒居然是薛書橋的學生,溫儒研究西南地區少數民族宗教文化,原來是薛書橋授意的,薛書橋既然一直在找尋月宮九龍舫,最後那幾年時間緊迫,薛書橋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其他事上面。
可見薛書橋在研究的東西還是和月宮九龍舫有關,想必溫儒跟隨薛書橋,無意中接觸到月宮九龍舫。
「季老,您剛才說,我爺爺同時在研究兩個課題,那另一個是什麼?」
「不知道,薛老師似乎對這個課題很重視,即便是我們也沒有透露,只是有一次聽薛老師說過,作為考古者想要名留青史,就得發現舉世震驚的遺跡和文物,薛教授說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完成一件有史以來最偉大最神奇的發現。」季雲生一邊回憶一邊說。「我猜想,薛教授當時在找尋某一處遺跡,但具體的內容我不清楚。」
季雲生的話說明在當時,薛書橋還在找尋月宮九龍舫,他不可能有時間和精力同時開展兩個課題研究,唯一的解釋,他讓季雲生和溫儒研究西南少數民族宗教文化,或許是和月宮九龍舫有關。
「哦,對了,我還記起一件事。」
季雲生揉了揉額頭,估計是因為上了年紀記性不是太好的緣故,他對我們說,有一次空襲,薛書橋念念不忘還是他鎖在櫃子裡的文獻資料,這些資料薛書橋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說什麼也要回去拿。
當時薛書橋高燒臥床不起,季雲生留下照顧,鑰匙交給溫儒,讓他把櫃子裡面的資料帶回來,溫儒去了很久也不見回來,外面空襲沒有結束,爆炸聲此起彼伏,薛書橋不放心硬是要自己回去,季雲生沒有辦法,只好托負旁邊的人照看,自己返回存放文獻資料的房子。
等他趕到的時候,房子已經是一片廢墟,熊熊大火之中,他看見溫儒蹲在地上,支離破碎的房屋隨時有可能坍塌,但溫儒居然無動於衷,全神貫注看著散落手中的資料。
溫儒看見季雲生的到來,這才開始收集四處飄散的文獻,季雲生當時心急火燎,根本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不過在收集文獻的時候,他無意中看見薛書橋的一篇手稿,上面是一幅素描。
因為那幅畫太過奇特,以至於季雲生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那是一條栩栩如生張開雙翅翱翔的飛龍。
「文獻收集完成後,我和溫儒帶回給薛老師,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可誰知道一天之後,薛教授大發雷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發火。」季雲生回憶說。
「爺爺為什麼要發火?」薛心柔疑惑不解。
「被帶回的文獻資料中,薛老師說丟失了一本至關重要的手稿,他不顧一切返回廢墟之中,找了足足一整天,也沒有發現,我開始以為是被付之一炬。」季雲生面色凝重說。「這事過去幾十年後,我有時候一個人靜靜回憶,發現這中間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趕回去的時候,我們的房屋被炸毀,但四周火勢並沒有蔓延到廢墟,薛老師鎖在櫃子裡的資料要麼遺失在廢墟之中,但絕對不會被燒燬,但是第二天我們回去找尋的時候,幾乎是挖地三尺,可也沒有找到薛老師說的那本手稿,因此我想到另一個可能……」
「薛教授的手稿被人偷偷藏匿。」我接過季雲生的話。
「當時只有我和溫儒最先趕到,既然不是我拿的,那只有可能是溫儒偷偷藏起來。」季雲生緩緩點點頭。「沒過多久,溫儒就向薛老師請辭,後來他在苗疆宗教文化研究領域異軍突起,我思前想後,溫儒可能是剽竊了薛老師手稿中的研究成果。」
「我早就說,姓溫的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他還幹過這樣的事。」田雞冷冷一笑。
我默不作聲,但心知肚明,薛書橋秘而不宣的手稿中,應該記載著他關於月宮九龍舫研究的進展和發現,這也能解釋清楚溫儒為什麼會知曉那麼多關於這艘船的事。
但任然有一個問題困惑著我,溫儒似乎對祖神的瞭解遠比月宮九龍舫要多,他即便帶走了薛書橋的手稿,可薛書橋未必清楚祖神的存在,那溫儒又是從什麼地方知曉十二祖神的。
在青木川的地下祭壇,溫儒在石像下面摸金井,可以看出,溫儒知曉地下祭壇的秘密,他是在找被分開藏匿的和氏璧,由此可見,溫儒恐怕也知道神廟的存在。
這些極其機密的事,溫儒是不可能清楚,從去祖神之殿就不難發現,溫儒一直在追查的並非是月宮九龍舫,而是十二祖神,他殺掉屠雙拿走烏木琴和水晶長簫,溫儒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開啟神廟。
「季老,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請教您。」薛心柔從包裡拿出薛書橋的筆記。「這是我從爺爺遺物中找到的筆記,爺爺是一個很嚴謹的人,做任何事也是有始有終,可唯獨這本筆記中,他只留下了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季雲生一愣,連忙接過筆記,戴上老花鏡看了半天,感慨萬千。「是薛老師的筆跡,這一晃都幾十年,沒想到和老師已經是陰陽相隔。」
「季老,我爺爺不會無緣無故在筆記中留下您的名字,因此我才來找您,而且我還在筆記中發現一副殘缺的圖案。」薛心柔把筆記翻到中間,指著那圖案問。「您知道這是什麼嗎?」
季雲生慢慢拿起筆記,吃力的看了良久,忽然眉頭緊皺,合上筆記喃喃自語。
「想不到,薛老師一直還惦記著這個事……」

第366章 馬幫
聽季雲生這麼一說,我們頓時來了精神,季雲生應該是認識這個圖案,能讓薛書橋如此在意的東西,勢必和月宮九龍舫有關。
「季老,這殘缺的圖案到底是什麼?」我急切的追問。
「什麼都不是,這圖案我見到過。」季雲生讓幫忙推他到書桌邊,在抽屜中他拿出一個鐵盒,裡面凌亂的放著一些雜物,季雲生找了半天,拿起一塊殘缺的古玉。
我接過來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那古玉的模樣就和筆記中的圖案一模一樣。
「考古必須要嚴謹和客觀,但是薛老師到了最後離開那幾年,卻變的劍走偏鋒,他似乎像是中了魔障,潛心去鑽研一些沒有根據的傳聞。」季雲生惋惜的歎口氣。「這枚古玉便是其中之一,我曾經勸阻過薛老師,沒想到他一直沒有放下。」
「您知道的就是這枚古玉?」我大失所望,原本以為能從季雲生嘴裡得知更多的消息。
「就是這枚殘缺的古玉,讓薛老師已經不能客觀公正的去看待考古。」季雲生點點頭。「除了這枚古玉之外,我比你們知道更多的,就只有一個傳聞,不過我一直堅信那是一個謊言,或者說是笑話,可偏偏薛老師卻深信不疑。」
「季老,倒是是什麼傳聞?」宮爵把旁邊的茶杯遞到季雲生手中。
季雲生喝了一口茶後,抬頭沉默不語,他的思緒似乎在追溯模糊久遠的回憶,很久才緩緩告訴我們,事情要從五十年前說起,當時政局不穩兵荒馬亂,南開大學校園被炸毀,學校南遷,並在雲南昆明和其他學校合組西南聯合大學。
而當時季雲生跟隨薛書橋到了雲南,除了教學和課題研究外,剩餘的時間,薛書橋就會帶著季雲生去集市走走,倒不是閒逛,民不聊生多有人拿出古玩變賣度日,當時在雲南的外國人很多,薛書橋擔心珍貴文物流失,便會在集市上查看,若是真有歷史價值的文物,薛書橋會向學校申請經費購買。